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未到忙時,未到農時,四處都是飄著閒逸的氣味,還有剩餘的年味散漫在空氣裡,久久不能撲散開來,布銀還沒起牀,就聽到門外熙熙攘攘來了一堆小孩,他起身向窗外探去,只見院子裡有大個小個的孩子,個個都簇擁著腦袋往裡望,孩羣中陣陣喧譁,紛紛議論著,那聲音此起彼伏,都在說著“就是他昨天有人看見他在河邊撈魚的時候撿了三樹他孃的鐲子,都有人看見了。”一陣一陣的,周圍的人都附和著,其中,高個子領頭的孩子,跑到他房間叫嚷著,“喊他出來,他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進去把他拖出來,正好這兩天怨氣難處,”聽到這話,他呆在房間裡急躁的不行,就推門而出,橫衝直撞的走到他面前,可誰知道瞬間就泄了氣,軟糯糯的說“你們這些小孩,平日裡不好好學習,竟知道誣陷我,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大家也都知道,我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邊說著,還沒等他說完,周圍已經笑不成聲了,後面的孩子紛紛笑著說,“你這急得出來,連褲子都不穿,還說你是什麼正經人,你還是先把褲子穿好再出來說話。”周圍笑聲一片,每個人都呲牙咧嘴的怒斥著他,此時反應過來的他已經羞紅下臉,急忙向屋內跑去,根本顧不上旁人對他的嘲笑,顧不上爲自己平冤,他在沒有原先那股氣勁,關上門,布銀陷入深深的懊惱中,以爲真是他不小心拿個人鐲子,四處尋找,可什麼也沒找到,就更加肯定,自己是被冤枉了,此時的他坐在牀頭不住的思考著,就在這時一陣狂躁不堪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朵,“你們這幫死孩子,誰家也敢來鬧事,真以爲我們病貓子。”說著布銀母親,放下手中的菜籃子,就近就拿起個鋤頭,一邊往前撲去,還一邊把鋤頭掄起來,時不時的砸向地面,這可把這幾個孩子嚇得屁滾尿流,頭也不敢回的往前跑,跑的那叫個急,甚至有的孩子跑的時候連鞋子都跑掉了,可是怎麼也不敢回頭撿,只顧著撒腿跑,領頭的孩子說“我們趕緊跑快點,別讓她追上了,他是村裡出了名了難纏。”就這樣,布銀母親一路狂追,她可不是好惹的,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一直緊追其後,鋤頭硬是沒落過地,就在她窮追之時,突然看見前方逃行的隊伍中,掉下來一塊鐲子,她急忙放下鋤頭,大步向前,東瞅西望的蹲下身來,隨手擦了擦就緊忙放到褲兜裡,生怕讓人看見,連忙起身,拿起鋤頭東搖搖西晃晃,眼看前面一羣孩子沒了蹤影,她這才悠閒又愜意的走回家,碰見平日裡不怎麼搭話的西村三娘,她都急忙上前打個招呼,她說道著“你這兩天沒去地裡嗎?我可就沒停下來過了。這不,剛要回去呢。”三娘說道“還不算忙,還倒是可以。”說完,她就闊步回家去了,不知是掩飾喜悅還是表現著她的忙碌,快到家時,她一改往日的灰喪臉,正欣喜的盤算這這筆天上掉下來的錢,要不是它啊,今天還得追他個幾畝地。讓他跑不了。這樣一來她可興奮極了,此時的正坐在門前的石墩上,呆滯的望著來往的路上,往常都會叫上一叫,可今天啊,他只是擡了擡頭,在眨巴眨巴眼,擡頭一望看到母親回來了,他剛想爲剛剛的事解釋澄清,母親不問三七二十一就開口說“你這無能的東西,啥事都能惹到咱家,什麼人都能來怪你。”布銀平日裡都忌憚母親,這時更是不敢說話,氣乎乎的跑回房裡去,母親在也沒叫他,他也沒在出來。直到第二天去學校上學,他纔看見母親在燒飯,一旁喊住他。他拿了飯就往學校走去。前腳剛邁入教室就聽到“這種人。不但看起來心思重,沒想到背地裡還就真是這種人。”“我可沒有,我沒有拿三樹孃的鐲子,我回去也來回看了看,確實沒有拿。不行你們可以去我家翻翻,肯定是沒有的。”周圍人都樂呵著說“我們可什麼也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他也顧不上說那麼多了,就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想回到座位上在給三樹解釋就好,他坐到最後排,奇怪的是,今天怎麼也沒看見他同桌?等老師走進教室,此起彼伏的笑聲戛然而止,以爲少了那些刺耳的聲音,他就能安心的學習了,他突然發現,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坐,後排已經沒有人了,布銀也沒管那麼多,就安心學習吧,這個時候窗前,他看見了三樹娘帶著三樹來上學了,嘴裡嘟囔著不停,手舞足蹈的,下一秒就能吃了三樹,三樹顯得格外渺小狼狽,就這樣一拎一拎的,不偏不倚的向教室走來,“你們這些裡面到底是誰拿了我的鐲子?趙老師呀,你看看你教的學生們,教了些啥出來?都是些亂拿別人東西的。”趙老師這會不淡定了,“大家先上課啊,我出去一下。”三樹娘得理不饒人的說“趙老師,你這都教書這麼多年了,幾十歲了,怎麼都教不出來一個好學生。……啊,趙老師。我丟了個鐲子你可得在這些學生裡給我問清楚了,一個都不能漏,我那可值錢了唉!”趙老師氣言道“你這……啥事都和人胡說,凡事也要講究個證據啊,你沒理不能胡亂說。三樹啊,你去找你爹來。“那我先回去了。娘你可別亂說話啊,我先走了”布銀是在窗裡看見了,不覺得心裡發酸。趙一個可教了大半輩子說了,可他這輩子就是不喜歡跟不講理的人打交道,這是他一貫的原則,誰都不能越界,因爲個子小在加上他少了只胳膊,下地幹活也派不上用場,至今沒娶上媳婦,單著一個,村裡的人都叫他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