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7日下午,狄一鳴坐在辦公室裡無聊地翻著近段時間發(fā)生案件的檔案。苦澀的咖啡讓人異常清醒,燻人的煙味在空氣中勾勒出絲綢般的痕跡。辦公桌上堆著一摞摞文件夾以及書籍,遠遠看去,他就像墓穴的主人不停翻動著自己的陪葬品。
盜竊案,搶劫案,詐騙案,強姦案,兇殺案……這個世界當中的人形形色()色,但犯罪的心理幾乎一致,或許這就是人性()的弱點,面對比較時的嫉妒,面對情()色時的衝動,面對利益時的貪婪,面對威脅時的恐懼——再多修飾的詞語,也不過是懦弱的人給自己的藉口罷了……
狄一鳴想著,不禁又想起了兩個月前發(fā)生的案件,那肆意猖狂的笑聲至今依然漂浮在自己的耳邊——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狄仁傑’在發(fā)什麼呆呢?下班了……”
老張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菸頭,穿上一件軍綠色的夾克,滿臉不爽地看著窗外說道:
“誒,我說,最近那個案子你看了嗎?”
“什麼東西?”
“切,看你平時不是很喜歡搞調查推理嗎,怎麼‘紅衣惡魔’那個案子你不知道?”
“呵呵,怎麼可能?就是那個到了夜晚專挑紅衣服的人殺的那個案子吧。”
“對啊,連續(xù)惡性兇殺案,呵呵……上面領導已經封殺了這件事,不過案件是要繼續(xù)調查下去,畢竟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怎麼,害怕了?”
“切,怎麼可能不害怕!我老婆怕我出事最近一直叫我別穿紅色的衣服!這種偏執(zhí)變態(tài)殺人狂指不準那天就把我給做了呢……反正,我呀,惹不起還躲不起……”
“呵呵……也是,也是……”
“那我先回家了,回去晚了,我家老大又要說我到處鬼混了……對了,你走的時候記得關門……”
老張離開後,辦公室裡就只剩下嚴爍和狄一鳴兩人。嚴爍聽完他們兩人的對話,心裡突然一顫,也有些害怕地問道:
“狄警官,那個‘紅衣惡魔’是真的嗎?”
“事情當然是真的!這不幾天前才又發(fā)生了一起嗎?聽說死者是被割喉致死,面容十分猙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大概是在死前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那是怎麼知道是同一個人所爲?萬一只是巧合……”
“玫瑰!這些紅衣死者身邊都留著一隻紅玫瑰。就像是故意嘲諷我們警方——‘你們就是抓不到我!’”
“那,那……現(xiàn)在有線索了嗎?”
狄一鳴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沒有……這個殺人狂手法雖然很殘忍很直接,但是反偵察意識十分強悍。兇殺多是在沒有攝像和人在的地方發(fā)生,即便附近有人或攝像,依舊完全看不到行兇的過程……所以,如今案子還在繼續(xù)調查……”
“‘紅衣魔鬼’……來無影,去無蹤,會不會真是惡魔在作祟……”
狄一鳴瞇了瞇眼睛,突然露出銳利的眼神,著實讓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嚴爍雙腿一軟一屁股猛倒在了椅子上。
“切,雖然我不能說世界上沒有神沒有惡魔,或許,他們真的存在,看著我們這羣小丑表演著一出出悲喜劇。但是,我覺得這件事肯定是人爲,因爲……”
狄一鳴欲言又止,目光也變得緩和了很多,接著說道:
“呵呵……不聊這件事了,沒什麼意義——對了!小嚴啊,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幫忙?幫什麼忙?”
“這個,事情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女兒這個星期天要舉行一場音樂會,好像是古典音樂方面的演奏。他呢,給了我兩張票,希望我能幫他去撐撐人氣……”
“音樂會?唉,我這個人五音不全,對音樂簡直沒有什麼概念。你不會讓我去參加那種高雅藝術吧?”
“額,是這麼回事。本來我是想讓我老婆和我一起去的,結果這個星期天正巧碰上她值班,所以……畢竟,那是我的老朋友,如果不去好像又說不過去,所以我想了想,或許你們這樣的小年輕會比較喜歡,這些吹拉彈唱的東西……”
“這……”
“哦,對了,我聽說他們樂團裡還有幾個女生,聽說長得特別可人……這高山流水什麼的,就搞出個什麼春江花月夜……總之,嚴爍,我看這是個機會,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當是去參加一個交際會,也不錯啊……”
嚴爍看著平時高傲的狄一鳴今天也算是低眉順眼地來求自己,心中也算是有點怡然,而且週末閒著也是閒著,去參加參加音樂會,以後用來吹牛來也不錯。
“那好吧。我就信你這個老大哥吧。那那個音樂會在哪裡開?”
“在郊區(qū),具體是在X街Y號的一座大型別墅,名字好像叫做什麼斯卡雷特別館。”
“好洋氣的名字!一聽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那大概離城區(qū)有多遠?”
“是有點遠,估計應該有個十幾二十公里吧,反正坐車要一陣子了……聽說那兒附近的土地都是那個別墅主人的,但由於還沒有開發(fā),所以四周都特別荒涼。不過,畢竟別人是搞藝術的,選地方肯定要選個清靜一點的地方嘛。”
“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fā)?”
“這個你不用擔心……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fā),到時候我們開車一起過去。”
“明天?!不是星期天才進行音樂會嗎?”
“是這樣的,我們呢這次也算的上是特邀嘉賓,所以我們可以提前去觀賞他們彩排和近距離交流。不過說白了,就是在那個大別墅裡好好享受一下富人們的生活。聽說,那裡的伙食和住房都是五星級的。”
“這麼厲害?!”
“是啊,你看你老哥對你好吧。”
嚴爍不懷好意的笑了笑,說道:
“呵呵,怎麼感覺怪怪的——不過,老狄呀,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還有這麼厲害的一個朋友,又是音樂會又死五星級的……”
“不是不是……那個朋友是我還在警校上學時的一個前輩,後來我們又正好被分配到一個地方工作。他的女兒是那個樂隊的成員,所以他便有幾張貴賓票,然後我們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呵呵,說得我們好慘,不過也算我們平時太辛苦,這個週末就好好放鬆一下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早上,我們包子鋪見。我也得快回家了,老婆她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回去吃飯了……呵呵……”
狄一鳴摸了摸頭,點上一支菸,緩緩走出了辦公室。嚴爍像平時一樣,把自己附近的清潔打掃得乾乾淨淨後,才關上門離開。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看著天空中模模糊糊的星辰在城市裡霓虹燈的映襯下黯然失色,嚴爍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遲來的寂寞。他不禁想到:
“是啊,今年自己也不小了,是時候要找個對象了。真希望這次去參加什麼音樂會能夠碰到自己命中註定的情人,然後浪漫的幽會……”
“嘿,叔叔,來份報紙吧……”
宛如從夢中驚醒,嚴爍甚至擦了擦眼睛,纔看到一個大概10歲左右的小男孩正用令人可憐的眼光望著自己,他手上捧著一大摞報紙幾乎蓋住了下巴,赤紅的小手緊抱著好似拼命抓著自己的晚餐,可是報紙上卻清晰的寫著“**早報”。不過一向富有同情心的嚴爍卻依舊是買了一份,甚至還把包裡多的幾個分分角角都給了小男孩。看著他心滿意足的樣子,嚴爍心中沉積的寂寥也煙消雲散。
嚴爍一邊讀著報紙,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條醒目的新聞鎖定住了他的眼睛——
“在本週末下午兩點,在X街上的斯卡雷特別館將會上演一場史詩級的音樂會。樂團的成員全部是20歲出頭的年輕人,不過他們每個人身懷絕技,想必一定會帶來強大的視聽盛宴。”
“樂團的名字叫做Rouge,是在2012年成立的古典音樂類型樂團。至今已經在全國多地進行了幾十場演出,反響都十分熱烈。Rouge一共有五名成員,分別是:鋼琴手段辰軒,小提琴手葉婷婷,小提琴手童秋彤,大提琴手關善興,以及豎琴手曹雅蕊。尤其是鋼琴段辰軒在業(yè)界可以算是神童天才,在年僅四歲的時候便開始接觸了音樂,之後便一發(fā)不可收,在演奏、作曲、編曲,甚至是指揮方面都大放異彩。其次是豎琴手曹雅蕊,雖然接觸音樂的時間很短,但是過人的天賦,讓她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得到了音樂界不少專業(yè)人士的讚賞……”
“斯卡雷特?Rouge?”嚴爍不禁自言自語,“猩紅?胭脂?呵呵,這兩者撞在一起,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