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一航從衍空手裡搶過刀譜的時候,他便計劃好了,這一路到開封,有古三刀護著,到了開封,直接搭上官船光明正大的南下,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好漢敢來劫官船,如此少林也不會再有麻煩。
當然了,少林到開封,這一路上那蒙面人又豈會按得住性子?
一直下到山腳,都沒有碰到一個香客,徐一航便猜到了這回去的路定然不順暢。果不其然,剛下到山門,整整齊齊的兩排黑衣人,莫約二十人有餘,就攔在山門外,攔住了一路的香客,遠遠望去延綿不絕的人頭看不到盡頭。
“哎?古前輩,那書吏呢?”徐一航回頭發現只有古三刀一人,後面是浩浩蕩蕩的搶刀譜的隊伍。
“書呆子,一點腳力都沒有,一腳踹山腰上了。”也不知道是哪座府衙的書吏這麼倒黴。
“前輩,您看這羣人該怎麼處理?”徐一航尋了一塊石頭搬到山門下悠閒坐了起來。
“嗨!你個小兔崽子,你是把老夫我當成打手了?”儘管古三刀很不情願,但是想想自己也老了,黃沙峪上看出了徐一航這個練武的奇才,這纔要慫恿他練成霧隱刀於他一戰,否則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當然,古三刀也不傻,他若對這羣東瀛人動手,後面那羣傢伙怕是要乘機撕了徐一航。
“喂!你們看到了沒,東瀛人,來取回刀譜的。若是讓他們得逞,再過幾年就有這麼多個霧隱雷藏回到中原,你們都得完蛋。”
這古三刀煽風點火的功夫竟然絲毫不遜色於他的刀法,兩邊一通振振有詞的胡說八道,就這麼兩夥人都爲了各自的信仰就打了起來,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徐一航和古三刀兩人就坐在山門下閒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少林的武僧在達摩院衍明的帶領下,一個個持棍趕到戒嚴山門。少林也選擇明哲保身,只要不踏進這山門,外邊怎麼打愣是不管不顧。
“大師!你不管管?”古三刀疑惑問道。
衍明不慌不忙回道:“阿彌陀佛!多事之秋,若不踏進這山門之內,少林也管不著。我等下山只爲護送徐少俠安然離開少林。”
佛曰:普度衆生。只是這些人兩次圍堵少林爭搶刀譜,這般道貌岸然的人,佛都看不下去了。
半炷香過,仗著人數衆多的中原武林,那二十餘名東瀛人是被追得屁滾尿流的。天色也漸暗,徐一航和古三刀拜別衍明後走了一會,正當他們以爲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剛過去,此時這一路上應該都安全時,密林中一道劍氣襲來,古三刀推開徐一航一刀劈了下去。
“徐一航,留下刀譜。我放你們離去。”又是那個蒙面人,帶著一個黑衣人跳出來攔道。
“沒想到葉青一劍,你的傷竟然好得這麼快。”古三刀笑道。
“哈哈哈!葉青雖強,但是一劍又能傷我幾分?古三刀,你當真以爲你能攔得住我?”那蒙面人哈哈大笑。
“我承認攔不住你,但是拖一拖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時,蒙面人身邊的黑衣人與之前出現的都不同,對著蒙面人發話道:“速戰速決!”
聽那口氣,似乎都不怎麼給蒙面人留什麼面子。
那蒙面人提劍指向古三刀喊道:“古三刀,你知道爲什麼蒼山劍派始終壓你神刀堂一頭嗎?今日我便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蒼山劍法!”
神刀堂也有入主中原的想法,只是要入中原就必須越過八百里秦川,這便是蒼山劍派的地盤,十五年前,蒼山劍派的下任掌門白燁華以風雷劍決一人重創神刀堂數名高手,風雷劍訣便成了神刀堂揮著不去的陰影。白燁華在少林擊敗霧隱雷藏,古三刀不敢直面白燁華,便把霧隱雷藏作爲參照目標。
“你若是白燁華,我尚忌憚你三分,來吧!讓老夫看看你與白燁華有多大差距。”
這時,那蒙面人聽了心裡似有不悅,立式提劍於胸前,氣憤吼道:“白燁華算什麼東西。”
古三刀作爲神刀堂百年一遇的練刀奇才,是神刀堂的所有希望。蒙面人第一招便使出來風雷劍訣最強的一招“蒼龍出水”,想要就此一招終結神刀堂的一切幻想。
“‘蒼龍出水’?一招定勝負,來吧!”
古三刀說著長刀豎劈將真氣匯於刀尖,再向上斜撩,又注入一道真氣,雙手握緊刀,最後一勢將內力全注入刀身,真氣層層堆疊,這正是神刀堂最強一招“浪子三疊”。
蒙面人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浪子三疊?好功夫!來吧!”
‘蒼龍出水’劍勢霸道至極,古三刀自己也說過只能躲,不能擋。只是這‘浪子三疊’百年來整個神刀堂只有他一人練成,便想堵一把,若是贏了,神刀堂將不再低那蒼山劍派一頭。
頓時風沙皺起,劍勢與刀意碰撞之時,只聽“轟”的一聲,氣浪將黑衣人與徐一航都推開數丈之遠。徐一航轉身躲到了樹後,片刻之後,探出頭來,只見古三刀捂著胸口,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那蒙面人也退了好幾步,扶著樹幹方纔站穩。
“‘浪子三疊’果然名不虛傳。哈哈哈!古三刀,你還能站得起來嗎?”那蒙面人看著受傷了的古三刀大笑道。
古三刀試著站起身,卻提不上一點氣力,徐一航趕忙將他扶了起來,古三刀擦過嘴角的鮮血不屑一笑道:“若是白燁華,恐怕此刻我已命絕當場了,你還差得遠了,怎麼樣?你雖然沒有受傷,此刻也已經力竭了吧!”
蒙面人聽著咬牙切齒的渾身不是滋味,只是方纔一招他也是使盡了全力,此刻確實也提不上氣力,只能就地打坐療傷,恢復氣力,否則早就衝過來刺死古三刀了。
“小子,他一時半會是恢復不了,那個黑衣人你打不過的,我恐怕是不行了,你走吧!”古三刀盤腿坐下,又是一口鮮血。
這時,那東瀛人趁著機會出手了,沒有針對徐一航,而是朝古三刀砍來,說來也不覺得奇怪,古三刀可畏是三翻四次壞他們好事了。只是徐一航哪能做出臨陣退縮的事,拔劍便刺了上去。心無雜念,始終記得葉青說的話:
“天下武學,歸根只有兩招,一攻,一守,無論是何種高深精妙的武學,皆從一攻一守演化而來。”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兩人拆了數十招,徐一航雖不敵,二人卻也始終僵持不下。古三刀大驚喊道:“哈哈哈!徐一航,沒想到黃沙峪回來你這武功進步得如此之快。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啊!”
那蒙面人也盯著徐一航,滿眼的不可思議。
古三刀看著看著,總覺得這黑衣人的刀法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僅憑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影子說道:“徐一航,小心他下一招,轉身上挑,刺你腋下。”
“下招,後翻虛招攻你下盤。”
“下招,近身肘擊。”
“下招,小心刀柄。”
古三刀一招一招的提示徐一航,雖然並不是很準確,但是大體招式都基本如古三刀所說。
那黑衣人時不時的看向古三刀,一臉的疑問。
“前輩,你怎麼知道他要使什麼招的?”
“記不起來,但是好像在哪裡見過,差不多的。”
有古三刀在一旁提示,加上徐一航極高的悟性,這時二人漸漸勢均力敵。
古三刀在一旁時不時的點頭,一會又搖頭:“不對不對,著急了。哎。對對,這招好。”
有人在一旁提示,徐一航越打越來勁,那黑衣人幾乎所有招式都被預判了個七八分。
然而,兩人纏鬥許久,卻忘記了那蒙面人也休息了許久,當他沉浸在漸漸挽回的優勢之中時,突然一道劍氣正中胸前,將徐一航震開狠狠的撞到樹幹上,徐一航努力爬起來靠在樹幹上,鮮血已經侵紅胸前,奄奄一息。
古三刀嚇著了,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嘆氣道:“完了,忘了這茬了。”
這時,兩賊人不慌不忙的從徐一航懷扒出刀譜,翻開看了看,黑衣人點了點頭蹩腳的漢語說道:“這是真刀譜!”
那蒙面人拿過刀譜,眼神難掩興奮之色大笑:“哈哈!十二年了,終於到老夫手上了。”
說著轉身提劍指著徐一航道:“徐一航,我曾數次繞過你性命,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怪我無情了!”
殺母仇人就在眼前,而徐一航此刻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苦笑了一下,閉上了雙眼眼接受這殘酷的命運。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夜幕降臨,天空飄起綿綿細雨,凝在徐一航髮髻上的雨珠洗不掉他臉上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