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覺得戴浩這次說的倒是有幾分可信。”牧星一邊盯著霍雲兒，一邊用精神力和伊萊克斯交流，“你想想，白虎和黑貓雖然聯姻了上萬年，兩個家族之間的利益錯綜複雜，牽扯頗多，但他們之間的利益是大於感情的，不然朱家也不會在這一代直接與白虎公爵府恩斷義絕，以求自保。”
“公爵有撒謊的前科……”伊萊克斯雖然不喜霍雲兒的行爲，但還是下意識地爲弱者發聲。
“但你說的不無道理。”
見自家逆徒不悅地揚起眉毛，伊萊克斯不太自然地改了口。
“戴浩又不止一個側室，你看看他的小兒子戴洛黎，再怎麼不受重視，公爵府也沒短他吃喝，府裡那些下人也得稱他一聲小少爺，他媽也母憑子貴，至少也算個主子。所以若是要說霍雲兒因爲受寵而被那位正室夫人嫉妒……”
“那戴洛黎母子應該會被打壓得更慘。”伊萊克斯默契地接上了下一句，“霍雲兒受寵？我看未必。”看看戴浩的不作爲就知道了，霍雲兒當年那些小心思，那些隱晦的炫耀，那些故意讓人看見的“恩愛”，無一不是在自掘墳墓。而真正無辜的，是那個正在爲她復仇的孩子。
“她大概從未體會過什麼是愛，”牧星注視著霍雲兒靈魂的波動，眼眸中倒映著對方翻涌的恨意與哀傷，“當然，她也找錯了對象，假設戴浩真的愛她，但他的愛太貧瘠了，所以毫無價值。她愛他，直到有一天發現他的皮膚下流淌著毒液，而她已飲鴆止渴。”
“那你覺得什麼纔算是……真正的愛？”伊萊克斯斟酌了一下用詞，目光落在牧星鎖骨中央的菱形吊墜上，“這個算嗎？”他的目光並未從吊墜上移開，彷彿答案就鐫刻在那片深不見底的逆鱗上。
“我不喜歡說不知道，但我還真不知道。如果你非要我給出一個答案的話，那我得先看看對方的行爲動機，比如你剛纔下意識對我的維護。”牧星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討論對象，“我也是剛剛纔意識到，原來你也愛我。別急著否認，伊萊克斯卿。”這一次她依舊沒有稱呼對方爲老師。
“那不是愛情，但你不能否認那也是愛。”
伊萊克斯確實下意識地想反駁，但牧星的預判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所有倉促的辯解都堵了回去。他無法否認，這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默認。
霍雲兒的靈魂在虛空中無聲地顫抖著，眼睜睜看著自己曾經純真的孩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她的心……如果靈魂還有心的話，此刻彷彿被千萬根冰錐刺穿。
【都是那條龍的錯！】
她從未想過，她曾經給霍雨浩講述的故事中的惡龍會在某天突然搶走她的孩子，並把他教成這副六親不認的模樣。
霍雲兒看著牧星若無其事地與旁人談笑，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是她教壞了我的雨浩！】
記憶裡那個會幫她幹活的乖孩子，如今卻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著她的愛人。
看著戴浩受辱，她的靈魂痛到幾近撕裂。即使這個男人辜負了她一生，即使他默許了正室對她的迫害，可他也曾經是偌大的公爵府中唯一給過她溫暖的少年啊！
【爲什麼要這樣對他？】最讓她痛不欲生的是霍雨浩眼中那抹快意，她的孩子，她曾經用生命去保護的孩子，如今卻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中。而這一切，都源於那條龍惡毒的教導！難怪海神和白虎一脈的先祖都要下令屠龍！
【我的雨浩本該是個善良的孩子！如果沒有那個女人……】
她多希望時光能倒流，回到那個霍雨浩還叫作戴雨浩，還依偎在她懷裡的夜晚。至少在那時，她的孩子眼中還沒有如今這般血腥的瘋狂。
霍雨浩的身體突然僵住，暗金利爪上的染血的冰碴簌簌掉落，他感知到虛空中母親洶涌的恨意，那尖銳的怨毒並非指向他這個施暴者，而是……
“老師……”少年嘶啞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惶然，“對不起。”抱歉和對不起不一樣，前者更官方，後者聽上去則像是犯錯了正在小心翼翼地撒嬌討饒。
貓是好貓，所以飼主也要給予一定的安慰和獎勵。
“噓。”一聲輕嘆消弭在風裡，牧星將滿身血腥的少年擁進懷中，只能稍微哄一下了，“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聽我說，到目前爲止，沒有一件事是你的錯，明白了嗎？”
【你放開他！惡龍，放開我的孩子！】
霍雲兒的靈魂投影撲向牧星，卻在即將觸及她時被伊萊克斯隨手震退，散而復聚。
牧星歪了歪頭，朝霍雲兒露出一抹在對方看來堪稱惡劣的笑容。
你兒子fine，現在是mine.
霍雨浩能有今天難道不是因爲牧星傾盡全力培養嗎？當然不是，並非全力，因爲小霍同學還有一個昂貴義父承擔了一半，甚至更多的教育經費。
那我問你，霍雨浩的百萬年魂環和兇獸魂骨怎麼來的？他的第二武魂怎麼來的？回答我！那麼多魂獸甚至兇獸魂靈怎麼來的？嗯？你回答我！尤其是排名第二的兇獸邪眼暴君主宰，它會無緣無故白給霍雨浩當魂靈嗎？回答我~look in my eyes，tell me why？！這孩子當初要是不跟我走，他在白虎公爵府能活嗎？啊？能活嗎？啊？能能！等著通知家屬吧。
家屬呢？怎麼不吭聲？哦，原來是死了啊！
你的孩子？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牧星都想向霍雲兒豎箇中指，然後讓對方和她那貌美心善的叔叔說去吧！
幾千年來她養大的崽不計其數，就沒有哪個崽子的家長像霍雲兒這樣突然跳出來怨她教壞了孩子！天吶！她看起來像是什麼很好欺負的龍嗎？
牧星仰頭望天，父親大人能不能把這個女人扔下來？一想到將來霍雨浩成神之後還要分一個家屬名額給霍雲兒，她就膈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