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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家

深夜。保安小春駕駛著電動車。尤大壯坐在副駕駛,用強光電筒四處查看著。

“到科技樓,”尤大壯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麼,顫抖著說。

小春順著電光瞅了瞅,滿不在乎的回道:“大老遠的,眼花了吧。”

“我還不算老,不過一百多米。”尤大壯用電筒朝南擺動著說,“左轉(zhuǎn)向,也該回值班室暖和暖和了!”

電動車漸駛漸近,樓前臺階下,模模糊糊有個人臥在地上。

“大壯,服了你了,一雙米粒眼,聚光滿天星呢。”小春打趣道。

“少扯淡,趕緊停車吧。”

尤大壯未等車停穩(wěn),便急不可耐的跳下去了。

“快過來,”他將地上躺著的人翻過身,急切的招呼道。“好像是那個實驗迷。”

“是他,沒錯。”小春肯定的說。“他的名字好聽又好記,叫,叫,”

“叫萬金山,是他們系主任吳鑫的高徒呢!”尤大壯著重的說道。

“報警吧?”小春用商量的口吻問道。

“看看情況,動動腦子!”尤大壯避重就輕地說。“夜黑,雨夾雪,臺階結(jié)冰,不慎滑倒?jié)L落,沒什麼大不了的,老規(guī)矩,送醫(yī)院。”大壯又輕描淡寫的說。

“起碼,得向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彙報一聲吧?”小春遲疑道。

“事無鉅細,無白天無黑夜的都麻煩領(lǐng)導(dǎo),要我?guī)质颤N?我就是你的領(lǐng)導(dǎo),救人最要緊。”尤大壯無可辯駁的說道。

“人啊,人啊,人啊。”小春抱住萬金山的頭,唱到。

尤大壯擡起他的雙腿,俏皮地說:“你呀,你呀,你呀。清水一樣的口頭禪,當(dāng)心妨礙到我的聽力,嗯。”

兩人把萬金山擡上車廂的第一排長座,後面還有一排。尤大壯爲(wèi)了防止他跌落,就蹲在座位前與駕駛後背的空間裡,命令道:

“越快越好!”然後又自言自語道,“到了醫(yī)院,再向上一級彙報吧。”

小春緊張的問:“咱們豈不是破壞現(xiàn)場了嗎?”

“你小小年紀,怎麼那麼多事!咱倆一班,我是領(lǐng)導(dǎo)我負責(zé)!”大壯疾斥道。

忙碌了一夜。早晨。小春睡眼惺忪的提醒道:“大壯,彙報了嗎?”

“嗯,你忙我也忙,還哥們呢,沒長眼,啊?”尤大壯故作氣憤地說。然後,從腰部右側(cè)摸出對講機,調(diào)頻到位,呼叫道:“周科長,周科長,我是小尤,有重要情況向領(lǐng)導(dǎo)彙報。”

“時間、地點。”

“十一號的二十三點一刻,科技大樓前。”

“姓名,狀況。”

“萬金山,在樓前摔倒,及時送入醫(yī)院,昏迷不醒。”尤大壯做過簡單的記錄,對答如流。

“人命關(guān)天,如此重大,昨夜?fàn)?wèi)何不彙報?你立馬趕到出事地點等我,察看現(xiàn)場。”

“聽見了,挨批了吧。都是你,叫我沒臉。”尤大壯把對講機放進套裡,說,“一起走人,周科長在科技大樓等著呢。”

“人啊,人啊,人啊。”小春坐上車,唱到。

尤大壯驅(qū)動了車,百般不解的問道:“你呀,你呀,你呀。一年多了,你總是像個烏鴉似的,人啊,啊,啊,啊的做什麼?不嫌浪費口舌呢?”

“這是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哲理名言,你下的定義最爲(wèi)恰當(dāng),清水一樣,呵。”小春憧憬著回道。

“喔,”尤大壯忽悠道:“聽不出來,我也懂得哲學(xué)嘍?”

“每個人一出生,天性就懂得人生哲學(xué)了。”小春耐人尋味地說:“我也是一知半解呢。”

“喔,抽空,我也去哲學(xué)系聽堂課,長長見識。”尤大壯避讓開路上的行人,開心地問道:“合著從大一到大二,你除了寫小說,就只學(xué)到了這個啊,啊的嘍?”

小春抿嘴一笑,怡然的回道:“學(xué)無止境,就這清水一樣,在英國,也像中國的紅學(xué)會,有專門的學(xué)會呢。”

尤大壯讓過幾個晨跑愛好者,感悟道:“喔,就是說清水自清嘍。”

“嗯。”小春怕他分神,提醒道:“路上行人多起來了,專心開車吧。”

“嗯。”尤大壯點著頭回道。

尤大壯有點矬,三十多歲,斑白的頭髮,滿臉星星點點的雀斑,熊貓眼,鷹鉤鼻,薄嘴脣,高顴骨,體胖腳大,走路外八字;小春二十郎當(dāng)歲,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肩闊腰板直,染了一頭黃髮,瓜子臉,丹鳳眼,鼻直口方,一副腕模子的長相。

尤大壯沒猜錯,老遠就望見周科長在樓前徘徊了。

周政治怒視著正欲下車的二人,憤憤不平地說:“這雪化了,清掃工也打掃過衛(wèi)生了,事故現(xiàn)場破壞掉了。可以斷定,110值班室那邊亦爲(wèi)通知。我不是嚇唬你們,一旦立爲(wèi)刑事案件,你倆都有從犯、同犯的嫌疑。”

尤大壯思量著說:“是我自作主張,不關(guān)小春的事。我主要也是不想輕易打擾領(lǐng)導(dǎo)們的美夢,因此……”

“是此因吧!”周政治一言中的地說。

尤大壯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戰(zhàn)。

周政治步步緊逼地說:“此因什麼人,什麼事,對吧?”

“周科長,我一個小保安,哪有那麼大的能量和能耐呀。”尤大壯辯白道。

“如果沒記錯,二零零四年的十二月二日的深夜,肖虎死在這裡,也是你的主班,也未保護現(xiàn)場,也未及時彙報,而且拖累到跟班保安被開除,是吧?”

“我,我確實是一片好心。”尤大壯答非所問。

“你屢屢迴避正面問題,可見經(jīng)驗老道到了膽大妄爲(wèi)的地步了啊。”周政治對著天說。

“我,我確實是一片好心。”尤大壯重複著說。

“你們的事,我是管不了的。交班去吧!”

交班會上,周政治彙報完畢。

“周政治科長,帶班是來睡覺的嗎?”主持交接班的王倫處長陰笑著,不分青紅皁白地說,“你的一科總是不清淨(jìng),兩個科一週家,奉勸向二科學(xué)學(xué)吧!如此重大的事故,何止一次了,你不想幹,不要拖累到我和其他的同志,同志!”

周政治不慌不忙地說:“處長,我是難辭其咎,是在睡覺來著。但是,我是交班前接到尤大壯的彙報的,察看了現(xiàn)場,一無所獲。”

“這個尤大壯,就是不接受教訓(xùn),一而再,再而一。”王倫暴跳如雷道,“這次,再只是處理跟班就說不過去了,是自願辭職,還是處裡辭退,好自爲(wèi)之吧!”

尤大壯哆哆嗦嗦地說:“我,我辭職,我,我這就,這就寫,寫告。”

“寫告?告誰?”保衛(wèi)二科科長周湘海投領(lǐng)導(dǎo)所好,裝腔作勢地說:“寫報告,辭職報告。”

“少和他囉嗦!”王倫迷混的命令道:“小周,立刻電話通知家屬。”

周湘海敬了個禮,聲音嘹亮道:“是,處長。”

“不是你,是周政治,誰的班誰負責(zé)。尤大壯寫好了就地等著。小春也有責(zé)任,寫份檢查,聽候處理。”王倫安排道,“上班的上崗,下班的就地待命。”

周政治的心理犯嘀咕了。這個王倫,雖然身爲(wèi)處長,但是小我?guī)讱q,一向較爲(wèi)尊重。今日,居然叫起了小周,是借力打力的手段,圖謀踩我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日久才知有多深啊,我得留意了,如果過分了,就伺機給他點顏色瞧瞧。

他從系統(tǒng)中調(diào)出萬金山的家庭狀況登記,其父萬康達,其母項泉,沒有座機號碼。他撥了萬康達名下的手機號碼。通話沉鬱而窒悶,他搜腸刮肚的想著措辭,既輕描淡寫而又不脫離事實的通知到了萬金山的情況。放下電話,他垂頭喪氣了,身負重責(zé),一手難以遮天,無力左右啊。

電話鈴響了,一次,兩次,三次……。第二遍振鈴,接過班的周湘海接聽了。他走近王倫,貼著他的耳邊說:

“處長,剛剛接到王副校長的電話,有請大駕。”

王倫寒寒而慄地說:“都聽好了,回來再收拾你們,哼!”

王倫在王副校長辦公室的門前佇立了良久,思慮了良久,正待敲門,聽得裡面低沉地說:

“請進吧,王處長。”

他推開門,問:“校長找我?”

“明知故問。”他站在窗前,兩手摁在暖氣片上的一塊綠毛巾上,穿一身黑西服,一雙黑襪子露出了一線,一雙鋥亮的黑皮鞋前後搖動著,背對著他問,“都處裡妥善了?”

“妥善了。”他表功道:“責(zé)令保安尤大壯辭職,小春停職……”

“一個堂堂的正處級大處長,在一個上級領(lǐng)導(dǎo)面前,一個副廳級的高幹面前,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一提!?”他大光其火地說。

“校長,我這個大處長,看似大實則小,只是管著兩個科長,外帶十幾個小保安而已,只有在他們面前耍耍威風(fēng)呀。”他索性把一肚子苦水傾倒了出來。

“沒能力,這就是沒能力的表現(xiàn)!”他轉(zhuǎn)過身,右拳捶著桌子說。

“從現(xiàn)在起,我甘願在校長麾下效犬馬之勞,但請校長明示?”他弓著身,諾諾的說。

他坐進了辦公椅,說:“我只是個副校長,也得聽命於鄭正校長吶。”

他討好道:“鄭校長到點了,新年伊始就下臺了。您的資格資歷誰敢媲美,下雨不打傘,輪(淋)也輪(淋)到您了。”

“話雖如此說,只是你這一塊屬於我的管轄範(fàn)圍,我已經(jīng)打了報告,轉(zhuǎn)年上任就將總務(wù)處合併保衛(wèi)處。不過,有你們這幫惹事精,我坐在這裡如坐鍼氈啊。那個萬金山的導(dǎo)師吳鑫,可是校長以及學(xué)術(shù)界的大紅人,我曾經(jīng)多次提醒過你的。如若矛頭指向了他,我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他搖著頭說。

“那麼,屬下該當(dāng)如何處置?”他暗喜就要插足肥差總務(wù)處了。

他逼視著他說:“鄭校長還未知情,這次不同於四五年前那次了,社會進步太大、太快了!爲(wèi)了阻止事態(tài)的進一步擴大,要儘量封鎖消息,阻斷媒體,防止網(wǎng)絡(luò)網(wǎng)民。據(jù)我所知,未曾驚動110值班室,這樣很好,懂嗎?”

“屬下明白,這就去辦。”他說著,抽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他說:“禍福因果,聰明人依禍轉(zhuǎn)福。110值班室那邊,也可以走個過場;家屬那裡更要開足了腦力交代,辦好了,有你的好處!”

“是,等屬下的好消息吧。”他慶幸總算找到依靠了,心潮澎湃的回道。

他馬不停蹄地重回值班室,開始發(fā)號施令了:“尤大壯戴罪立功,小春協(xié)助,脫下保安服,換上便裝,就在病房門口候著,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媒體記者、網(wǎng)絡(luò)網(wǎng)民等拼了命也要攔下,明白了嗎?”

“明白!”二人齊聲道。

“其他下班的也都著便裝,分散開,在校區(qū)內(nèi)探聽有無走漏消息。要求細緻入微,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得放過。否則,誰都會受到牽連,明白嗎?”

“明白!”衆(zhòng)人領(lǐng)命而去了。

“小周,記錄事故過程了嗎?”王倫儼然無鼻金兀朮的聲調(diào)了。

周湘海手持記錄簿,恭謹?shù)亩说剿拿媲埃f:“請?zhí)庨L過目。”

他瞄了一眼,把記錄簿摔在周政治的手裡,說:“叫誰聽不懂呀,電線桿還有傳輸?shù)淖饔媚亍D煤昧耍胰?10值班室。”

周政治絕少與人有過節(jié),面對王倫別有用心的羞辱,內(nèi)心已是火焰萬丈了。他的雙手交替著拍了拍前胸,按捺住心頭的怒火,跟著他來到了110值班室。

110值班室的民警也換班了,王陽明盯著記錄簿裡的出事時間,斥責(zé)道:“你們校方自作主張,破壞了現(xiàn)場,貽誤了勘破時機,又來找我們善後、墊背,沒門!”

“王警官平日裡打招呼,可都是一口一個一家子呀。我們一王家,我也沒有把你當(dāng)外人呀。”王倫軟硬兼施地說。“校方知道110值班室的責(zé)任重大,小事一樁怎敢驚擾,到現(xiàn)場看一看,登個記錄,走個過場,不就……”

“一家子,一王家,是以事實爲(wèi)依據(jù)的。然而,萬金山事件一目瞭然,走過場的事實依據(jù)是什麼?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毋庸置疑。”王王陽明斬住他,淋漓盡致地說道。

他不給王倫狡辯的機會,問他道:“周政治,是不是你帶的班?”

“是,我……”

“我什麼,嗯?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解釋就是掩飾,裝傻啊。我在和王處長交涉,請你先出去。”王陽明不容置喙的說道。

周政治心底裡明白:王陽明實際是指桑罵槐,在把他從火坑裡往外拉。在某些事情的處置上,他和王陽明都有著一肚子的憤懣,只是礙於人情世故,撕不破臉皮罷了,以致釀成了姑息養(yǎng)奸的局面。他二話不說,走到了門外。

“一家子千萬不要動怒。”王處長安撫道,“我以人格擔(dān)保,一切責(zé)任都由校方承擔(dān)。就只是勞煩您走一遭,您就給個面子吧?”

“難道,我作爲(wèi)一個公安大學(xué)刑偵專業(yè)的本科生,都分不清人格擔(dān)保和刑事疑案孰輕孰重?”王陽明嗤之以鼻的回道。“給了你面子,黑了我良心,青了我腸子,丟了我飯碗,三歲小孩也明白!”

“言過其實,言過其實了。”王倫擺著手說。

“明天吧。”王陽明倔強地說:“今天,我預(yù)留出一張空白頁。明天,張警官接了班,協(xié)調(diào)他再補上吧,就這麼定了。”

王倫勉爲(wèi)其難地說:“今天的事今天辦嗎?”

“是昨天的今天吧!”王陽明黑白分明,心安理得地說。

王倫憂思如焚的走出門外,不小心在臺階上擦了一下,往前趔趄了兩步,立在那裡彈著雙腿,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

周政治素與王陽明交好,於是,說道:“王警官的爲(wèi)人處世向來耿介,剛直不阿,活脫脫陽明先生再世,就是三張數(shù)來寶的嘴也難說動呢。”

“什麼地方冒出個陽明先生,簡直就是個憤青!少來替他遮掩,威風(fēng)什麼?有機會接觸到公安局的領(lǐng)導(dǎo),就換了他!”王處長橫起一臉的肉硜硜地說。

“陽明先生可不是一般,二般,三般的人物,家族上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士。”周政治旁敲側(cè)擊地說道。

“你是在自拉自唱,自圓其說吧”王倫奸笑著,厭煩的說。“哎,小周,小周湘海和張警官的關(guān)係怎麼樣?”

“那沒得說!”周政治隨口回道。他是在稱呼我,還是稱呼周湘海。小狐貍耍手段,防不勝防早晚叫你難堪!

回到保安值班室,王倫迫切地問周湘海道:“小周,你能否請得動張旭升警官?”

“能。”周湘海信心十足的回道。

“知道他住哪兒?”他要確信無疑。

“知道。”他獻媚道:“我就是處長的百變寶盒。”

“小周,趕緊電話聯(lián)繫,直接去他家接到學(xué)校來,就說,就說中午吃個飯。到了學(xué)校,可就由不得他了!”王處長說完,又問:“你說,要不要帶上一份厚禮?”

“要。”周湘海乾脆的回道。他舉起右手,撓著頭,若有所指的問道:“關(guān)鍵是有多麼的厚?”

“就一張卡那麼厚吧。”王處長是老手了,每根頭髮都在梳理、分析所接收到的每一條信息。“你就在他家附近的超市,買一張千元的購物卡,行不行?”

“行。”周湘海喜上眉梢地說:“保證卡到擒人來。”

“小周,你的前途可就係在張警官的身上了,要知道輕重。”王倫警告道。

“難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周湘海自我解嘲道。

“那就速去速回吧。”他像是唱起了搖滾。

“是。”周湘海轉(zhuǎn)身走了。

王倫,三十五六歲,大周湘海五六歲,小周政治五六歲的樣子。當(dāng)年,周政治是他唯一的處長頭銜的競爭者。今天,含混其辭的叫了他一聲又一聲的小周,是借勢殺威,是爲(wèi)了提醒他時刻不要忘記那四個字:手下敗將!他父親當(dāng)過校長又怎麼樣,那些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往事了。

其實,他和周湘海站一塊,倒像是親生兄弟:個頭一米七,身材偏瘦,黝黑的方臉佈滿橫肉,門牙外呲,稀眉,大而無神的眼。

周政治比二人高幾公分,不胖不瘦,白淨(jìng)的瓜子臉,小眼睛,高鼻樑,架著近視鏡,一副文秘樣。

王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玩著電腦遊戲,等待著好消息。

周湘海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到了張警官的家門口,吃了閉門羹。

隔著門,他說:“好兄弟,跑了大半天了,到屋裡喝口水就走。”

“陽明在電話裡都說了。今天我休息,明天一定補上不就得了。”

“到了家門口了,連口水都不讓喝,這可不是你的作風(fēng)!”他激將道。

“我家的水可貴著呢。”他在拋磚引玉了。

“越貴我越是要喝上一百口一千口呢。”他暗示道。

“兄弟,你這真是難爲(wèi)我了。唉,盛情難卻,下不爲(wèi)例呀。”他拉開門銷說。

門開了。他進去了。他們一起來到了學(xué)校。

張旭升,五十出頭的年紀,頭型像個葫蘆,漏斗鼻子顯得臉部有凹陷的感覺,一臉的麻麻點點,不嚴而兇的表情,令不瞭解他的人戰(zhàn)慄。然而,他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更是一個把盛情難卻,下不爲(wèi)例當(dāng)作口頭禪的人。

他開著電動車,到科技樓前兜了一圈風(fēng),回到警務(wù)室胡亂的記錄了現(xiàn)場情況,以及相關(guān)人員的口供,並做了日誌登記。

王倫確認各處平安無事了,啓動汽車馬達,向王劉鋼副校長報喜來了。

“王校長,辦妥當(dāng)了!”他一推開門,就喜不自勝地說。

王劉鋼的頭仰在辦公椅的後背上,瞇縫著眼說:“說這話,你不覺得爲(wèi)時尚早嗎?”

“爲(wèi)時尚早?”他鎖上門,俄然自問道。

“他的父母會不會鬧,會鬧出什麼花樣,可都是一些個未知數(shù)呀。所以,在他的父母接走他之前的一分一秒,都不得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梆梆梆、梆梆”有人在撥浪鼓似的敲門。

王劉鋼示意王倫打開門,撞進來的是周政治。

他好像沒看見王倫這個大活人,徑直走到辦公桌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王校長,我有要情彙報。”

王劉鋼坐正了。“正好王倫處長也在,說吧。”

“王倫處長?”他是有意視而不見的,就勢扭過頭,故作吃驚地說:“處長,躲在門後那麼陰暗的地方,幹什麼呢。令我找的好辛苦,聽人說你在王校長這兒,進門又不見個人影。原來,躲到門後了呢。”

“小周錯了,是這鐵木結(jié)合的生硬的門擋住我了呢。”王倫針尖對麥芒的回道。

“眼下,不是你們脣槍舌劍的時候。”王劉鋼坐直了,不愉快的說,“快說呀,小周。”

周政治口乾舌燥了,拿個紙杯,接了一杯溫的純淨(jìng)水,一飲而盡,不緊不慢地說:“尤大壯彙報,病房那邊,有一男一女,身著白大褂,在病房門口走過來走過去,行蹤可疑,不知是記者,還是網(wǎng)民。”

王劉鋼前傾著身子,命令道:“你們兩個,火速趕往醫(yī)院,協(xié)調(diào)院方的保安調(diào)查個一清二楚。”

“是。”王倫搶著保證道。

周政治並無僭越之心,先於他出了門。

王倫也有一樣好,迷方向盤迷到能夠放下官架子,無論是與上級,還是同下級,只要讓他開車,就樂此不彼了。

三山大學(xué)與三山中心醫(yī)院,原是一家。二人與院方的保衛(wèi)工作人員,又皆屬業(yè)內(nèi)人士。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地下監(jiān)控室。調(diào)出二十二樓第十通道,快放了十點至今半小時的錄像,確認那一男一女來路不明。於是,由醫(yī)院的一名保安陪同,直升二十二樓。

一男一女正在樓道里翹望著病房,被堵在病房門口的尤大壯阻攔了一次又一次。醫(yī)院的保安走上前,問道:“請問二位,是何方的醫(yī)療人員?”

“本院的唄!”女的不以爲(wèi)然的回道。

保安陰沉著臉,說:“本院的隔離衣,袖口內(nèi)可是印有標(biāo)識的。二位不妨脫下隔離衣,以便確認。”

“噢,”男的護住女的,打量著保安回道:“是衛(wèi)生局檢查工作的。”

保安公事公辦地說:“請出示證件。”

男的摸著衣兜。女的也假惺惺的,迅速的摸了一遍。男的擺開雙手,說:

“對不起,忘帶了。”

“沒關(guān)係。”保安側(cè)過身,說:“請到醫(yī)院辦公室做個登記,自會有人聯(lián)繫衛(wèi)生局的。”

“哦,”女的走上前,擋住男的說:“何必那麼麻煩,我們是,是那個微服私訪吧。”

“啊,原來如此。”保安右手的警棍,拍著左掌心問:“二位可否繼續(xù)?”

“嗐。”女的驚訝道:“檢查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保安禮貌的說:“那就請到外面自便吧。”

保安送二人下樓去了。王倫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病房門口,問尤大壯道:“半個多小時了,就你一個人。小春呢,嗯?”

“小春,”尤大壯漲紅著臉回道,“我頂?shù)米。头潘吡恕!?

王倫失去了理智,粗暴的揪住他的耳朵,問道:“我,是問他上哪兒去了?”

“聽課去了。”尤大壯咧著嘴回答。

“聽課?”王倫放開他的耳朵,再問道:“聽什麼課?”

尤大壯的臉煞白了,不服氣的回答:“文學(xué)的課。”

“文學(xué)的什麼課?”王倫追問道。

“文學(xué)所有的課!”尤大壯提高了三度音,振振的回道。

“文學(xué)所有的課?哼!”王倫不可一世地說:“文學(xué)學(xué)科的專業(yè)課有七八門呢,一個業(yè)餘偸藝的小保安,能有那個智商?說,什麼課?”

“我剛說了,你又不相信。”尤大壯滿腹牢騷的回道。“凡是對他寫作有用的,語言文學(xué),外國文學(xué),當(dāng)代文學(xué)都涉及到了。”

“那,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王倫是打破砂鍋問(紋)到底了。

尤大壯顧忌到同事之間的私密,緘口不言了。

第二十八章 夜貓第五章 元旦第四章 開竅第二十七章 晚安第四章 開竅第六章 鬧場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二十二章 噩夢第七章 鬧僵第二十一章 循環(huán)第二十三章 開業(yè)第四章 開竅第一章 回家第五章 元旦第二十八章 夜貓第五章 元旦第四章 開竅第六章 鬧場第五章 元旦第一章 回家第十六章 躑躅第十三章 多情第四章 開竅第五章 元旦第二章 甦醒第九章 心事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十一章 同憐第四章 開竅第十章 面對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二十章 心聲第五章 元旦第二章 甦醒第二章 甦醒第十五章 傷痛第一章 回家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四章 開竅第二章 甦醒第十四章 老難第十二章 故事第十八章 理解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十八章 理解第五章 元旦第十一章 同憐第二十九章 塑化第五章 元旦第十七章 西曬第六章 鬧場第二十二章 噩夢第五章 元旦第九章 心事第一章 回家第十六章 躑躅第二十三章 開業(yè)第四章 開竅第五章 元旦第十四章 老難第四章 開竅第十五章 傷痛第一章 回家第二章 甦醒第十六章 躑躅第二十五章 縝密第十一章 同憐第三章 癥結(jié)第一章 回家第三十一章 大義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一章 回家第四章 開竅第七章 鬧僵第十一章 同憐第十章 面對第四章 開竅第四章 開竅第十二章 故事第四章 開竅第十三章 多情第四章 開竅第六章 鬧場第五章 元旦第五章 元旦第十章 面對第三十一章 大義第四章 開竅第五章 元旦第四章 開竅第二十二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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