落風山的後山深處,
無憂谷,廖風居內。
夢魘
山色旖旎,草色青青,滿地落花繽紛,一棵棵粉紅的桃樹開的妖豔濃烈。
一雙手,膚若凝脂柔弱無骨的手,一張似乎美若天仙卻在雲霧裡的女子的臉。那雙手緊緊扼住她的脖子,扼的她喉頭乾澀,瞳孔慢慢收縮,眼底一片冰涼,肺腑劇痛。緊接著一名藍衫男子側目舉著一把寒光熠熠的鐵劍刺進了她的胸口。她驚駭中睜大了雙眼看著,卻動彈不得,她的周圍是無窮盡的黑夜,艱難的讓她無法呼吸。
“啊”的一聲尖叫,飛花猛地坐了起來,全身已經透溼,大口喘著氣,口中乾澀惡苦。
“又做噩夢了?”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的響在耳際,只是聲音漠然得不帶有一絲絲感情。
“師傅,我 …… 我又夢到……我……我怕——”飛花聲音虛浮,遲疑著回答,一身冷汗已經溼透了中衣,臉色蒼白欺霜勝雪。那桃花,那雙手,那柄劍,那兩人?她見過嗎?被這噩夢纏繞幾近十年了,卻總是擺脫不掉它的困擾,這夢象鬼魅一樣每夜準時來襲。夢裡場景是如此的真實,以致她懷疑是不是曾經過往,只是無法仔細看清這兩人的臉。
“我的飛花又做夢了?你的命是師傅的,我纔是你的主人,沒有我的同意沒人能殺得了你。”依舊是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一個面上蒙著黑紗的人站在飛花的牀前。室內的燈燭已經點燃,蠟燭的光芒閃耀跳動著刺的飛花雙眼微微灼痛,她猶自夢中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是 ,師傅。”飛花恭敬的下牀跪下,心裡忐忑不安。“師傅......您怎麼來了?”
“飛花,陰陽煞練成,就是劍刺他人胸口,雙手扼住別人的脖子。沒人能奈何得了你,明白嗎?”
“是師傅!飛花明白。”
“今日師傅要教你新的功夫,隨我來。”聲音依舊是淡淡的緩緩的。
“是。”飛花恭敬的回答,話裡同樣沒有了溫度。
飛花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皮膚白皙細膩,眉如翠羽,一頭漆黑長髮,兩隻幽黑的眼睛像是波瀾不驚的古井。她利落地整理好衣裳隨著黑衣人走出竹樓進了樹林。
黑衣人輕紗覆面看不清容顏。只是看得出身材高挑瘦削,身上有種清冷威嚴的味道,讓人不寒而慄。
“去,將那人的皮剝了,一個時辰。延誤了——”師傅的身上有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無形中迫得人無所遁形。
飛花看著綁縛在樹上的一個黑衣人,不禁遲疑起來。
“啪”的一聲,一掌摑在飛花白皙的臉上,登時留下了五個深深的指印,飛花激靈一個冷戰卻是一動不敢動。
“遲疑什麼?”一聲怒喝。
“是!”
飛花掣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準備上前。
“今日起改用冰魄刀。”
飛花一怔,卻無話。沉默的收起匕首,提起真氣左手運功伸向旁邊的水甕,寒氣漸漸凝聚,不到片刻一柄薄薄的冰刀已經在她的掌中。飛花一步步走向樹上的木頭,所有供她練功用的不過是木頭而已。一咬牙,冰刀刺向木頭的胸部。還沒等她刺到,卻砰然摔倒在地。
“活剝了他!”
“弟子知罪。是……”飛花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心裡不住的戰抖。
“加速,廢物!”
“是!”飛花重新站起,穩住心神,拿起匕首劃向木頭的胸部,樹上被綁之人痛苦、絕望而悽慘的嚎叫,卻只是嗚咽無聲,他的舌頭早已被割了去嘴裡塞滿了棉花。飛花看著木頭,努力瞪大了眼睛,緊咬雙脣,胃裡翻江倒海般只是覺得噁心。待她大汗淋漓的做完了功課,戰兢兢地覆命,卻看見師傅異常震怒的眼睛。
“跪在冰池內兩個時辰。”
“是!”
“明日再拖延,跪一天!”
“遵命!”兩個老奴已經欺身上前,逼住了飛花。
飛花被兩個老奴押入冰池跪下,陰冷的寒氣自膝間驀地升起,鑽心的疼痛襲來,齒間冰冷得凌凌做響。
“運功抵禦寒氣。”一白髮老奴石雕般面無表情的說到。
飛花同樣冷漠的瞟了老奴一眼,垂了眼眸不再言語,開始運功抵禦寒氣。想著木頭哀哀的表情,胃裡依舊泛酸,喉嚨發緊,咬了牙關才壓了下去。心裡又默默地想起師傅,暗自思索爲何不讓自己看見她的臉。
兩個時辰一到,飛花才疲憊不堪的從冰池裡爬了出來,開始了其他的煎熬。
她的人生似乎從來就是這樣,從有了記憶便是如此,她沒有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