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徐一航並沒有道謝阿築出手相助,反而一把抓著她的肩膀急切的問道:“那個蒙面人是不是柳生明月?”
“不是,柳生明月乃是東瀛武學宗師,行事光明磊落,絕不會行這等偷襲的事。”
儘管徐一航心裡也早有準備,聽阿築這麼一說心裡還是有點失落,若蒙面人和柳生明月是同一人,還能有個明確的目標,現在好了,明確了一個是東瀛武學宗師,一個是中原的神秘高手,無論哪一個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老酒鬼追著蒙面人去了,馬三娘還在,血衣樓的懸賞,都是不死不休。此刻徐一航只能躲在阿築身後,能在那麼一瞬間,阻止了蒙面人還差點刺傷了他,這阿築的武功果然尤在賀樓生之上。
馬三娘抱著祝融的屍體,表現得很平靜,似乎早已看透了人世,覺得死其實是一種解脫。
“徐少俠,你過來。”
徐一航哪裡敢動,乖乖的躲在阿築身後,就差沒拽著她的袖子了。看到畏縮早阿築身後的徐一航,馬三娘笑了笑:“我已受傷,而且這位姑娘的武功恐怕不在我之下,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了。你過來。”
阿築藏起了佩劍,輕聲道:“徐公子,她傷得很重。”
徐一航這才躡手躡腳的靠到馬三娘身邊,問道:“前輩請說!”
“你的事情我們也略有耳聞,當得起俠義二字,我夫妻二人從未想過要傷你,只是加入血衣樓那天,我們已經不是我們了。”
說著便從懷了掏出兩本陳舊的秘籍,那書面已經被翻得糜爛,看不出是什麼。
“這是鴛鴦雙刀,聽聞你能同時雙手使刀劍,可能對你有些幫助。這是斷魂梨花槍,望日後能贈予有緣人。”
雖然是受傷了,但也是劍氣而已,並沒有傷及心脈,如此就交代了身家,徐一航一頭霧水問道:“前輩,等老頭回來,讓他幫你把劍氣化解掉就可以,這、這、這不至於吧!”
馬三娘瑤瑤頭笑道:“少俠不懂,血衣樓的懸賞,不死不休。若不是古三刀回了神刀堂,我夫妻二人也不會接這份活。只是沒想到少俠身邊臥虎藏龍。與其回去被樓主賜死,還不如自我了斷。今日有幸與白燁華一戰,也算對得起這斷魂梨花槍了。”
徐一航沒有阻攔,雙手接過秘籍,任由馬三娘從腰間掏出匕首對著她自己的心口。
“還有件事情勞煩少俠。”
徐一航沒有回頭,回道:“前輩請說”
“我二人無顏面對死去的家人,能否勞煩少俠將這槍和雙刀送回馬家和祝家墓地。”
當年馬家和祝家一夜之間就被滅了門,整個武林傳的沸沸揚揚,都傳聞是血衣樓所爲,而馬三娘和祝融二人又加入血衣樓,箇中緣由,讓人琢磨不透。
徐一航淡淡的回道:“定不負前輩所託。”
馬三娘手持匕首頂在自己心口上,深情的望著祝融,刺了下去。
手上拿著斷魂梨花槍譜和鴛鴦雙刀譜,徐一航陷入了沉思,整個江湖都在惦記他手上的霧隱刀譜,現在,又將有多少人惦記著這兩本秘籍?爲什麼他無意這些武學秘籍,卻偏偏都莫名其妙的撞到自己手上。
徐一航還在沉思,阿築突然喊道:“公子小心。”
待他反應過來,一個黑衣人站在門口,手一揮一枚飛鏢就朝他飛來,剎那間一個轉身,飛鏢擦著他的咽喉‘咻’的一聲飛過,‘邦’的一下扎到柱子上。徐一航還沒站穩,就瞄到了紮在柱子上的柳葉鏢。頓時心裡燃起怒火,撿起地上的鴛鴦雙刀,朝著黑衣人就砍了過去。吼道:“柳生明月,納命來。”
那黑衣人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一愣一愣的,從背上抽出長刀,兩人便混戰了起來。徐一航明顯感覺得自己的刀好像揮得更快,更準了,毫無章法可言的亂突亂砍,再加上那自損一千,傷敵八百不要命的進攻,雖然那黑衣人雖然技高一籌,但是卻不得不處處提防,畢竟要是這樣你砍我兩刀,我還你三刀,到頭來誰活著那還不一定,何況他後面還有阿築四個人。
看著徐一航那不要命的進攻,阿築揪著心,就他那樣像瘋子一樣的亂砍,敵友不分,任誰也不敢上前相助。喊道:“公子小心,他不是柳生明月。”
這柳葉鏢不是柳生明月的獨門暗器嗎?阿築這一喊,徐一航一下就亂了心。進攻一下這就變猶豫遲緩了。被那黑衣人穩住心態,一個大劈,就將徐一航遠遠的震開,連連滾了好幾圈撞到柱子上,一口鮮血噴出,全身好像筋骨好像都被長針釘住似的,動彈不得。
黑衣人突然大笑,拗口的漢語道:“好厲害的刀法,可惜竟然沒有絲毫的內力。交出霧隱刀譜,饒你不死。”
徐一航都要被這些黑衣人弄出心裡陰影了,清一色黑衣套頭,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能猜測他們可能都是一夥的。氣若游絲罵道:“狗賊,你想得美。”
那黑衣人提刀便朝徐一航走去,賀樓生趕緊帶著兩個大漢,上前攔住那黑衣人。阿築扶起徐一航盤著起,從腰間掏出一粒藥丸就往他嘴裡塞,徐一航卻也沒有猶豫,一口就吞了下去。阿築一掌拍在他小腹上,擡起雙手,兩人雙手合十,不一會兒,徐一航覺得一股暖暖的內力猶如春雨潤物細無聲般從從左掌進,遊遍全身後自右掌出,如此往復幾個循環,一下子就感覺全身舒坦。
“公子覺得如何?”
徐一航活動了一下手臂回道:“多謝阿築姑娘,感覺已經好了。”
阿築扶起徐一航叮囑道:“柳生明月是以天下各種奇毒爲引修練內功,公子碰到他的人一定要小心,不可魯莽。”
徐一航指著柱子上的柳葉鏢問道:“那不是柳生明月的獨門暗器嗎?”
“那是柳生明月的獨門暗器,但他有兩個內門弟子也使用這種暗器。他本人行事光明磊落,是不會遮遮掩掩的。”
阿築這一說,殺徐鼎天的兇手又成了謎,三個人用這種鏢,那到底是誰?
其實,不管是誰,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像賀樓生這樣的高手,還有兩個武功也不再他之下的兩個大漢,三人對戰那黑衣人,並沒有佔到任何上風,那黑衣人還能趁著間隙丟出飛鏢偷襲,其中一個大漢一不留神被飛鏢擦著頸脖而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線。那大漢察覺異樣,伸手抹了抹,看著手上的一絲血漬,撿起地上的長槍大吼一聲朝黑衣人衝上去。卻沒想到僅邁出兩步,突然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再次伸手抹了抹上傷口處,口裡喃喃道:“鏢上有毒。”然後便倒地不起了。
見狀阿築趕忙叫回兩人,賀樓生及時的反應躲開了黑衣人的毒鏢,另一個壯漢沒反應過來,一對一被纏住,在迅捷的攻擊下,黑衣人又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趁著狀漢分了心神,就將他一刀抹了脖子。
輕鬆解決掉兩人,黑衣人再次將目標鎖到徐一航身上,吼道:“一個都別想走。”
喊著聲一刀就砍了過去。賀樓生架起刀格擋,絕對的實力碾壓,被一刀就給震退到一旁。阿築也抽了腰間的軟劍,擋道徐一航身前,那柔軟飄逸的身法,猶如一道綢帶般在黑衣人身邊舞動,美輪美奐。徐一航一邊看得入了迷,一邊又懸著心。阿築的武功確實要比賀樓生高了許多,那黑衣人被她牢牢地纏住,無暇分心徐一航。只是細小的軟劍若是出其不意的偷襲尚有些勝算,這樣光明正大的相互拆招,黑衣人沉重的力道下,阿築每一下格擋那細小的軟劍身都重重砸到她的身上,疼在徐一航的心裡。
三人混戰,徐一航只能靠在柱子後面乾著急,自己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雖然劍法尤在,對戰內力修爲低微的普通習武之人綽綽有餘,但是面對眼前這個黑衣人,靠近一些就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力量禁錮,彷彿身上埋著幾十石沙子似的。
“公子快走,我們攔不住他多久。”阿築在賀樓生的協助下,一邊攔住黑衣人一邊喊道。
打不過就跑,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徐一航撒腿就開溜,留下來只會讓阿築二人分心而已。那黑衣人見狀,後退幾步,雙手舉起刀,不知道喊了一句什麼話,一躍而起一力砍下,一道刀氣朝著阿築二人砍去。在東瀛,能修煉出刀氣的武士寥寥無幾,這黑衣人她已經猜了個八九分。只是這猝不及防的一招,阿築突然就慌亂了。賀樓生見狀直接閃到阿築身前,架起刀擋下刀氣。看著凜冽的刀氣,黑衣人的武功恐怕已經要趕上古三刀了。賀樓生和阿築兩人直接被擊飛,撞到柱子上,阿築吐了一口鮮血。而賀樓生胸前撕裂的衣服下,一道深深的刀印,整個人已經血肉模糊。徐一航見狀,止步回頭攙起阿築,不停的在她腰間一通亂摸口齒不清的喊道:“藥丸呢,藥丸在哪裡?”
看著黑衣人提刀又撲了上來,阿築一把將徐一航推開含著血喊道:“公子走啊!”自己操起軟劍又硬接了一刀。受了傷的阿築又沒了賀樓生的協助,黑衣人這全力的一刀,阿築手中拿的畢竟是軟劍而已,那黑衣人的刀刃早已傷到肉體,被震退連滾了好幾圈滾到徐一航身邊,胸前清晰可見的刀印。
徐一航看著受傷的阿築,大吼一聲:“狗賊,衝我來。”說著抗起身旁的長凳就砸了過去。黑衣人輕輕長刀一揮,長凳攔腰截斷。徐一航趁著這一瞬,一個翻滾拿起馬三孃的銀白長槍,一槍就抵到黑衣人的眉心。那黑衣人嚇一跳,本能的揮刀擋開,長槍撤回半尺,再次刺了出去。黑衣人來不及格擋,只得又退了一步,徐一航也不知怎麼的就用長槍使出了劍法,步步緊逼,槍尖始終對準黑衣人的眉心,槍本來就長,如此一招,那黑衣人只得被連連擊退。
倒在地上的阿築看著竟然用長槍使出劍法的徐一航,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要用習武天才還是習武鬼才來形容他。
雖然徐一航憑藉劍法暫時將黑衣人壓制住,但是,沒有內力始終是硬傷。那黑衣人直接後跳幾步,拉開距離,一刀砍下,面對刀氣,徐一航本能的收回長槍架在胸前格擋,直接就被震飛到阿築身邊,想要撐再起來,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黑衣人兩番被徐一航壓制,不由得心生敬佩,抱拳道:“閣下如此高明的刀法,槍法,在下佩服,可惜,就到此爲止了。”
說著提刀向二人撲來,此時的阿築也提不起氣力,看了一眼滿臉鮮血的徐一航,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徐一航奮力伸開雙臂將阿築抱住,這臨死之際,沒想到阿築竟然還護著他。兩人都閉上了雙眼,享受這片刻的溫柔。
就在黑衣人長刀就要砍下去時,已經是血肉模糊不成人樣的賀樓生突然將那黑衣人撲到在地,雙臂牢牢地將他禁錮住,任憑黑衣抽出短刀將他的後背刺爛了也沒有撒開手。最後一口氣喊道:“小姐快走,徐一航,你若是負了小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緩過來的阿築趕忙攙起徐一航,破窗離去。那黑衣人每扎的下一刀,賀樓生的撕喊就弱一分,直到最後沒了呼吸,雙臂依然僅僅的抱著那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