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有才氣急敗壞,今天真是丟臉丟大了。
陶春秀更是又羞又怒又氣,但是也只能趕緊跟上她爹回家。
臨走又轉身瞪著笑嘻嘻的桃夭夭,狠狠扔下一句話:“陶夭夭,你給我等著!”
“好,我等著你!”
反正這樑子是結下了,跟陶春秀結了樑子,跟村長結了樑子。
她桃夭夭纔不怕!
見村長走了,幾個鬧事兒的村婦也乾瞪眼兒。
想不到鬧來鬧去鬧到了村長頭上,大家都有點兒訕訕的。本來孩子也沒啥事兒,又見現在的陶夭夭跟變了個人似的,連村長都敢剛,於是也都陸陸續續散了。
夭夭娘拍拍胸口,念一句阿彌陀佛,但是畢竟得罪了村長,她心裡還是有些後怕。
“娘,不用害怕,夭夭長大了,會保護娘。”
“我們夭夭真長大了。”夭夭娘看看這個有些陌生的閨女,拍了拍她的肩,母女倆進了屋子。
桃夭夭本來還想跟薛雲飛說聲謝謝,說知道他早就沒了人影。
薛寡婦聽見人說他兒子得罪了村長,趕緊一路小跑來找他,半路上正碰見他慢悠悠地往家走。
“我的兒,你要嚇死娘,怎麼跑去得罪村長?”
薛寡婦一把拉住兒子,擔心地問。
“娘,沒事兒,我就是看不慣村長一副假善人的樣子,還有他那個閨女,他們也該受點兒教訓。”
薛雲飛淡淡地說著,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跟他的年齡還真是不配。
“娘都聽人說了,可是你一直在家看書,沒去過河邊啊。”
隨著年齡漸長,薛寡婦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孩子。
“反正沒人會懷疑一個神童說的話,事實也證明了,確實沒人懷疑。”
薛雲飛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嘴角一抹淺淺的笑。
薛寡婦呆了呆。
這孩子活脫兒像一個人。
她心裡打了個激靈,不敢再往下想,拉起兒子趕緊往家走。
“雲飛,你答應娘,以後再也不管這樣的閒事了。”
薛雲飛點點頭。
桃夭夭晚上躺在硬板牀上,無比思念自己在天上的那個軟榻。
墊子是彩霞姐姐裁的一片雲,可軟啦。
還有那被子,那可是織女姐姐們花了一天的時間織的。
她們天天去天邊布雲彩,桃夭夭看得那個羨慕啊。
死乞白賴才求她們給自己織了一條被子。
唉,現在~~
桃夭夭嘆了一口氣。
“夭夭,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夭夭娘聽見她翻來覆去的,又是嘆氣,趕緊起身過來問她。
“沒有,娘,我是在想什麼時候把咱家這屋子修一修。”
桃夭夭扯了個謊。
這時候突然傳來三聲輕輕的敲門聲。
誰這麼晚了還來敲門呢?
“秋香,是我,開門。”
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很小,好像怕驚動人似的。
桃夭夭聽出來了,是陶夭夭的爹陶望謙。
“你來幹什麼?”
夭夭的娘沒好聲氣。
“我來看看夭夭,你開門。”
聽著倒是誠懇。
“太晚了,你回去吧,夭夭不用你看。”
“白天的事我聽說了,這是二十兩銀子,你給夭夭補補身子。”
說著就要把銀子塞進來。
夭夭娘霍地起身,呼啦一下開了門,衝著陶望謙說:“拿走你的臭錢,我們夭夭不需要。”
哎呀,哎呀,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桃夭夭聽見陶秋香不要銀子,三步兩步跑到門邊,一把奪過來陶望謙遞過來的銀子。
不要白不要!
“謝謝爹。”
說完衝陶望謙嘿嘿一笑。
陶望謙看桃夭夭接了銀子,一隻腳就要邁進來,又被夭夭娘擋住了。
“你不要進來,陶望謙,你沒資格當夭夭的爹。”
說著哐啷一聲關了門。
“夭夭,你不該拿他的錢。”
夭夭娘見她拿了陶望謙的錢有些生氣,但是孩子白天剛淹了水,她又捨不得責怪她。
陶望謙是不配當爹,但是有一句話他說得對,孩子該補補。
夭夭娘摸摸孩子瘦弱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又各自躺下。
這次是桃夭夭聽見陶秋香翻來覆去睡不著。
唉,陶望謙這個死渣男。
桃花村是江南的一個小村落,戶戶都姓陶,家家種桃樹,
陶望謙的父母卻心心念念讓兒子讀書,哪知道他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有考中個秀才,家裡的兩片桃園也被賣了了。等到父母死了,陶望謙的生活都成了問題。
陶秋香的爹就她一個閨女,家境殷實,看中了陶望謙是個讀書人,於是便招他當了上門女婿。
陶老爹在的幾年,陶秋香也算是過了幾年好日子。兩人成親第二年就生了個閨女,生在桃花盛開的季節。陶望謙給孩子取名陶夭夭,取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意。
那時候陶夭夭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樣子粉嫩可愛,一家人其樂融融。
可是陶老爹一死,陶望謙就有些不安分。
五歲那年,陶夭夭發了一場高燒,後來燒是退了,臉卻毀了,陶望謙就有些嫌棄她們母女。後來乾脆以生兒子爲由娶了二房,二房進門,陶夭夭母女的好日子就算到頭兒了。
去年二房給陶望謙生了兒子,這個原本屬於陶秋香的家就根本沒她們母女的容身之處了。
二房劉氏本是鄰村劉老漢早年收留的一個叫花子,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一朝生了兒子陡然拿出了女主人的款兒。
一會兒嫌陶夭夭嚇住了她的小寶寶,一會兒又說陶夭夭是掃把精害得家裡桃園都不開花了。
夭夭的娘一氣之下搬了出來,條件是隻要一片桃園,那是陶老爹發家的第一片桃園。
桃夭夭越想越生氣,心裡不禁又把月老罵了好幾遍,點的什麼破鴛鴦譜!
月老正在他的姻緣宮裡跟兩個來找他玩兒的小童下棋,阿嚏!阿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準是那個臭夭夭在罵我,不下了,不下了,去活動活動筋骨。”
月老把棋隨手一撂,站起身來。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跟桃夭夭打賭了,你們到底打的什麼賭啊?”一個童子問到。
“還不就是她,天天在我耳邊吵吵,說我亂點鴛鴦譜,說什麼姻緣是人爲,我就說姻緣是天定,這就打賭了唄。”
月老也是個老小孩兒,那個臭丫頭,看了些話本子,就知道亂挑刺兒。
“那你們倆賭點什麼呀?”
另一個童子問,一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我要她去勾搭人間最萬衆矚目的男子,她要輸了,給我打掃一年姻緣宮。”
月老一臉得意。
“要是她贏了呢?”
“贏了?贏了我這姻緣宮歸她!”
哼,她怎麼可能贏呢?
月老一臉壞笑。
去看看這臭丫頭又在罵什麼!
於是月老掐一個訣,落在陶夭夭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