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草長鶯飛之時。
藍楓大陸,南國最東邊的一個邊陲小鎮的郊外。
黛色的青山綿延數裡,雨後,陽光透過層層交疊的樹葉照射進繁密的樹林子裡,形成一個一個暖黃色的光束,塵埃在這些光束下無所遁形,隨意飄散在空中。
偌大的樹林子裡,本是一片祥和之景。突然傳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所經之處,飛鳥離巢高飛,動物也被驚得四處逃竄。
離得近些,纔看清,是一羣粗野大漢追逐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約摸十六,七歲,個頭不算高大,卻揹著一個與之極爲不相稱的**袋。卻不知爲何,他看起來並不費力,腳下生風,上躥下跳的極爲靈活。硬生生與身後一衆大漢拉開了一大截的距離。
“小子,有種別跑!”當先的一人看著那人溜得飛快,喘著粗氣喊道。
那少年放慢腳步回過身,一邊倒退著慢跑一邊趾高氣昂的喊道:“有本事來追啊!只要能追到,小爺手裡的東西都是你們的!”
他挑釁的揮了揮手裡的麻袋,看著他們距離進了些,轉頭繼續向前跑。
哪知剛一轉身,便撞到一人,他被撞得踉蹌的連退好幾步才穩住,有些氣惱的張口就罵,“哪個不長眼的敢撞小爺,你……你……”
他指著那人的臉愣是你你你的說了半天。
“終於抓到你……了!”
那少年光顧著驚訝了,聽見聲響才記起現在他是在逃命,眼看著身後那羣大漢就要碰到對面那人的衣角,他想也沒想,一把扯過那人的手,跑了起來。
剛跑兩步,突然聽見身後那羣大漢連著哎呦了好幾聲,少年忍不住好奇回頭看了一眼。
才發現不知何時從旁邊又竄出來一波人,與那羣大漢撞在了一起。從那波人的衣著裝束上看,絕對不是善茬,搞不好還會靈力。難不成這羣人是追著他旁邊這位來的?這下遭了,救了一個**煩!
他拉著那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後再無聲響,才停了下來。這時那少年才忽覺那人的手還被自己握在手中,臉紅了紅,立刻甩開了。
“剛剛不還挺自在的嗎?”聲音清脆如歌,帶著淡淡的嘲諷。
少年這才認真打量了對方,一身白色描摹金邊的拽地的長裙,同色的腰帶束腰,勾勒出那玲瓏有致的身姿,玉佩垂墜。
領口微開露出那如玉般精心雕琢的鎖骨。墨發只用一根青玉釵挽起,幾縷髮絲隨意的散落在胸前。似淚珠一般紅色的寶石抹額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迷人。螓首峨眉,齒如瓠犀,膚若凝脂,氣質若蓮,這女子當真絕色。
看是這般看,嘴上卻輕哼了一聲,不屑的道:“就你這種醜女人,也就是小爺肯放的下身份去救你!”
“誰讓你多管閒事!自不量力。”少女清冷的嗓音中帶著淡淡的不屑。
少年不再理她,拎起那麻袋往地上一丟,埋頭在裡面翻找起來。
“好傢伙,真有這東西。”半晌,少年從裡面探出頭來,手中舉著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
他伸手將那塊石頭舉到一束陽光下面,另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塊黑不溜秋的石頭在陽光下菱角分明,並且呈現出透明的光澤來。微微轉動,竟還有紫色的光芒閃爍其間,伴隨著光芒隱隱還有靈力波動。
“琉紫晶石。”依舊是那清冷的嗓音,只不過這次帶著些許驚訝。
她實在沒料到,這麼個小地方竟還有這種中階晶石的存在。不過可惜,這晶石不純,打了個大大的折扣。
這小子,莫非是個煉器師?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畢竟這大陸煉器師可是跟煉丹師一樣是個人數極爲稀少的職業。
她開始認真打量起這個少年來。這少年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灰白色的布袍子,也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經看不出本色來,內著一件純黑色的短打上衣,褲子在腳踝處用布帶子綁緊,足蹬一雙破布鞋。實在是一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苦樣。
不過,老天到是給了他一副好樣貌,陽光下,少年眉眼精緻,如畫家精心勾勒的水墨畫。他微垂著頭,長長的睫羽灑下一方陰影藏著那雙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樑,脣形絕美。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上。那少年腕上帶著一個極爲古樸的黑鐲子,這倒無甚稀奇,奇怪的是那鐲子上面繁複的暗紋她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少年身上透著一股子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只見他聽見那話,挑了挑他好看的眉,反問道:“你認得?”
“一點。”
他沒在看她,隨意將手中那塊晶石丟進那麻袋裡,轉身就走。
“你等等……”她放軟了嗓音,猶豫了半晌開口叫住了他。
少年腳步未停,朝身後的她擺了擺手,“後會無期。”
少女見他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從懷裡掏出一物撒了下來,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小子,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叫你啊!喂!”
“沒有。”
“那現在聽見了嗎?”
“聽見了。”
兩人一前一後誰也不待見誰,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朝著樹林外圍走去。
落日的餘暉斜斜的打在兩人身上,在地面投射出兩個狹長的人影來。
就在兩人剛剛停留的地方突然出現一羣人,細看可以發現,他們便是剛剛追逐少女的那些人。
“少主,她在這裡消失了。”
一黑袍男子蹲下身,在草叢中捏出一些熒光粉在手中搓了搓,“骨瑩粉,難怪消失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冷聲道:“她是跟著一個少年跑掉的,去查。”
“是。”
玉卿,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