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大英雄”陳九州,“東京窩囊廢”九州誠,“假扮英雄者”九州誠,“神風不死人”P01號,“叛逆復仇者”紅中燼
這些都是這具腐朽身體所承載過的地位與身份.一些我並不在意也不稀罕,卻不能擺脫的宿命與責任。
如今,別人卻叫我——“灰燼英雄”紅中燼!
一生都活在他人的掌控和利用中,爲了虛構虛假的理想而鞠躬盡瘁,又被冰冷的現實戳穿心臟;以爲自己在拼盡全力地反抗不公命運,卻發現一切都不過劇本,而我也只是這童話故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
我爲了滿足懦夫主人格的殘夢而成爲【英雄】乃至【聖人】,又用“武德”來麻痹自己的真情實感,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主人格卻因爲信任一個不該信任的邪惡組織,妄想一個不該妄想的美夢,致使這具身軀險些變成助紂爲虐的劊子手,一個無可救藥的【惡魔】.
呵呵悲劇這兩個字,彷彿就和我的命運掛鉤。
即使九州誠那個懦夫主人格幡然懊悔,選擇犧牲自己,爲我創造出一個逃脫命運的微小契機,我還是再次投身回去,成爲一個惡魂纏身的復仇者。
我本以爲自己擁有了足以肆意宣泄怒火慾望的無上力量,可終究還是在靖國神社一戰中敗露出了我的愚蠢與軟弱。令三日月昧方這渺小凡人不得不做出要命的付出,只爲給予我一個最後最後的戰勝元素——一個勉強從敵軍追捕中狼狽逃脫的機會。
也正因爲如此,我因禍得福獲得了一個反思的機會,讓我領悟出【無我】之道。
“夜遊天音”曾在某次占卜中對我說過,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就像是紐帶。只要紐帶足夠多,就能擰成一股繩,化作戰勝一切的力量。
要我說,放屁!
我就偏不信占卜,不信羈絆,更不信命。即使一些人對我心存舊念,想與我再續前緣,我也會說服自己那隻屬一種巧合,不必理會。因爲我的存在便是【無我】,這便是我存在的唯一意義!
我不會因爲感情,而故意去做我不願做的事情。什麼友情,愛情,責任感以及道德良知都好。我紅中燼便只會做我理智和心意告訴我怎做纔是正確的東西!
若要我去統領,我便會統領;若要我去說謊,我便會說謊,若要我去殺戮,我便會殺戮。若愛能使我的目標更進一步,我更會毫不猶豫地去姦、去愛!
不管別人怎樣評論和去想,也不管他日自己是否還能保持真我,我紅中燼都只會做我想做的事情和不死院龍真,戰那命中註定的一戰!
爲我的仇恨去戰,爲我的悲劇去戰,爲我的心意去戰,爲施展我的武藝去戰,爲慶祝我的悟道去戰!管他結局是死是活地去戰,管那些凡人庸民敬我爲英雄或神明與否地去戰!
去吧,上吧,戰吧我“灰燼英雄”紅中燼,今夜就要登上東京塔之巔,戰他最後一戰!!!
【噠,噠,噠,噠】
紅中燼踏入東京塔中,每一步都沉重而悠揚,宛若喪鐘的低鳴。
戰亂,瘟疫,支配,死亡.東京已化爲一座深淵。
而他,漫步其中。
“咔嚓——!”
倏然間,通道邊的玻璃爆碎,兩邊各有一個西裝特工破窗而入,持槍對準紅中燼掃射。
“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如雨般呼嘯而來,紅中燼一個轉身,用背後的巨劍擋住大部分火力。
見狀,兩個特工相互配合,繼續以左右包夾之勢發動火力壓制。
這兩人顯然是黑龍密探,身手與作戰意識可謂超凡,而且他們的槍械子彈更是靈魂科學的產品。
紅中燼雖然用背後巨劍擋住大半子彈,可依舊有子彈擦過他的皮膚。傷口不僅奇痛無比,恢復速度也變得緩慢。
他卻鎮定自若,雙手各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
“萬法歸虛·飛火令——”
下一刻,他翻身迴轉,兩把手槍各自瞄準了一個特工。
雖然人有兩隻眼睛,但只能同時看向一個方向、瞄準一個目標——這是屬於人類的常識。
可此時此刻,紅中燼的雙眼卻左右分開,呈現出詭異的“外八字”,形如癡呆患者。
但他並非把自己變成癡呆,而是通過對眼部肌肉的極致掌控與摧殘,使雙眼能分開轉動,同時瞄準兩個相距甚遠的目標。
“砰砰砰——!”
紅中燼扣下扳機,雙槍接連迸發火光,兩個相距近十米的特工竟同時中彈。
他乘勝追擊將彈夾打空。雙槍例無虛發,子彈全部傾瀉在了兩名特工身上。
兩名特工應聲倒地,這場突襲遭遇戰便在一瞬間畫上了句號。紅中燼上前將兩名特工的腦袋咬碎,又撿走了他們的配槍子彈,繼續朝東京塔上層走去。
憑藉著精準無比的射擊技術與“雙目雙瞄”的詭異眼力,紅中燼一路攀升上去,將沿途負責防守的士兵和特工盡數消滅。
窗外的景色緩緩墜落,萬物在腳下迅速縮小,城市亦變得虛幻模糊,直至被雲煙細雨所吞沒。
他將打空彈夾的手槍隨意丟掉,槍身在墜落途中不斷撞在樓梯和鋼筋柱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悠長聲響,久久亦不停歇。
終於,他的腳步頓在了一扇門前。
“這扇門後面,就是你最後的旅途。你準備好了嗎?”
紅中燼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無比陌生、卻又極其熟悉的男聲。
他循聲一看,卻發現門側不知何時坐著一個武袍青年,手中捧著一本線裝書,形若虛幻、狀若鬼魅。
不!紅中燼可以斷定,這就是虛幻,因爲這個人不可能出現在此處!
“呵呵~”紅中燼冷笑一聲,盯著男人道:“陳九州,你爲何會出現在此!是我的幻覺嗎?”
“幻覺,大概吧。”武袍青年負手而立,朝他淡然一笑:“或許我就是你的臆想。是你在這旅途的終點前,內心渴望著想要見一次的人。”
“我渴望見到你?哼,笑話~!”紅中燼忍不住撇嘴一笑:
“你這死不瞑目的東西,有什麼資格讓我想見你?還是說,是九州誠那個廢物又幻化成了你的鬼樣子,出現在我面前,以爲這樣就能給我些許激勵?”
“九州誠他已經死了。”武袍青年搖搖頭,輕聲道:“陳九州也已經死了,這是僅你一個人的戰鬥.亦或許,你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呵呵,難道我還會有其他幫手嗎?”紅中燼隨手拽下耳機,從他進入東京塔開始,他和篝夜音無的通訊信號就斷開了,他現在是徹底的孤身一人:
“而且,我也不需要他人的援手!”
“是麼,如此亦好~”武袍青年輕輕合上書,面容平靜地道:
“呵~~好一個天地白茫茫,大地真乾淨~那就祝你.武運昌隆。”
說罷,武袍青年的身影迅速化作萬千粒子光斑,飄散消融於世間。
他剛纔的“出現”,也的確只能以幻覺來解釋——一個瘋癲的不死之人在迎接宿命決戰之前,因興奮和狂熱而出現的幻覺。
紅中燼隨手揮散身邊彌散著的光粒,雙手推開了面前的大門。
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位站立在空蕩蕩的瞭望臺中央、穿著雪白羽織和服的老人。
窗外電閃雷鳴,老人負手而立,看似毫無敵意,卻又散發著萬千殺意。
紅中燼咧嘴笑道: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見啊~不死院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