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那狗太賤了
馬春新仔細端詳著手裡這支氣步槍。
沉甸甸的,用料紮實,氣瓶不小,而且還不是彈匣供彈,側桿單發裝填。
也就是打一發,裝一發子彈。
射擊速度慢,但勝在精度高,氣瓶可以充分加壓,威力大。
據馬春新的瞭解,像這種氣步槍,搭配瞄準鏡,50米內精度堪比狙擊槍,動能輕鬆超過500焦耳。
也就是鉛彈彈頭軟,要不然堪比真正的槍支。
但依舊有不俗的殺傷力,是毫無疑問的違禁品。
回過神來,馬春新急忙詢問:“沈新,你說他開槍了,打哪兒了?”
沈新指了指不遠處的汽車,道:“打車玻璃上了。”
這小子應該不是故意射擊自己,而是瞄天魁的,然後有樹木遮擋,也沒看見汽車過來,打偏了,正好打到了車玻璃上。
馬春新和錢志海過來看了一眼。
氣得錢志海回去都想給開槍的年輕人來一下。
再偏一點兒,假如沈新又正好開著側窗,那就打到人了。
“哪來的!”馬春新沉聲喝問。
兩個傢伙低頭蹲著,一言不發。
這時,馬春新手機響了,是劉寶青打來的,問現在什麼情況,人在哪兒,他帶著支援過來了。
馬春新連忙彙報了情況。
對面劉寶青暗鬆一口氣,聽到有人用氣步槍,還開槍了,他也吃了一驚。
現在的氣步槍,和當年打鳥的氣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有些新聞,比如窗玻璃,車玻璃被打爛,就是這種現代氣步槍打的。
危害很大,影響很惡劣。
劉寶青略一沉吟,道:“你和小趙把人帶回局裡,然後讓老錢和小沈去救助站跟我匯合。”
“媽的,這救助站有點兒邪門兒啊。”
他咒罵了一句。
一個小小的救助站,還折騰出不少事情呢。
掛斷電話,馬春新當下讓趙通開嫌疑人的麪包車,然後自己開車帶著兩名嫌疑人回分局。
這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在看。
有的車都等倆紅綠燈了,還戀戀不捨呢。
沈新重新上車,往救助站開。
“你的手!”
李嘉慧一眼就看見了沈新擦傷的手。
沈新掃了一眼,火辣辣的疼,也在往外滲血,搖頭道:“小問題。”
說著就準備開車。
李嘉慧急忙攔下,道:“你別開了,後備箱有醫藥箱,我給你處理一下,你在地上擦的,多髒啊。”
沈新嫌麻煩,她已經開車門下車了。
錢志海笑著道:“行啦,有人關心你,還不好好享受去,我來開。”
沈新無奈,只好交出方向盤。
後排座,李嘉慧小心的用棉籤幫沈新擦傷口的灰塵,還關心的問疼不疼。
沈新拿手機看虎斑的定位。
都沒顧得上這倆混蛋。
不過換句話說,要不是這倆傢伙私自跑出去,也不會湊巧撞上這件事。
沈新好奇他們倆幹嘛去了。
之前陳芳說,天魁老過去叫,騷擾她,是因爲她嘗試救助天魁的時候,然後天魁兇性不改,咬死了別的狗,然後她抓天魁,天魁這才記恨上她。
那如今是拉著虎斑去報仇了?
剛認識個狐朋狗友,所以迫不及待了。
“一點兒也不疼,你趕緊弄吧,貼個創口貼拉倒。”沈新見李嘉慧還要掏紗布,急忙制止。
李嘉慧拽住沈新的手不丟,表情堅定,強行給沈新包了紗布。
十來分鐘後,三人趕到救助站。
虎斑還沒走呢。
依舊在救助站附近徘徊。
還沒拐進那條小道,旁邊草叢裡躥出來一道人影。
錢志海一腳急剎車,嚇了一跳。
是於大林。
他攔下車,繞過來拍打窗戶。
沈新搖下車窗。
於大林一臉驚魂未定,道:“警察同志,他們有槍。”
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那很顯然,他目睹了事發經過。
沈新立刻問他有幾個人。
於大林說有兩個。
沈新微微點頭,讓他先回家。
於大林沒走,掏出手機道:“警察同志,我拍視頻了,你們要不要看。”
果然,他又學著之前,偷偷的在監視陳芳。
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有什麼矛盾。
沈新還是讓他先回家,一會兒去找他。
現在都玩上氣步槍了,於大林拍的那些東西,意義也不大了。
反正圍繞陳芳,發生的一切事情,肯定都要查個底掉。
錢志海這才繼續往前開。
還沒到,就聽見裡面跟炸窩了一樣,全是狗叫聲。
沈新看見了陳芳。
她就在救助站門口站著,不斷的從地上抄起石頭,去扔遠處的天魁。
天魁在她十幾米外,衝她汪汪直叫。
陳芳氣得破口大罵不止。
這時,陳芳看見了沈新,急忙迎了上來。
天魁早就躥進草叢,不見了蹤影。
沈新剛下車,陳芳就急聲道:“警察同志,你們來的正好,我要舉報,有人拿槍。”
沈新迅速的和錢志海眼神交流了一番。
她倒真行,還來了一手舉報。
但別說,陳芳反應非常逼真,就像是一位受到驚嚇的中年婦女。
不過沈新可沒功夫跟她演戲,把她往外推開,問那倆人什麼情況。
“陳芳,你想清楚了再說。”
沈新表情嚴肅。
錢志海從隨身的包裡掏了個執法記錄儀,繞過來,直接打開拍在了車上。
你說,全記著呢。
陳芳嚇得一哆嗦,急忙道:“沈警官,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也不認識那倆人啊。”
“延陵那邊有個人聯繫我,說有一批流浪動物,他沒能力管了,想找我幫忙,那我就讓他給我送過來,那倆人是送貨的啊。”
“主要是那狗,就之前你見過的,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一直衝我們叫,攆他還不走。”
“是那倆人氣壞了,就從車上把槍拿出來了,我還嚇一跳呢。”
她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沈新沉聲道:“那誰聯繫的你,什麼時候聯繫的,聊天記錄呢,電話呢。”
陳芳登時結舌,開始撒潑。
“沈警官,你說咱們都認識的,我還給你們送了警犬,你們怎麼就不信我呢。”
正說著,後面一連來了兩輛警車。
頭車副駕駛下來的正是劉寶青。
後面一口氣又下來三個人,算上倆司機,整整來了六個人。
看到這陣仗,陳芳更慌了。
這時,對面圍牆後面,繞過來一箇中年男人,手裡還提著鐵鍬。
穿著灰黑色夾克,偏分頭,國字臉,應該是陳芳的老公,楊耀濤。
劉寶青快步上前,詢問情況。
他看了眼破裂的前擋玻璃,臉色越見嚴肅。
一聽這是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陳芳愣是還不慌,急忙上前拽著劉寶青袖子,辯解自己都說實話了,然後沈新不信她的。
“領導,我真不認識那倆人,誰知道他們突然掏出槍了,我都嚇死了,現在心臟還撲通撲通跳呢。”
陳芳委屈的她好像纔是受害者。
後面楊耀濤也急忙附和點頭。
他有些唯唯諾諾,像個老實人。
這種鬼話,劉寶青一個字都不會信。
昨天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和陳超勾肩搭背,感覺挺和善一人,但做事卻有些雷厲風行。
劉寶青讓人當場掏了傳喚證,然後自己簽字,擺擺手,示意把陳芳,還有楊耀濤帶回去詢問。
別說跟倆人扯不開關係。
就是真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做爲現場目擊證人,相關人員,也有充足的理由,把倆人帶回去詢問情況。
傳喚證一開,陳芳嚇得尖叫,嚷嚷著我不去,自己還有一羣貓狗等著自己照顧呢。
眼見撒潑無用,她直接往地上躺,尖叫著警察胡亂抓人。
劉寶青也不在意,擺擺手,讓人把陳芳強行架上了車。
楊耀濤倒是沒反抗,乖乖的跟著上了車。
他們先走,劉寶青纔跟著沈新,回顧現場情況。 他比劃了一下,應該就是如沈新推測的那樣,爲了打天魁,然後打偏了,正好打在前擋玻璃上。
沈新點頭。
唯一的一點問題,就是不知道這倆人到底因爲什麼,不惜掏出氣步槍來打狗。
正想到狗,遠處草叢裡探出一個腦袋。
是虎斑。
他低眉臊眼的耷拉著頭,小心翼翼的靠近沈新,尾巴搖的跟擺鐘一樣。
【錯了】
沈新還聽見他的心聲。
這傢伙就害怕沈新。
然後他又衝後面草叢裡叫了兩聲,彷彿在說別藏了。
而後,天魁昂首挺胸的走了出來。
不過來到沈新面前之後,還是心虛的低下了頭,悄悄的往旁邊站了站。
劉寶青好奇的打量著兩條狗,當看著天魁的時候,天魁蹲在地上,微微仰著下巴,偏著頭,用一種睥睨的眼光和他對視。
彷彿在說你看什麼。
劉寶青微微挑眉,指著天魁道:“小沈,這就是你們準備訓練的警犬吧,我感覺這條不錯唉,給我們留著唄。”
他這是對上眼了。
沈新道:“劉隊,這傢伙就是個刺頭兒,和這混蛋一樣。”
沈新踹了一腳虎斑。
敢打包票,一定是這傢伙出的鬼主意。
自己的天賦技能是相互影響的,好感度上來之後,這些動物也變得聰明瞭一些。
所以這次出逃,肯定是虎斑鼓動的天魁。
“所以啊,真不一定適合咱們刑偵隊,我那有兩條尋血,最擅長的就是血跡和氣味追蹤,那才適合我們,到時候我給您留一條。”
按照刑偵大隊的需求,明顯還是尋血更適合一些。
劉寶青點頭說也行。
但是越看天魁越是喜歡。
那傲嬌的小眼神,絕了。
他又來到救助站看了看,在門口裡面,還有應該是剛運過來不久的貓狗,蜷縮在籠子裡,瑟瑟發抖。
其中有一條,脖子上明顯纏著東西,血肉模糊,不時的伸長脖子,喘一口長氣。
李嘉慧看見了,皺眉說這是狗小的時候,脖子裡栓了繩子,然後一直沒解開,狗越長越大,繩子就勒在脖子裡。
等於說狗活的越久,死的越快。
這時,跟在後面的天魁突然衝了進去,隔著圍欄,衝裡面的狗大喊。
裡面的貓狗都嚇得縮在角落裡。
虎斑則是驕傲如巡視領土的國王,到處溜達。
劉寶青就簡單看了一下,連裡面的屋子都沒進。
他雷厲風行不假,但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心裡清楚的很。
把陳芳帶回去,是詢問氣步槍的事情,是協助調查。
現在的倆人,還不是嫌疑人。
詐騙案還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向陳芳。
所以傳喚證可以開,但搜查證還沒有條件。
李嘉慧決定留下來,看著虎斑和天魁,捎帶著也處理一下這條脖子上有傷的流浪狗。
她會聯繫基地的人,讓過來人幫忙。
沈新則開車去新區分局。
現在這車就是證據。
市局在新區,但分局有專門的辦公地點。
和市局一樣,前兩年剛換了辦公地點,嘎嘎新的辦公大樓。
審訊室內,馬春新正在審問開槍的那個嫌疑人。
此人叫王輝全,28歲,延陵人,單眼皮,留著一頭亂糟糟的離子燙。
“案底不少啊。”
隔壁觀察室,劉寶青輕哼一聲。
電腦上記錄顯示,這小子足足有八條案底。
涉及到打架鬥毆,小偷小摸,毫無疑問是個慣犯。
另一人,也就是司機,叫徐志財,一樣有案底,但少一些,一次打架,一次偷竊。
王輝全拘留了好多次,還坐過半年牢,典型的老油條。
跑的時候,他很慌,逮住了也很怕。
現在嘛,冷靜了下來,對於馬春新的詢問,理都不理,只嚷嚷著沈新撲他的時候,他受傷了,嚷嚷著要讓警察給他治病。
馬春新在慢慢的磨他。
雖然證據確鑿,但他好像也不在乎。
直接給馬春新來了一句你都看見我開槍了,還問個毛啊,直接判唄,大不了坐一年牢。
馬春新不生氣,繼續跟他磨。
現在要知道槍怎麼買的,國內可沒有相關渠道。
是否還有別的槍支。
同時,是否用氣步槍,幹過別的事情。
劉寶青微微搖頭,來到隔壁。
也就是司機徐志財這邊。
相比於屢次進宮的王輝全,徐志財膽子要更小一些。
他現在努力的在撇清自己身上的事兒,把這支槍往王輝全身上推。
說是他開的槍,也是他買的,哪兒買的,自己不知道。
自己今天就是過來送狗的。
他說了王輝全爲什麼開槍。
“警察同志,真的,那狗太賤了。”
原來,倆人趕到救助站,正在卸籠子,旁邊躥出來兩條狗。
衝他們汪汪叫。
當時陳芳就氣炸了,拽著楊耀濤去攆狗。
那是狗啊,當然攆不上。
趕跑了,一會兒又回來,來來回回好幾次。
其中有一條特別的賤。
“你追一步,他跑一步,你停下來,他也停,還扭頭看你,那眼神感覺就跟個人一樣,在跟你喊有本事你就來追我啊。”
“王輝全去追他,還被絆了一跤。”
“然後你知道嗎,那狗還拉屎,當著你的面拉!”
徐志財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當時的情形,說的自己都有些上火。
“他還不一次拉完,屁股衝著你,拉一截兒,然後憋回去,你追他,他還跑,然後又停下來拉屎。”
“真的,我就沒見過這麼賤的狗,王輝全是氣壞了,這纔拿氣槍去打他們。”
觀察室內。
劉寶青等人都扭頭望向沈新。
沈新尷尬的眼角直抽抽。
不用想,這肯定是虎斑。
根據徐志財的描述,代入當時的情景,一條狗在你面前反覆橫跳,還拉屎撒尿,踐踏你這個兩腳獸的尊嚴,那一般人是忍不住了。
詢問的民警制止徐志財,讓他說點兒有用的。
比如誰安排他來送貨的,爲什麼給救助站送貨,還有槍是哪來的。
一問到這兒,徐志財開始裝糊塗,各種不知道,不清楚,反正我就是送貨的。
劉寶青收回目光,沉吟一番,扭頭問沈新:“小沈,你怎麼看這個案子,有什麼想法?”
在劉寶青面前,沈新並沒有謙虛。
仔細思索了一下這幾天自己得到的信息。
比如李典等人口中的描述,還有張帆,王輝全的情況。
沈新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劉隊,從現有咱們得到的信息來看,陳芳就是組織人捐款,解救貓狗,然後又跟寵物醫院合作,吃回扣。”
“乃至於寵物獻血配型,網絡直播,博取同情等方法,進行斂財。”
李典把救助站做成了生意,陳芳同樣也是。
只不過她做的更狠,屬於邪修。
沈新繼續道:“那麼就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麼多流浪貓狗,她是怎麼來的。”
“還有她是通過什麼渠道,能夠獲知有人運輸流浪貓狗。”
“還有於大林提供的視頻,像張帆,還有這一次王輝全,都在往她的救助站轉運貓狗。”
“這麼多貓狗,哪兒來的,我認爲應該有一個團體,專門的去抓捕這種流浪貓狗,甚至於偷盜。”
張帆很明顯就是偷狗的。
還有王輝全,他搞氣步槍,難說就不是爲了偷狗。
“所以我覺得相比於從陳芳這邊打開突破口,還不如先把她背後,爲她提供貓狗的人查出來。”
她要貓狗博取同情,總不至於是夫妻倆自己去找。
好心人來送,明顯是不夠的,那隻能說有專人爲她提供。
而很可能就是一夥專門抓流浪狗,偷狗的團伙。
“這夥人,很大概率是延陵那邊的。”
張帆是延陵人。
王輝全和徐志財一個樣,都是延陵人,今天這臺大通,掛的也是延陵車牌。
這些信息,很明顯的指向延陵那邊,有一個專門提供流浪貓狗的團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