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在上路釋放了先鋒之眼，帶著峽谷先鋒撞掉了紅色方上路一血塔，一路來到了二塔前。袁青峰遠遠的跟在他的身後，心中五味雜陳。

當初在宗門大比的擂臺上初遇，他發現對方的劍很快，就算自己的奔流劍訣總是能夠一劍命中目標，對方也能在自己刺中他之前予以反擊。那是他成爲年輕一代第一人以來，第一次遇到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同輩修士。

互換一劍之後，自己沒能攻破對方的防禦，而對方卻一劍震傷自己的內腑，雖然傷勢很輕，但高下立判。如果想贏，袁青峰自認爲當時的自己應該能夠做到，可這種以傷換傷的打法，實在與他自己的劍道堅持相違背，有如粗鄙的凡人武夫，於是他坦然的選擇認輸，並將戴立視爲對手，砥礪劍道。

現在想來，那可能是自己最接近贏過他的一次，可是自己沒有把握住......看著現在的戴立，袁青峰心頭十分無奈。自己在面對妖王階的妖獸時，還不敢貿然出手，可他已經在攘蠻城頭大戰雪猿妖王而不死，在當時，袁青峰看見了戴立的慘狀，覺得如果是自己豁出命去，大概也能做到，只是選擇的問題，戴立選擇了站出來，而他捫心自問，或許不會。

現在，看著驅使妖王階妖獸、讓它不顧自身性命的衝撞石像，袁青峰再也找不到理由來安慰自己，妖王階妖獸都臣服在了他的腳下，那麼自己呢？還能自稱爲他的對手嗎？

峽谷先鋒蓄勢完畢，拼著渾身的傷勢，再次衝向了防禦塔——

轟！

二塔沒有鍍層，峽谷先鋒直接撞在了塔身上，將整個塔身撞出了無數裂紋，搖搖欲墜。防禦塔的紅色光線鎖定在了峽谷先鋒身上，這一次，它只用了兩次攻擊便將峽谷先鋒擊殺，臨死前的峽谷先鋒依舊高舉巨鉗，想要向防禦塔砸去，最後這一鉗終究沒能落下，在一聲響徹峽谷的哀鳴中，它重重倒在了地上，屍體分解成無數碎片，如同那些死亡的小兵，轉眼間沉入了地面，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澤笑了笑，對於峽谷先鋒能夠撞出第二頭感到十分滿意，他回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神色複雜的袁青峰，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你怎麼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眼裡，峽谷先鋒只是遵循這它被設計出來的機制履行了使命而已，而在袁青峰眼裡，卻成了峽谷先鋒悍不畏死的拼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撞向防禦塔，而這全部都因爲是自己操縱了它......

要是白澤知道袁青峰此刻腦海中的想法，說不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袁青峰低眉看到白澤右手上的紫色眼球已經消失，問道：“你說你與一頭妖獸戰鬥，我聽到的尖嘯聲，是它受傷發出的悲鳴，最後那頭妖獸是被你擊殺了嗎？”

“是啊，怎麼了？”白澤有些莫名其妙。

“那剛剛出現的那頭妖獸又是哪裡來的？難道你遇到了兩頭那樣的妖獸，殺了一頭，又以什麼秘法將另一頭給活捉了？不要告訴我那就是與你戰鬥的那頭妖獸，它剛剛出現時，身上可沒有任何傷口。”袁青峰皺眉問道。

“呃......”白澤一愣，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說道：“你想錯了，我遇到的妖獸，本就深受重傷，你們一直待在戰線上所以不清楚，我在野區發現，秘境之中的妖獸，雖然看上去境界強大，但是實際戰鬥力卻並沒有北境那些妖獸來的厲害，它們的攻擊方式很單一，沒有本命神通，最多隻是體魄比外界的妖獸更加強悍罷了......就你剛剛看到的那頭妖王階的妖獸，它只會用腦袋去撞人，我很容易就能躲過去，你也看到它背後的那隻眼睛了，那是它的罩門，只要攻擊到那隻眼睛，就能將它重創，你聽到它的叫聲，就是因爲被我擊中了它的眼睛......”

袁青峰一愣，趕緊問道：“果真如此？”

“當然，不然難道你以爲我現在能獨自擊殺妖王了嗎？雖然我確實很強，但也沒有強到如此地步啊......”白澤聳聳肩說道。

“那你召喚出來的那頭妖王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能夠驅使它？讓它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的去衝撞石像？”袁青峰又問道。

“你剛剛也看到我手上的眼球了吧？那是我擊殺那頭妖王之後得到的東西，不使用的時候，它會寄宿在我的手中，要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將它捏碎，便可以召喚它的妖魂......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它的妖魂，但只有境界與本體相當，體魄卻弱了很多，它的本體至少需要擊中數十次眼睛纔會死亡，而它最多兩次就會死，這些信息是眼球寄宿在我的掌心之後，自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的，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英靈秘境中還有太多的秘密沒有被我們發現......”白澤感慨著說道。

英靈秘境到處都是謎團，在白澤說完之後，袁青峰已經相信了他的說法，最好的謊言就是七分真實三分虛假，白澤說的大部分都是真實的，只有關於先鋒之眼的使用以及自己擊殺峽谷先鋒的過程做了掩飾。

只能說袁青峰想要知道的真相和白澤想要隱瞞的事實並非同一件事，這就很容易讓他瞞天過海。

袁青峰無奈的笑了笑，暗歎自己是被那妖王階的妖獸震驚到了，以至於無法冷靜思考，也可能是戴立在守城戰上的表現讓自己感到了壓力，原本並不覺得有什麼，原來自己的本心還是十分介意的，他並不是嫉妒戴立受人仰慕愛戴，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卻沒有做，在心境上輸了對方一頭。

戴立再怎麼說也還沒到人仙境，怎麼可能是妖王階妖獸的對手？他的境界再高，總不可能超過十三境吧？自己再怎麼說也是曾經的年輕一代第一人，如今也只有十二境，就算他真的比自己強，也不可能強那麼多......

袁青峰越想越覺得好笑，剛剛心神大震，劍心差點動搖，如今卻一下子想通了，心境一片通明。他放下了執念，雖然還是將戴立視爲自己的對手，但不再過分的關注他，而是專注於自身的劍道修行。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似乎觸摸到了突破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