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港島迴歸。

這一年，姜珞然四歲，剛開始上幼兒園。

“幼兒園真好玩。”中午吃過飯，姜珞然興奮得睡不著，爬到泡沫的小牀上，纏著她說話。

泡沫就安安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緊張的往外面看看，生怕被幼兒園的老師發現了。

姜珞然天不怕地不怕，表示纔不會害怕老師什麼的，看到泡沫開始犯困，才意猶未盡的放低了聲量，跟條毛毛蟲一樣向著自己的小牀爬去。

路上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哭，有些好奇，偷偷靠過去，就看到靠窗的小牀上，一個男孩子正在哭。

“你爲什麼要哭？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正義感爆棚的姜珞然連忙走過去，插著腰，大聲問道。

林夏被她嚇了一跳，吸了吸鼻涕，癟癟嘴，哭得更厲害。

姜珞然被他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又變得惡聲惡氣起來，“不準哭，再哭我就告訴老師，打你屁股！”

林夏頓時就懵逼了，我哭我的，關你毛事啊。

你還兇我，哇，我不讀幼兒園了，幼兒園一點都不好玩！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

姜珞然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看了看外面的蘋果樹，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對著林夏勾勾手指，“跟我來。”

林夏吸了吸鼻涕，不太想跟這個很兇的女孩子出去，姜珞然不管，提著他衣服就把他往外面拖。

林夏試圖掙扎，姜珞然就很兇很兇的對他比拳頭。

林夏立刻服帖了。

兩個小傢伙偷偷從午休室裡鑽出去，來到外面的草地上。

“你在這裡幫我望風，我請你吃蘋果。”

姜珞然指揮著林夏去望風，然後跟只小猴子一樣往蘋果樹上躥。

林夏震驚的看著她三兩下就爬上了那麼高那麼高的蘋果樹，心裡佩服得不得了。

“喏，不哭了，就請你吃。”

姜珞然摘了兩個青皮的只有核桃大小的蘋果下來，大方的遞給林夏。

“嗯，我不哭了。”

林夏有些臉紅，接過蘋果，小聲的說了聲謝謝，然後一口咬下去，哎喲我的媽呀，好酸！

林夏差點沒有把牙酸掉，小臉瞬間皺成了橘子皮，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嘴巴一癟，差點沒有哭出來。

姜珞然就笑，這個壞傢伙，這個時候還在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林夏好氣，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把手裡的蘋果一丟，轉身就要走。

“別走。真有好東西給你。不騙你。喏，你把手伸出來。”

姜珞然連忙拉住他。

林夏心裡不想理她，但身體卻很誠實，老老實實將手伸出去，然後他就看到姜珞然把一條蠕動的毛毛蟲放到了他的手上。

“哇！”

林夏驚恐的哭了起來，撕心裂肺一般。

姜珞然笑得滿地打滾。

那一年他五歲，她四歲。

因爲偷蘋果人生第一次被請家長了。

那一年抓住的那條毛毛蟲，在很多年後，終究還是沒能變成漂亮的蝴蝶。

那一年，在泡沫之前，在那個夏天到來之前，只有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