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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荊歌落難紅塵,欲報恩錯戲少年

天穹歷五一八年,二月。

這年的春天來得晚,人間尚是冷霧瀰漫,雨雪紛飛的光景,柳枝未抽新,梅花也尚香。在哪裡,都一樣是春芽遲遲不發,白雪久久不融的景象。人們都說,今年的冬天一腳踩進了春天的家門,似乎是要鳩佔鵲巢了。

紅塵界地處九重天的最底部,上連修真界,下接地底魔域。雖然因接洽地面這一項,就溫度而言,這時的紅塵界已是諸界之中最暖和的了,可也暖和不到哪裡去。不過是一夜,道路邊、樹木頂、屋檐上、院子中又積了厚厚的雪。亮晃晃的日頭照下來,仍透著輕淡的漫遠疏冷。

項融吱呀一聲推開破舊的大門,也沒有開敞亮了,不過是開個門縫,外頭的風灌進來就是一陣箭雨槍雪。像是讓他置身深峽一樣,風夾雪蕩,冷颼颼的找不到北。項融定了定神,吸一口冷氣,飛速地從門縫裡竄了出去,又趕緊回身關上門,把這滿天寒凍堵在了薄薄的一扇木板門前。

院子裡的雪極厚,項融走過去試了試,一腳踩下去一截小腿都能陷進去,如果不是看不見雪下的情形,倒有點像是夏日裡在小溪裡捉魚的場景了。想到這,項融就打算今日回來時順道去一趟後山的河溪看看能不能捉條魚回來給項雨補補身子,因爲那個風甫凌救回來的傢伙,她已經好多天沒吃上點像樣的東西了。

河溪那裡應該還結著冰,他得記著出門時帶上榔頭。

項融反身撤回廊下,抖落腿上沾的雪,就撿起旁邊靠著的掃帚。他提著掃帚回到院中,把正對著大門的雪盡往兩邊掃去,不多時,就清出一條延綿至院門外的陳舊青石板路來。在從前,這條石板路不知迎來送往多少虔誠的佛家香客,時至今日,青石板的些許夾縫中仍殘留著一些香火燭灰的蠟紅印記,宛如印在樹木之中的年輪一般,風吹不移、日曬不化、雨打不掉、雪洗不濁,成爲一個時代遺留的印記。

聽聞不論那些曾經的香客是怎樣到達此處,或成羣結伴而來、或車轎力夫送來、抑或獨自跋涉前來,都要在寺外的蓮花泉口洗淨雙手與面頰,纔可攜著香燭黃紙等物進入寺廟之中。

這是謂洗去衆生塵世浮鉛,以乾淨平等之態接受佛祖洗禮。

而項融總是對這些傳聞嗤之以鼻。神仙是真有,世人都見過,可神仙也不會去管凡人死活何如。佛祖有沒有,就更沒人知道了。他也並不信佛家所說衆生平等因果報應之類的瞎話。如果這世上真是人人平等,因果循環,他們家怎麼會好端端就落得家破人亡,他和小妹流浪各地,賣藝艱辛度日也難得溫飽。那罪魁禍首卻依然在都城醉生夢死,享盡人間奢靡,至今也不見有天來收了他去。

當然,儘管項融對佛家那一套全然不信,也得說,佛祖也不全然無用。至少他的信徒留下的這個破廟,就挺有用。如今這裡成了他們三人的棲身之所,在這能把一個大活人生生凍成冰豆腐的天氣裡,讓他們能有片瓦遮雪、寸牆擋風,得一夕安寢,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

項融站在院中間,呼出一口綿熱白氣後,就像舉起一把紅纓□□一樣舉起了自己手中缺了口子的破掃帚。他以帚代槍,左突右刺,縱橫捭闔,帚頭掃到之處勁風陡起陡滅,惟餘勁洇存,全然不是他平日裡賣藝雜耍時中看不中用的炫目花樣槍法。

項融舞到一半,天上又簌簌地下起鵝毛雪來,雪片兒落在他烏黑的髮絲上、陳舊的棉衣上,不消一瞬就融成了水印。待他練完一套槍法,橫帚前推,那掃把尖無數帚枝猶自顫動不已,晃出數點閃閃日光來。待它顫畢,只須臾之間,帚頭上已盛了一坯盈盈的白雪。

項融立了片刻,揚帚往道旁一拍,那坯雪就落進了它的前輩們之中,成了那上頭毫不起眼的一層綿綿薄雪。

若然仔細瞧那雪堆,在日頭下竟隱隱有些泛紅。

項融並未發現此等異狀,收起掃帚放回廊下,推門進了大殿之中。這寺廟已經破敗不堪,從前僧侶所住屋舍早已是頹牆殘瓦,也只剩這大殿還稍稍齊整,能夠住人罷了。

他關上門,先走到裡頭屋邊瞧了瞧項雨的情況,她還是老樣子,臉色蒼白,嘴脣烏青,瘦弱得像一根乾柴,彷彿被風稍稍一吹,就能立刻吹沒了。然而對現在的項融來說,項雨是老樣子已經是不錯了,就怕她情況突然惡化,真的沒了。看完項雨,項融回頭看看,風甫凌還在照顧那個前幾天救回來的少年,就皺了皺眉,問道:“他還沒醒?”

“沒。”風甫凌知道這是要走的意思了,把溫帕從少年的額頭上移開,正要起身——約莫是心裡有些牽掛,他最後又看了這少年一眼——就見這少年的一雙秀眉都蹙了起來,嘴巴微微張著,似乎是在說夢話。

風甫凌略微傾身聽了聽,和前幾天一樣,只聽到一些含糊的音節,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風甫凌是在集市口撿到他的。

這個少年忽然就倒在了他們雜耍班面前——當然,這個雜耍班目前只有他、項融和項雨三人,項雨病得愈發厲害,他們急需錢財買藥,纔會大雪初霽的時候就出來支攤賣藝——那時已經收完攤,四周也不再有人圍觀,他們兩個都準備走了。這個人就是在那個時候突然倒在了他們倆面前,就像是憑空出現似的,一團火紅就那麼突兀地、直挺挺地紮在了早被人羣踩得黑灰灰冰棱棱的雪渣子裡。

風甫凌和項融都愣了一下,風甫凌才反應過來這人是頭朝下的,萬一被雪渣子堵住了呼吸憋死了就不好了,忙上前去把他給掰了過來。掰過來清了他鼻息裡的冰棱子一看,發現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瞧著比自己兩個還小點。再把他臉上的灰髒抹掉些些,也已能看出這傢伙長了一張瑩白清秀的臉,顯見是個平日裡不用勞動的。就是怎麼拍也拍不醒。風甫凌和項融兩個自己都還在爲項雨的醫藥費苦惱,自然是不能貿然就送他去就醫,送去了也付不出診金來。

且項融一向有些仇視紈絝,便道:“你看他這衣服料子,這成色,穿得這麼招搖出門,一定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應該是和家裡僕人走散了的,咱們就是把他丟在這,待會肯定有人來找他。”

風甫凌慣常無甚表情,生熟不近,一副誰也別和我打交道的冷淡樣,此時見這小少年暈得人事不知,不知爲何竟有些心軟。他看看四周空曠無人,想到城中有個賴子,專挑半大不小的少年少女幹陰損買賣,他們三人月初剛到此地時就差點在他手上吃過虧,心中覺得不妥,便道,“你先去給小雨抓藥,我在這守著,等看他家人什麼時候來。”

其實今日街上行人少,他們收穫並不多,加上昨天的也只得六十文,只夠抓半幅藥。半副藥雖然可能藥效不足,但對他們來說,總比沒藥吃乾熬著好。

項融看看他,又看看那半大男孩,思忖片刻道,“那成,我給小雨抓藥去了,抓完就不過來了,你自己回去。”他背起了自己的□□縛在背上,擡步就走。項融不過十五,纔剛開啓少年人茲茲長個的紀元,那把亮晃晃的紅纓□□一背起來就顯得比他整個人都長。

風甫凌便在那裡守著暈倒的少年,把他扶到牆角能擋風的地方,蹲了整整一傍晚,直到月亮都升上來了,也沒見到附近有什麼行色匆匆像是在找人的大人。

眼看著城門就要關閉,風甫凌看著他呼吸綿長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少年背起來,帶了回去。在那少年趴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感覺到渾身都被烘得暖洋洋的,原以爲是這小子天生體熱,後來察覺甚至連自己身上已經被化雪融得微溼了的舊棉衣也被烘乾了,才發現竟是他的衣服能生熱。這等衣裳風甫凌別說見過了,生平是聽也沒聽過,他心裡驚異,暗暗慶幸自己沒有丟下他——要被其他路過的行人發現了,但凡貪點便宜,怕是也得把這少年的衣服給扒走。那這少年可就真的活不下來了。

這一帶回來,他足足就暈了四日有餘,且絲毫沒有見醒的跡象,風甫凌多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就醒不過來了。就在他東想西想的時候,這個少年忽然頻繁地抖了兩下眉,手指還動了動。活過來了?風甫凌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他不愛說話,只盯著這少年看,等他自己醒過來。

夏荊歌睜開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半天,才認出佔據了自己視野一大半的是一塊灰灰的破粗布。他一時也不曉得轉個腦袋改變一下視野,遲鈍地注視那塊破布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認出來那是什麼了,才挪了下腦袋。這一挪,他就看到了一個離自己挺近的少年。這是個生得極好看的少年,面貌清俊,眉峰孤直,眼睛黑白分明清清凌凌,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蹲著,安靜得像是一把倚在牆邊,卻隨時預備著出鞘的鋒利寶劍。

夏荊歌懵懵懂懂地,竟看著他發了片刻愣怔。那感覺如此玄妙,好似他許久許久以前,就已經認識這個人一般。但實際上,他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得起來在哪見過。

夏荊歌直直清清地與那少年對視了片刻。見他沒有表示,纔對那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是你救了我?”

風甫凌點點頭,若有似無地恩了一聲。

真是被人救了啊。夏荊歌想著,動了動些微僵硬的身體,一骨碌撐著坐了起來打量四周。但見四下裡荒廢有如棄置之所,不說屋頂上那被一塊石頭簡單覆住的缺口,就單單是那一尊倒塌在屋角、斷了一截腦袋的菩薩塑像,就足以讓他震驚了。

夏荊歌暗自咋舌:紅塵界中人不愧爲反叛的先驅!魔域的橋頭堡!

轉念又想:佛家淪陷早已成定局,得此光景也在情理之中,只不知我們道家的祖師爺是否安好……紅塵界已然這樣,爹爹忽然要他一個五靈俱廢之體到這渾濁之地來修煉到底是何用意?旁的不說,五靈皆廢遇上靈氣渾濁……他這輩子還能有什麼希望修成正果?

好吧,雖然即便靈氣充沛,他也註定是修不成啥正果的……但這單獨被他爹踹下來,分明與平日裡師兄們結伴下界歷練不同,竟似是直接被丟到紅塵界了……

夏荊歌心中隱隱有些委屈感,一時難過起來。待他難過完,才發覺那救他的恩人還看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在此之前,夏荊歌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進入靈氣最爲稀薄微弱的紅塵界修行,自然對此間一切規矩習俗都不甚瞭解。絲毫沒有準備就被自己老爹從九華界踢下來也就罷了,如今切切實實是被一位紅塵中人救了,論理他該報答一番纔是,只是他被踹得突然,渾身上下除了一塊家傳玉佩,竟別無他物了,該怎麼報答纔好?

……雲師叔說這種情況下要怎麼辦來著……以身相許?

14.斬妖殺魔從今始,修爲大進原在理114.物非人是修士界,雙修之書需靠借139.眼神不變見萬物,傳聞百變出真愛104.長暝私談論命盤,情劫天定心不定92.突圍尋城鑄靈結,此命雖逝猶倏光140.晨光熹微成親儀,檐露微溼訴衷腸71.心生不安難排解,欲將啓程往蒙臨68.透消息知是誰子,秉燭談互敘別舊120.從此下山任逍遙,比之家人兆機緣149.親臨小鎮抓藥來,忽聞西南修魔事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77.情絲若斬便無感,此時有感如無感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42.是左是右皆君意,千載難逢莫錯過62.長瞑殿中無瞑音,驟得消息驚風起160.而今井軸已融合,一月之時歸紅塵27.聞聽病癥救孩童,消除魔氣遇故人3.欲回家鄉無門入,欲救小妹遙路途10.夜色深深幾許溫,欲結友人不著門129.一入紅塵終身誤,再來一碟泡椒爪134.專項法陣作防禦,誤人子弟雙修圖46.失傳萬年連山易,突現木門略熟悉42.是左是右皆君意,千載難逢莫錯過5.寶劍出鞘鬥鼠精,初戰告捷見義心144.命中註定亦可解,有備無患是情長66.此心只在連橋處,但始星芒夜夜光40.千叮萬囑不如無,師弟自成一界蛹131.疑竇叢生現魔氣,再尋修士只得簡67.燒愈重來夢輕忽,聞萸點桑不知秋109.天下大道已失勢,天界官方無誠意158.時移世易術專攻,此情難卻予世常13.欲觀壁上誤殺兔,修爲四散引魔族96.頗受質疑不能回,有惑得解又添新114.物非人是修士界,雙修之書需靠借144.命中註定亦可解,有備無患是情長135.做事光正輿論響,原是臨光派中人20.估算失誤未樹威,收徒不成鎖結界30.吸魔氣不省人事,疏經絡難能自持148.此子心硬如石塊,只肯遠觀不近嬉156.再見桑陽製法衣,戰起不能遺世立5.寶劍出鞘鬥鼠精,初戰告捷見義心158.時移世易術專攻,此情難卻予世常145.天道不管情感事,乍然驚醒有奇出58.但叫浮萍共隨波,亦是步步生蓮所102.問非劍來又亂蹦,此間少年不似他138.兇殺案了起風波,延請諸修共審案105.出關已是百年身,世事鉅變我不變52.不遺餘力鬥師弟,尋得空隙終計成93.以人爲質非正道,物是人非卻無感10.夜色深深幾許溫,欲結友人不著門92.突圍尋城鑄靈結,此命雖逝猶倏光33.枕邊夜綿心有感,溫情柔意可傳達,126.蘆葦蕩中藏孤院,雨簾之下起真傘11.夜露關懷不解意,兄妹別話定來路107.不是甫凌無意義,情劫於我是常人105.出關已是百年身,世事鉅變我不變88.交易既成靜候銀,心繫至交索法鏡49.用舊法又開一門,定計策全然走樣60.風起嫦娥結說書,此言屬他不屬我31.雞同鴨講也能行,委託意外是玉匠93.以人爲質非正道,物是人非卻無感81.父子相認無言對,薄情寡義皆修士114.物非人是修士界,雙修之書需靠借162.最後一日訴衷腸,天地新衡共慶歡2.雞同鴨講費心量,天柱碎落飛雪伴106.清明時節雨紛紛,針鋒相對不如夢93.以人爲質非正道,物是人非卻無感61.見桑陽知有隱情,獲信息魔君之子9.因入洞府得安虞,直將術法授別餘95.不曾或忘查真相,始回九華會同門80.把盞敘舊磨時光,長暝宮匿虛空中54.回客棧知計謀生,往雲劍悉有可證146.此情不合衆心意,只待清渠長成時85.好奇不能解疑惑,兄妹笑談自煉器85.好奇不能解疑惑,兄妹笑談自煉器20.估算失誤未樹威,收徒不成鎖結界81.父子相認無言對,薄情寡義皆修士7.風雲變幻天塌陷,救鼠閒話原舊識17.得救治知悉戰情,赴園林對坐劍蘭67.燒愈重來夢輕忽,聞萸點桑不知秋26.人煙繁盛江雲城,寥寥無人驅邪榜69.不求來世喜連理,只盼今朝鬧椏枝49.用舊法又開一門,定計策全然走樣82.相處不似想象難,迷月故鄉在月亮143.命運軌跡既已定,不肯就範猶不甘47.泑山玉色通靈臺,廢置如棄怪祭處82.相處不似想象難,迷月故鄉在月亮20.估算失誤未樹威,收徒不成鎖結界61.見桑陽知有隱情,獲信息魔君之子35.南海玄翁來擄人,正大光明定情人118.命中有時終須有,命盤二易出甫凌149.親臨小鎮抓藥來,忽聞西南修魔事46.失傳萬年連山易,突現木門略熟悉63.夜達邊界施援手,機緣巧合知項融72.澗迷山彎紮營歇,劍須有格鳶方飛17.得救治知悉戰情,赴園林對坐劍蘭99.議定四條人既走,師侄拍馬無痕跡100.邀此明月意然然,恍然相見可茫茫86.取劍贈劍兩相隔,追蹤尋跡到蒙臨107.不是甫凌無意義,情劫於我是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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