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鬱的天空飄著點點細雨,翠綠的青山像被罩上了一層薄紗,正是一年一度的清明節,我拿著黃白相間的花束走在墓園的甬道上感慨萬千。雖然幾十年已經過去,但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卻還是歷歷在目,而那個人還會記得這些嗎?
所有的故事都源自於一本叫作《伏羲天機卷》的古書,而這本古書的由來卻還要從我的太爺爺說起。
我的太爺爺名叫祁孝直,是光緒年間祠祭署的記丞,從八品。雖然官職不大,但卻是個京官,而且祠祭署的記丞,在朝廷裡也是個肥差,所以當時的祁孝直,家境富足,衣食無憂。在他人過中年的時候,還在北京的菸袋衚衕買下了一座大宅子。
祁孝直搬來以後,他的隔壁住著一位商人,名叫徐嘯元。徐嘯元在大柵欄開了家布莊,雖然他的布莊沒有八大祥的名氣大,但也是日進斗金。
徐嘯元和祁孝直,兩家的宅子都是三層大院,而且又是鄰居,巧得是兩個人的脾氣也相投,所以來往也比較頻繁。
由於記丞是個閒差,所以祁孝直每天都有大把的閒暇時間。爲了打發時間,他就時常約徐嘯元一起品茶聊天或是看戲玩票,一來二去兩個人就了成了親密的朋友。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幾年之後徐嘯元竟然吃了要命的官司,爲了保住全家性命,徐嘯元只好散盡家財,託人求情。爲了幫朋友,祁孝直也是不辭辛苦地在朝廷裡上下打點。最後總算是把徐嘯元滿門抄斬的大罪改判成了全家發配,不過徐嘯元家的三層大院卻被朝廷充了公。
發配的那天,祁孝直打點好押解的差官,又準備了酒宴爲徐嘯元一家送行,算是盡到了朋友之誼。當他目送著老友一家,漸行漸遠的時候,靜靜的抺了抺溼潤的眼角,才轉身離去。從那以後祁孝直每次路過徐嘯元家的門口時,都是忍不住的長吁短嘆。
再說徐嘯元那座被朝廷充了公的三層大院,沒過幾年就被賣給了一位名叫馬景成的富商。馬景成一家搬來的時候,祁孝直還特意吩咐家中的下人去隔壁幫忙,兩家人爲此還亂亂哄哄的忙了一天。
當天的傍晚時分,由馬景成做東,在自家院中擺了幾桌酒席,邀請新朋舊友前來赴宴。擺酒宴的目的,一是爲了結交一下菸袋衚衕的新鄰里,二是爲了慶祝自家的喬遷之喜。祁孝直作爲鄰居也被請去赴宴,不過當他再次來到徐嘯元的舊宅時,看到舊宅換了新人,不由得觸景生情地又想起了老友一家,於是心情也就黯淡下來。他與馬景成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又飲了兩杯酒,就託詞還有公事要辦,便匆匆地離去。
回到自家以後,直到深夜,祁孝直還看見馬景成的院中依然是燈火通明,推杯換盞之聲也是不絕於耳。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祁孝直起身去祠祭署公幹,路過馬景成的家門口時,見到馬景成的家門緊閉,他只道是馬景成一家昨天太累了,這時,也許還沒有起牀,也就沒有多想,便徑直走了。不過當祁孝直傍晚回府的時候,馬景成家依然是大門緊閉,門前甚至連個下人都沒有,這不由得讓祁孝直心中疑惑。更奇怪的是,而後的幾天馬景成家也一直是這樣,就連大白天裡,隔壁的院內也是鴉雀無聲,慢慢的祁孝直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好得預感。
直到十幾天以後,一股腐臭之氣從隔壁的院中傳來,祁孝直才命下人去馬景成家打聽。但是下人敲了半天門,院裡卻無人應答。
祁孝直聽完下人的回稟,又聞著隔壁強烈的腐臭之氣,再聯想到這幾天馬景成家的情形,心中已經明白了**分,於是便讓下人火速去順天府報了官。
當順天府的官差帶人打開馬景成家的大門同時,在場的人無不嘔吐不止。
只見院內橫七豎八的倒著一具具屍體,他們個個雙眼暴出,七竅流血,死狀極其可怖。由於正是夏季,屍體早已腐爛,而且蒼蠅與蛆蟲橫行其間。院內的情形就如同人間地獄一般,連見過大場面的官差也是看得頭皮發麻!
連續幾天的調查,順天府的官差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所有屍體沒有打鬥過的痕跡,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傳問了祁孝直也是沒有得到任何線索。不過差官們發現,那天入夜前離開的賓客全都安然無恙。而入夜後離開的賓客,到家後卻都是一病不起。當官差們想要提審那些病人的時候,這些人卻像打好了招呼一樣,死得一個不剩。於是馬景成一家滅門的案件也只好以暴斃的理由結案。
按說事情到這裡也就該結束了,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從馬景成一家離奇死亡以後,順天府連續找了幾個看守,在他家看管財物。誰知從此以後,所有的看守,當天住進去幾個,第二天就死幾個,而且死狀都是雙眼暴出,七竅流血,那樣子和馬景成一家的死狀一模一樣。時間一長,人們都說祁孝直隔壁的這座院子是座兇宅,便再也沒人敢去入住了。至於菸袋衚衕,除了這裡的住戶,也很少有人來了,甚至連做小買賣的商販都對這裡敬而遠之了。
不久後的一天,祁孝直與同僚飲酒過度,回來以後便早早得睡了。當他一覺醒來已經是滿天星辰。祁孝直覺得喉嚨發乾,胃裡翻騰,就起來喝了幾口茶,又起身到院子裡透透氣。當他剛一出了房門,就聽到一陣嘻笑之聲傳來,而這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祁孝直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此時馬景成的院內燈火通明。
“隔壁又住人了?”祁孝直看見對面的燈火,心裡有些好奇。於是他藉著酒勁找來了梯子,鬼使神差的爬上牆頭,向馬景成家的院內望去。他這一看可不要緊,祁孝直的酒勁立時就醒了一半!他竟然看見徐嘯元正端坐在院子裡,而且他的夫人和小妾也陪在兩旁,此時他們的談笑之聲,陣陣入耳,不過祁孝直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徐嘯元一家回來了!”祁孝直的心中驚喜萬分!多年以後又見到老友的喜悅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人還站在梯子上,就忍不住向對面喊道:“嘯元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