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53:
羅華的生日是在一月,今年的春季晚,所以羅華就自然在春節的緊趕慢趕中,度過了自己的及冠,不過,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如今已是盛夏,炎炎夏日,單單是隻坐在椅子上什麼都不做就會流很多的汗,偏殿的屋子裡擺上了降溫用的冰塊兒,但它加不加它似乎都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變化的只有因爲持續升高的溫度使冰塊兒融化時發出的滴水聲。
屋子裡連繡花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羅華雖然看上去在平淡無奇的看著竹簡,其實內心裡波濤洶涌,悶熱的天氣總會讓人心煩意亂,羅華最近甚至連飯都不太想吃。
心怡每天都好說歹說的勸羅華吃飯、喝水,就像是照顧一個不能生活自理的孩子一樣,但,縱使是這樣,羅華還是會就那麼毫無防備的瘦下去,心怡每當看到羅華身形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想到自己有多麼不容易的把羅華喂胖,一想到這裡,心怡又會不自覺的怪起熱得要命的天氣,哎,蒼天又曾饒過誰!男孩子家家,瘦的像根筷子似的。
已經是中午了,心怡照常端了飯菜去到羅華所在的偏殿,一進偏殿,就看到羅華正在無奈的揉著自己的脖子,想必是低頭低久了有些難受,心怡放下飯菜,命人歡樂玩冰,放在案幾上,自己則繞道羅華的身後,跪坐下來爲伊按了按脖子。
炎熱的夏季,羅華的偏殿卻只放了一小碗冰塊,因爲醫師特別的叮囑過,羅華也許真的是命不好,身體有一段時間又有點勉強,沒辦法,誰讓侍讀的工作一天天就是那麼的單一呢?
這兩天羅華又在殿內偷懶,既不履行臣子應盡的義務,又不履行侍讀應做的工作,雖然兩方都沒有什麼異議,並且都建議羅華在偏殿裡靜養,可心怡依舊覺得羅華在偷懶。
羅華盯著碗裡少的可憐的冰塊兒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心怡注意到了羅華的心思笑著說道:“羅大人~汝還是好好地給吾吃飯吧,不要在意那碗,它永遠不可能再加一塊兒冰塊兒了~”
羅華撇撇嘴,覺得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受,伊看了看心怡,張開嘴:“喂!”
這兩天被人慣壞了……這個人怎麼這麼懶……心怡腦袋卡了一下後開始了各種各樣的內心對話,但縱使是這樣……也只能……害,爲人婢侍,雖然羅華可能不是這麼想的。
羅華看著心怡,大概可以看明白伊的心思,伊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張著嘴依舊等著喂,心怡見狀收齊思緒,真就拿著勺子往羅華嘴裡喂。
羅華淡淡的瞥著心怡,直到飯菜快進嘴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心怡的手腕,伊撇撇嘴,將飯菜奪過反送進心怡的嘴裡,心怡皺了皺眉頭,男人的動作是在有些粗魯,絕對不及自己剛剛動作的萬分之一輕柔。
擦了擦對方嘴上的污漬,羅華放下勺子轉而用碗筷自己吃了起來,心怡不明白爲什麼張口就要問羅華,羅華聽到問題後放下碗筷,口齒清晰的快速擠出兩個字:“式毒。”
羅華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心怡發覺後一言不發的低著頭,不太清楚自己怎麼惹到這個大少爺了,羅華也不理伊,只是在說完這句話以後靜靜的吃著自己碗裡的飯。
羅華照往常一樣只是隨便吃了幾口就要休息了,在命人端下飯菜之後,伊就開始看竹簡,跪在地上的心怡也只能就那麼跪著,羅華這麼多年了也沒讓那個下人跪著,今日也不是怎麼了……
羅華看了心怡一眼,跪在地上的滋味兒畢竟不怎麼好受,羅華讓伊起來後不鹹不淡的問道:“知道爲什麼嗎?”心怡很自覺地搖搖頭,羅華簡單的說道:“誰也沒有說過汝是下人。”
原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心怡心裡不舒服,原來羅大人早就看出來了,對方已經叮囑過自己很多遍自己的身份可是自己就是不聽,如今還胡亂瞎想,也難怪對方會生氣。
羅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直到心怡上前道了一歉纔算好一點,羅華呼出一口氣,扯著臉皮子笑了笑:“汝可真是讓人省心極了!”心怡低著頭,摳著手,眼神飄忽不定,伊沒有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羅華的生氣,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不多時,空氣中的低氣壓稍有緩和,羅華恭恭敬敬的請心怡出去,就事兒將碗裡化成水的冰塊兒換新……
伊盛冰塊兒用的是青銅盂,如名字一般的,就是最普通的青銅製成的盂,青銅盂,一般的沒有什麼人會用它盛冰塊兒,只是醫師特別叮囑過羅華要少接觸冰,所以才用這麼小的盂。
羅華看著青銅盂裡少的可憐的冰塊兒,趴在桌子上以求冷氣可以多撲到自己臉上一些,羅華呆呆的看著青銅盂,也就是這時伊才注意到這個精緻的青銅盂,青銅盂上沒有特殊的裝飾,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盂,但是羅華就是愛不釋手的捧在手裡,儘管這有故意靠近冰塊而的嫌疑。
心怡再一次走進偏殿,羅華正了正臉色將青銅盂放回到案幾上,心怡低下了頭,又道了一次歉,這次的態度十分的誠懇、認真,當然,這不代表開始伊沒有認真。
羅華笑了笑,沒再說原先的事情,心怡在心裡暗暗的想著,羅華真正笑起來是真的好看,眼裡充滿著溫柔,臉頰旁的酒窩顯現出來,如果再向汝揮揮手,簡直就是全城女子瘋撲的對象。
羅華讓心怡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讓心怡自行查閱想要讀的竹簡,近些年來,羅華教了心怡不少的文字,如今對方已經可以暢通無阻的讀完一卷沒有太難文字的竹簡了。
太陽狠毒的不行,陽光甚至於穿過窗子來騷擾屋內的人們,正午的陽光異常毒辣,心怡終於忍受不住悶熱出去找了一大桶冰,羅華看到自己從未見過的那麼多的冰以後險些高興地躥起來,只是愛與面子坐著沒動,不過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冰桶,沉默不語。
夜晚,天已經不再如白天那麼悶熱,但是也不怎麼涼快,羅華的那隻右眸依舊在夜晚變爲深紅色,所以,沒到夜晚,羅華都會將自己右邊的頭髮放下來遮住眸子見人,只有自己的時候纔會露出來,不過,夏天如此悶熱,頭髮在臉上貼著的感覺並不怎麼好受,羅華每每在此都會煩躁不已。
夜深人靜照理來說應該已經睡下的羅華羅大人卻出現在了水池邊,乍一看上去就像要輕生一般,閉著眼睛兩手疊後的站在那裡,路過的小宮女看見了嚇個半死,急忙跑到偏殿裡去喊人……
“羅華!”心怡的聲音鑽入羅華的耳中,回頭觀望卻不甚踩空,一下子跌入了容積大的驚人的水池水中,心怡慌了,緊緊隨著跳了下去,後知後覺的才反應到,自己不會游泳這個事實。
“心怡!”羅華游到了心怡旁邊,攬住伊纖細的腰輕輕地將伊推上了陸地,自己則抓住岸邊一個使勁翻了上去。
氣憤,伊完全不顧及自己的能力就跳了下來;自責,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所站的位置。
渾身溼透的兩人似乎再也不用擔心夏天的悶熱了,短短幾分鐘的游泳,一對“主僕”就雙雙感冒。
大夏天的早朝一個感染風寒的病假新奇的在朝中傳開,臣子們皆笑笑之後盡情暢想兩人水中的“愛情”。
“大公子來了。”羅華尷尬的扯了扯嘴皮子起身行禮,軒政自然也聽說了昨晚的事,冷嘲熱諷的笑話了羅華一個時辰,揉揉痠痛的肩膀,自己竟然就行著禮站了一個小時!
無奈看了看青銅盂,如今腹部竟傳來些許疼痛!心煩,命人撤下襬在一旁的青銅盂在自己沒允許的情況下不再帶來冰塊兒。
一切似乎都差不多了,可煩躁的感覺絲毫沒有減退,它伴隨著悶熱的天氣圍繞在青年的身旁,在不遠的將來將會被大肆宣泄……
【靛青·十四章“青銅盂”結】
【未完持續】
番外1:
黑色的天空上,點綴著如同寶石般璀璨的星,我獨自行走在倫敦的街道上,這裡沒有行人,我想我一定還在夢裡……
女人柔聲呼喚著我起牀,睜開雙眼,發覺自己正躺在白色的病牀上,啊,對了,這是我醒來的第二天,大家……都還好嗎?
回想自己昏迷時重複經歷的那些事情,嘴角不禁勾起自嘲的笑容——我,羅華,最終以舊死於三十歲,拋棄了心怡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青銅盂:
原創,青銅製作而成的盂,沒什麼特別的,其實就是千篇一律的樣子,光滑細膩,算得上精品,只是製作的人相當沒有耐心,如若在雕刻上幾筆栩栩如生的圖畫就會成爲稀世真品,本章青銅盂,用來盛冰,是一種較爲奇怪的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