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再放他！”夏天拍著民政局長的肩膀說話時手也在打顫，而且臉色蒼白，被四個警察往外拖的萬老五看出了他的緊張，居然仰面朝天一陣乾笑：“哈哈！夏瓜娃子，你怕了哇？你要跟五哥學到點，男子漢要有臨危不懼的丈夫氣慨，你娃就這樣下去還是早晚有這天的，到時候不要嚇得尿褲子怪五哥沒教過你哈！”

“你、、、、”氣憤和緊張集於一身的夏天指著已被拖出門口的萬老五，想到去年萬老五送萬老九到B鎮上任鎮長時對自己的公開恐嚇和侮辱，猛地向前一步要撲上去，陳鐵軍橫臂攔住說：“夏市長，不必要跟這種無賴置氣。”同時向警察們吼道：“幾下弄起走！”

萬老五被警察們擡著離開了民政局局長辦公室。

陳鐵軍觀察到夏天的精神狀態都還不平靜，就對劉衛紅和黃紅英說：“二位主任陪市長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和胡領導先出去，外面那麼多人，我擔心羣衆些一怒之下把他龜兒打死了還不好交待。”

劉衛紅和黃紅英沒著聲，夏天在點頭同意時下巴也在抖。

民政局長也跟著出去了，劉衛紅關上門後摟著夏天的肩膀心疼地說：“你怕啥子嘛？我們現在是很成功的，他萬老五再兇也被拿下了，被你夏市長拿下了，你今天又爲民除了一害，你應該感到自己很偉大！你咋會一直都在抖？讓底下人笑話。”

“不、不是。”夏天掩飾道：“我是太氣憤了，萬老五這種人居然橫行了十幾年，如果不是劉司令員，還真拿他沒法。”

黃紅英用紙杯從飲水機裡接了一杯水端過來讓夏天喝了一口，小聲說：“是不是萬老五咒你說你也有這天才讓你的情緒變成這樣的。

夏天搖頭搖得很勉強，不說話。

黃紅英放下水杯說：“市長大人，人生在世，圖的就是活得有意義，真到了那一步，不管上刀山還是下油鍋，都應該無所畏懼，你不要怕，就算有那天我們也永遠地和你在一起。”

摟著夏天的劉衛紅摸了摸他的臉笑道：“聽到沒？不要怕，不管有啥事我和黃姐永遠的陪著你。”

夏天和黃紅英都同時有點臉紅，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了，胡小冬和民政局長急匆匆地撞了進來，胡小冬一見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挨著夏天坐在沙發上，本來想說的話就哽在喉嚨上，他旁邊的民政局長慌忙說：“那麼多羣衆要打死萬老五，陳局長他們都擋不住，擔心只有夏市長你才招呼得到！”

萬老五被捆住手腳整擡出去時引起了圍觀，來民政局辦事的，過路的老百姓從未見過警察這樣抓人，都好奇地伸長頸項看，一聽說抓的是萬老五，眨眼之間，民政局大門口只二十米寬的小街道就被塞斷了。人們蜂涌而上，叫罵、吐口水，拳打腳踢，陳鐵軍只帶了十幾個警察，攔不住，也不想攔，因爲萬老五在打李元國副市長那天晚上還順帶給了兩個聞訊趕到玉壘山夜總會的巡警幾耳光，所有的警察知道後都覺得等於自己遭了打，今天怎麼會賣死力保護萬老五呢？

夏天從民政局長辦公室出來時，只見萬老五臉上身上被吐滿了口水，結實的身軀正在不斷地被老百姓的拳腳考驗著，警察們除了陳鐵軍都是做樣子擋一下，叫大家冷靜。一個看上去斯文的中年婦女此時卻像一個潑婦一樣從陳鐵軍胳肢窩下衝過來，掐住躺在地下因手腳被捆死不能動彈的萬老五脖子大叫著要掐死她，夏天快步上前把她拉開說：“大姐，你要冷靜，我們已經把他抓起來了就肯定要讓他受到法律的嚴懲，但你這樣掐死他也是違法的。”

中年女人擡起一雙淚眼，夏天發現這女人雖然穿著樸素，年齡也不小了，但是人長得漂亮，她渾身顫抖，站立不穩，兩手逮著夏天的兩隻胳膊肘，望著他說：“你、你就是那個夏市長嘛？青天大老爺啊！這回一定要槍斃萬老五啊！這狗雜種太壞啦！前年子他開起他那個軍車到我的鋪子上來買傢俱，把我的一張柏木牀看起了，我們本來賣價四百元，他只給兩百，而且喊我們馬上給他送去。我曉得他的名氣，不敢不從，老公和送貨的都出去了，我親自把牀給他送家裡去，說是給保姆買的牀，我在保姆寢室裡安牀的時候，他、他這狗日的畜生、、、、”

女人說不下去了，全身都搖晃起來，夏天和周圍羣衆都聽明白了，要打死萬老五的吼聲像河裡的浪潮一樣再次高漲。劉衛紅和黃紅英替代夏天扶住中年女人，悄聲問她當時爲什麼不告萬老五？女人抹著淚水道：“李市長遭打了都只有悄悄兒，我們一個素民、草民的嘛、、、、”

這會兒躺在地下的萬老五突然說道：“你們是怕我在這兒遭打死了不好交待是不是？那就讓我站起說兩句，我自己交待。”

警察和老百們都怔住了，陳鐵軍看了看夏天，夏天沒作表示，陳鐵軍對警察們說：“把他弄起來！看他咋交待？”

臉上沾滿口水，倒拖頭亂作一團的萬老五被警察扶著立了起來，看上去狼狽不堪的，嘴裡卻迸出幾聲奸笑：“你們各人記到哈！今天吐了我好多口水？打了我好多下？老子要叫你們加倍償還！”他最後一句話的聲音突然擡高了嗓門，不光是老百姓嚇得立刻後退，就是警察們臉色也變了。

“你們等到嘛！”萬老五渾厚的男中音響徹在深秋的陽光下：“我今天遭了，不等於我們萬家就完了！嘿！你狗日的些等到！”

本來把民政局大門口堵斷了的老百姓突然像退潮的洪水一樣四散而去，不一會兒功夫就變得空蕩蕩的，包括民政局長和他手下的工作人員都縮回辦公室去了。只有那個剛纔要掐死萬老五的中年婦女還沒走，膽戰驚心地對劉衛紅和黃紅英說：“你們可能不曉得，他狗日的還有兩個弟兄，萬老二和萬老四，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加起在玉壘山被殺死的萬老九，號稱萬家四虎，稱王稱霸十幾年了，人些咋不怕嘛？”

旁邊的夏天聽了，又問身邊的胡小冬是不是有萬家四虎的說法？胡小冬瞟著萬老五那邊小聲答道：“這萬家四虎不光在我們S市，在附近幾個區縣和省城都是響噹噹的，好多學生娃娃都曉得，只是你一天不問世事不染社會、、、、”

胡小冬話未說完就見夏天突然鼓起雙眼撲向了萬老五，陳鐵軍眼疾手快將他攔腰抱住說：“夏市長你、你不要衝動，讓人家抓住把柄、、、、”但是夏天還是飛起一腳踢向萬老五罵道：“萬老五！你記清楚！我如果打不掉你們萬家四虎，老子跟著你姓萬！”

正在得意洋洋的萬老五被他認爲是瓜娃子的夏天的狂怒震懾住了，搭下了眼皮。

“把他押起走！”夏天代替陳鐵軍向警察們下了命令，爾後又喘著粗氣對陳鐵軍說：“現在你把其他案子放一下，組織專案組全力調查萬家四虎剩下的兩虎萬老二和萬老四！”

“好！”陳鐵軍扶了扶眼鏡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會兒胡小冬接了個電話，還沒跟對方說完話就大驚失色，抹了一把腦袋上的幾根毛舉著還有說話聲的手機跑到夏天和陳鐵軍面前說：“拐嘍！張禮雲他們在萬家村遭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