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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洋娃娃

從前村子裡有個男孩,叫小石。

他經過村裡的精靈玩具店的時候,看中一隻漂亮的洋娃娃。那個洋娃娃在透明的櫥窗裡,坐在櫥窗裡精緻的椅子上。她也看到了小石。洋娃娃眨著漂亮的大眼睛微笑著問小石:你會買下我嗎?

小石低下頭,沒有立刻回答。他很想買下洋娃娃,但是他的零花錢根本就不夠支付洋娃娃的價格。可是他不好意思承認,甚至還嘴硬說:我…我家裡有許多玩具呢。

洋娃娃不再說話,不再理小石。

小石回到家,把儲蓄罐裡的硬幣倒出來,發現真的不能支付洋娃娃的價格。但是他很想買下那隻洋娃娃。洋娃娃漂亮的眼睛始終充滿著小石的腦海。

他下定決心:總有一天,等我攢夠了零用錢,就買下那隻漂亮的洋娃娃。

於是小石開始每個星期都積攢零用錢,他不再亂花零用錢,也不再買別的玩具。但是他仍然嫌慢,只靠著攢錢那要等多久才能買下洋娃娃呀。於是小石找了一份送報紙的工作。

每天,無論晴天或是雨天,小石都挨家挨戶去送報,風塵僕僕的,真的好累啊。但是每天晚上,當他把得到的報酬——幾枚硬幣塞進儲蓄罐的時候,他心裡就像吃了蜜一樣甜,髒兮兮的臉上就掛滿了笑容。

小石偶爾會去那家玩具店,並且進去之前總是會用衣服使勁地擦拭他因爲送報而髒兮兮的臉蛋。他總是在洋娃娃的周圍漫不經心的走來走去。

洋娃娃看見了他,在盒子裡眨著眼睛問:你是來買下我的嗎?

小石立馬就紅了臉:哪…哪有,我只是來隨便看看,沒有要買。

每當這個時候,洋娃娃便不再說話,不再看小石。

小石挺難過的,他其實最想的事情就是買下那隻洋娃娃。小石跑回家,把小豬儲蓄罐裡的硬幣又數了一遍,嘆了一口氣說:小豬啊,什麼時候才能把你填滿呢?之後的好長時間,小石都沒有去過玩具店。他害怕見到洋娃娃,害怕她問:你是來買下我的嗎?那對於零用錢少的可憐的小石來說是很尷尬的問題。

不知不覺中多半年過去了,終於小石的儲蓄罐滿滿的了。他高興極了,洗了臉,換上了新衣服,捧著小豬儲蓄罐跑去了精靈玩具店。

他已經想好了,他進門之後要首先衝到洋娃娃的面前,說他喜歡洋娃娃,並且他已經攢夠錢了,然後大搖大擺的去付錢買下洋娃娃。然而,到了玩具店,小石發現擺放洋娃娃的那格櫃檯空空如也。

小石愣住了。他問:怎麼空了?這個位置上的洋娃娃呢?

店老闆笑著說:哦,那隻洋娃娃剛剛被買走,還沒來得及請出一個呢。

被買走了?小石失聲道,同時他難過極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過。

店老闆看著小石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笑著安慰他說:沒關係,我們店裡還有別的洋娃娃。

說著,店老闆衝著後臺上呼喚了一聲說:五十九號精靈洋娃娃,請你出來吧?

店主的話音剛落,從後臺走出來一隻精靈洋娃娃,長相模樣跟小石看到的洋娃娃一模一樣,但是很明顯不是同一個洋娃娃,因爲這個洋娃娃的標籤還沒摘下來呢。洋娃娃走到櫥窗裡,就像是回到一個房間一樣。

洋娃娃眨著漂亮的眼睛,衝小石笑著說:你可以買下我。

小石失落的說:可我想買的是那個洋娃娃,我以前經常來看的那個。

洋娃娃依舊笑得很甜美:我跟那個洋娃娃是一摸一樣的呀。

小石搖搖頭說:你跟她的確一摸一樣,但是,你不是她。

洋娃娃便不再說話,也不再理小石。微笑著望著櫥窗外的街景。

小石走在回家的路上,捧著小豬儲蓄罐,走著走著就不知不覺的流出了眼淚。於是小石哭著回家了。

回到家,小石安慰自己:或許我該繼續積攢零用錢,買個更好的玩具。但是安慰過後小石仍然沒有感到輕鬆,他嘆口氣說:我早點去買下她就好了,現在她被買走了。

之後很長時間,大約持續了又是半年,小石依舊每天送報紙,但是他再也不去玩具店了。直到有一天,小石經過一個巷子口,他再次見到了那個洋娃娃。他一眼就認出來是她。只是,她全身髒兮兮的靠在垃圾堆裡。

洋娃娃也看到了小石,眨著漂亮的眼睛說:是你呀,以前經常來玩具店的那個。

小石感到很高興,洋娃娃是記得他的。小石剛想說話,洋娃娃突然眨著眼睛問:是主人叫你來找我的嗎?

小石一愣。原來洋娃娃在等著她的主人來找她呢。小石搖搖頭:你主人沒有叫我來找你。

於是洋娃娃不再說話,也不再理小石,眼睛望著前方,帶著失落的神情。

第二天,洋娃娃還在那裡。小石問洋娃娃:你在這裡做什麼?

洋娃娃說:我在等主人回來找我。

小石問:你主人承諾過會回來找你了嗎?

洋娃娃說:他沒有承諾過會回來找我。

小石說:那…那你可以跟我回家。

洋娃娃搖搖頭說:不行,我得等主人回來。

然後洋娃娃擡頭望著小石:主人買下了我,他就應該會回來找我的。

小石大聲說:我也可以買下你!我已經攢夠零用錢了!

洋娃娃笑了笑說:可我現在不是在商店裡了。

小石生氣,爲洋娃娃愚蠢的執著而生氣。終於,男孩喊出了他的心裡話:你清醒一點吧,你主人不會回來了!

小石說出這句話,突然有些後悔,他覺得這句話會讓洋娃娃有些傷心。果然,洋娃娃不再說話,也不再理小石。小石氣鼓鼓的回家了,他決定不要再理這個洋娃娃。

第三天,小石卻還是來到了巷口。但是他卻只是遠遠地看著洋娃娃。他不想讓洋娃娃知道他來了。在夜裡,小石想到洋娃娃可憐的處境,就糾結的睡不著。好多天過去了,小石每天都來遠遠的望著洋娃娃。

烈日,洋娃娃就摘梧桐樹的大葉子遮太陽。雨天,洋娃娃就躲進樓梯的臺階下面躲雨。逐漸的,洋娃娃身上的公主裙子破了,臉上也有了細細的裂痕。洋娃娃更加髒兮兮的了。但是,小石能怎麼辦呢?她等的是她的主人,不是小石。終於,小石不願意再看到她這樣。小石決定拋開他的膽怯。他要告訴洋娃娃:我也可以保護你,請你跟我回家吧!

小石爲自己鼓足勇氣而感到高興。

可是當小石到達巷口的時候,卻發現洋娃娃奄奄一息地倒在梧桐樹旁。小石跑過去,急切地問:你怎麼了?虛弱的洋娃娃費盡氣力睜開眼睛,看見了小石。她吃力地笑了笑問:是…是主人叫你來找我的嗎?

小石流著眼淚說:是啊,是主人叫我來找你的。

洋娃娃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在騙我。

洋娃娃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但是洋娃娃沒有死。精靈洋娃娃跟人類不一樣,說直接點就是玩具,玩具是不會死的。所以小石小心翼翼的清潔了洋娃娃,給她梳好頭髮,還去玩具店給她買了新的公主裙。

但是,洋娃娃還是沒有醒過來。

小石都急哭了:爲什麼?小石抱著洋娃娃,找到玩具店的店主,請老闆救救她。

店主看著洋娃娃佈滿裂紋的臉蛋說:她已經很破舊了。

小石說:我知道啊。

店主望著男孩說:可她不是你的玩具,你也不是她的主人。

小石說:我也知道啊。

店主指著櫃檯上嶄新的洋娃娃說:你爲什麼不新買一個屬於你自己的洋娃娃呢?

小石望著破舊的洋娃娃,慢慢說:因爲我曾爲她努力了好久好久。

店主不再說話。隨後店主告訴小石:你需要去精靈谷,找到製作精靈洋娃娃的手工作坊,才能救醒她。

知道洋娃娃還有救,小石高興極了。誰知店主又說:但是,精靈谷離這裡很遠,就算找到了精靈谷,也未必能找到製作洋娃娃的手工作坊,因爲手工作坊的位置太隱蔽了,作坊的主人不喜歡有人打擾。

小石想了想說:沒關係,我會找得到的。

臨出門的時候,店主送給小石一隻小熊公仔。小熊公仔只有小石膝蓋那麼高,眼睛圓溜溜的,耳朵是半圓形的。它走起路來笨笨的,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小石不知道這個看起來笨笨的小熊公仔有什麼用,但是路上有同伴是挺好的事情。

店主似乎看透了小石的心思,笑著說:別看小熊公仔看起來笨笨的,其實它可一點都不笨。

小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虔誠地謝過了店主。

小石從來沒有離開過村子。但他曾聽過村子裡的探險家們,說過外面的世界。探險家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發達的文明和技術,有各種各樣的人和動物,還有精靈和妖怪,探險家們還拿出他們珍藏的畫冊,給村子裡的聽衆講解。小石聽得可是津津有味。但是,沒想到現在自己真的要離開村子,親身經歷一次冒險了。

小石回到家收拾了東西。他用一個最精美的紙盒子把洋娃娃保護起來,然後拿了自己平常的零食罐子,裡面裝著餅乾和蛋糕什麼的。

小石是半夜悄悄地走的,他沒有驚動爸爸媽媽,只是留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爸爸媽媽,我去精靈谷,過年之前就會回來。小石又在屋子裡逗留了一會,環顧四周,然後真的出門了。

小熊公仔跟在小石的後面。還好,今晚的月光很明亮。

(第一章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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