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雨安滿臉都是震驚之色。
在那騰空而起的身影當中,他認出來其中之一正是瀚海沙盜的七當家。
他曾經與那七當家有過一面之緣,是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和那七當家在一起,其他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一目瞭然。
瀚海沙盜!
他們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攻擊春風城!
瀚海沙盜一直窩在瀚海沙漠當中,從來不敢輕易出來,所以太虛聖境那些大勢力才懶得去剿滅他們。
但他們現在敢走出瀚海沙漠,悍然攻城,那問題可就大了。
這春風城可是蒼穹宗治下的城池,攻打春風城,跟打蒼穹宗的臉有什麼區別?
無論他們成不成功,都將徹底激怒蒼穹宗。
事後蒼穹宗絕對不會允許瀚海沙盜再存在。
瀚海沙盜雖然有些實力,但絕對無法與蒼穹宗相比。
“瀚海沙盜?”
蘇牧看著城門的方向,心裡泛起了嘀咕,這些沙盜,該不會是衝著藥幫來的吧?
或者說,衝著他來的?
他殺了一個沙盜的當家,所以這些沙盜傾巢而出,殺到了春風城?
一羣打家劫舍的強盜,竟然這麼講義氣的嗎?
爲了報仇,寧願把所有人的命都搭進來?
不過旋即,蘇牧心中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且不說瀚海沙盜是不是真的這麼講義氣,就算是,他們也不可能追查到他身上來。
他殺人殺得乾脆利落,沙盜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鎖定到他身上來。
所以,瀚海沙盜攻擊春風城,應該是另有目的。
難道說,藥幫押送的貨物這麼有吸引力?
蘇牧的目光落在姬雨安身上,帶著明顯的疑惑之色。
姬雨安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蘇牧的懷疑。
“許兄,我們這次給劉神醫押送的貨物確實很珍貴,但也沒珍貴到這種程度。”
姬雨安苦笑道,“這些東西,也不值得瀚海沙盜冒全軍覆沒的危險來攻打春風城啊。”
“他們有什麼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春風城能擋得住他們嗎?”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沉聲說道。
瀚海沙盜是一羣兇殘無比的強盜,他們一旦攻入春風城,城中之人沒有一個可以說能夠安然無恙。
蘇牧現在必須做出決定。
一是幫春風城擋住瀚海沙盜,然後再想辦法去見劉越。
另外一條路是,趁亂去劉府,取走萬彩古蓮,正好可以把這件事栽贓到瀚海沙盜頭上,神不知鬼不覺。
當然,後一條路的前提是瀚海沙盜能夠殺進春風城。
如果他們輕易被春風城的力量擊敗了,那蘇牧去搶劫劉府,跟自投羅網沒什麼區別。
所以蘇牧纔會問姬雨安,春風城到底能擋住瀚海沙盜嗎。
“應該——能吧。”
姬雨安的語氣也有些不自信。
“春風城有蒼穹宗的丘長老坐鎮,他老人家是天命境大能。
此外,城裡還有那麼三五位天命境,雖然數量上不及瀚海沙盜的十八個當家,但瀚海沙盜的十八個當家都是紙糊的天命境,丘長老他老人家卻是正兒八經的天命境,以一敵二,甚至敵三都沒問題。”
姬雨安話音未落,春風城中,已經有一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緊接著,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四歲的中年男人沖天而起,和那些試圖闖進城來的沙盜當家撞在了一起。
此人,正是春風城的鎮守,蒼穹宗長老丘北頌。
姬雨安沒有說錯,丘北頌的實力確實遠勝過瀚海沙盜的當家。
一個碰撞,他以一敵三,半步不退。
而那三個瀚海沙盜的當家卻紛紛退後數丈。
這就是真正的天命境和紙糊的天命境之間的區別。
真正的天命境,一個最少能比得上兩三個紙糊的天命境。
瀚海沙盜的十八個當家,單打獨鬥,沒有任何一個能是丘北頌的對手。
但丘北頌只有一個人,而對方,卻有足足十七個。
“嗯?瀚海沙盜的十八個當家,爲什麼只來了十七個呢?還有一個跑到哪裡去了?
他該不會藏在暗中準備偷襲丘長老吧。”
姬雨安的聲音在蘇牧耳邊響起。
姬雨安已經忘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他還不知道,有一個沙盜當家就死在他眼前,死在了他眼前這個人的手裡。
“或許吧。”
蘇牧敷衍地說道。
他正在觀察那丘北頌。
丘北頌一出手,蘇牧就意識到,他的謹慎是對的。
單打獨鬥的話,他也未必是這個丘北頌的對手。
如果他之前冒然在春風城對劉越動手,萬一引出來這個丘北頌,那後果可就有些麻煩了。
在外域千年難遇的天命境大能,在這太虛聖境,雖然不能說隨處可見,卻也絕對不少。
一個小小的春風城就有一個如此實力的天命境大能坐鎮,可想而知,蒼穹宗的底蘊到底有多麼深厚。
如果不是蘇牧來到太虛聖境之後足夠謹慎,那現在恐怕已經被蒼穹宗給盯上了。
“面對如此龐然大物,再如何謹慎也不爲過。”
蘇牧心中暗自道,決定靜觀其變,不忙著出手。
“許兄,事關春風城存亡,我不能坐視不管。但你不是春風城的人,可以不用冒險。”
姬雨安說著,就帶著一衆手下向城門方向殺去。
就在姬雨安行動的時候,蘇牧也看到春風城中不時有一道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
片刻之後,就已經有四個天命境大能加入了戰鬥。
加上丘北頌,春風城一共是五個天命境,和瀚海沙盜的十八個當家在城池上空激戰。
而數不清的瀚海沙盜,正在瘋狂的攻城。
姬雨安等人,和春風城的守軍,正在城牆上奮力抵擋,雙方一時間陷入僵持當中。
蘇牧並未出手,而是掃視全場,觀察著局勢的變化。
翻看過姬雨安的記憶之後,蘇牧對春風城的人都不算陌生。
他發現,出手的天命境大能當中並無劉越。
照理說,劉越也是天命境,雖然只是個紙糊的天命境,而且也不擅長打鬥,但天命境就是天命境。
現如今這種春風城天命境數量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多一個天命境,春風城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也不知道爲什麼劉越現在還沒有出手。
據蘇牧瞭解,現在春風城內的天命境大能,沒有出手的只剩下劉越一個人了。
蘇牧環顧四周。
春風城內向姬雨安一樣熱心的武者不在少數,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天玄境強者也都已經出手抵擋瀚海沙盜。
蘇牧雖然在姬雨安的記憶當中見過這些人,但他親眼所見,這還是第一次。
這次瀚海沙盜攻打春風城,倒是給了他一個觀察太虛聖境武者的機會。
如果不是這個機會,他想要見到這麼多武者同時出手幾乎沒有可能。
“太虛聖境的武者,論修爲遠比外域要強,但可能是因爲他們的力量太過豐厚的原因,所以在力量的運用上面不如外域。”
蘇牧心中暗自道。
以前跟蒼穹宗陣閣閣主徐玄璣,還有鄭德山他們交手的時候,蘇牧就已經隱約發現了太虛聖境的這個特點。
因爲他們的修爲足夠高,力量足夠強,所以根本不需要節約力氣。
從而導致他們對力量的運用近乎奢侈。
當然,這是相對於外域來說。
外域的天地靈氣稀薄,每一分力量都得用在刀刃上才行。
這不能算是太虛聖境的弱點。
畢竟,人家的修爲夠高,就算浪費一些也算不得什麼。
這就好比對於一個身家只有一萬靈石的人來說,那花每一塊靈石都得精打細算。
但對於身家一百億靈石的人來說,花一百塊靈石也不需要多想。
這根本算不得是浪費。
太虛聖境和外域截然不同的環境,造就了它們的武者不同的特點。
修爲不同的情況下,孰優孰劣不好說。
但同等修爲之下,肯定是外域的武者更有優勢。
“但就算外域武者對力量的運用再精妙,一個返虛境,也不可能打得過天玄境。”
蘇牧心中暗自道。
如今在外域,正常情況下,武者最多也就是修煉到合體境,想要突破到返虛境都得想盡各種辦法。
至於突破到天玄境,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迄今爲止,也只有蘇牧和玄帝楊秀虎這兩個例外而已。
而在太虛聖境,只要是資質還過得去的人,突破到天玄境都是大有希望的。
“蔣一正還真是夠謹慎。”
蘇牧環顧四周,愣是沒有發現珍寶閣首席鑄兵大師蔣一正的身影。
據姬雨安對蔣一正的瞭解,蔣一正這個人謹慎到近乎膽小的程度。
但凡有一點風險的事情他都不會做。
現在春風城大部分天玄境強者都已經出手抵擋瀚海沙盜,蔣一正身爲天玄境強者,竟然真的好意思不出手。
春風城可是他的家啊。
一旦瀚海沙盜攻進城來,以他們的作風,勢必會燒殺搶掠。
到時候蔣一正也同樣會遇險。
現在和大家一起守護春風城纔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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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趁著城破之前,離開春風城。
蘇牧一愣。
“不會吧。”
他心裡嘀咕道。
現在丘北頌等人還在抵擋,雖然落入了下風,但距離徹底落敗還遠著呢。
蔣一正不至於現在就開溜吧。
不過——
蘇牧覺得,對於一個謹慎到膽小的人,做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心中微微一動,他身形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
春風城中到處都是快速穿梭的人影。
有的是奔向城牆去抵擋沙盜。
有點則是奔向自認爲安全的地方躲避。
蘇牧出現在珍寶閣的時候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如今城中一團亂象,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還真是——”
蘇牧悄然站在珍寶閣的樓頂上,目光落在後院之中,心中不由地有些無語。
他看到蔣一正換了一身夥計的衣服,收拾的乾乾淨淨,和以往的潦草截然不同,現在正混在夥計羣裡向外涌去。
這傢伙,竟然真的準備開溜。
蘇牧見過許多武道強者,卑鄙者有,壯烈者有,但像蔣一正這麼謹慎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也不知道蔣一正如此謹慎的性格,到底是如何修煉到如今這種地步的。
不過想想,或許正是因爲他如此謹慎的性格,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畢竟,武道修煉的道路並非一路平安,太多的人死在這條路上了。
“本來我還在想如何找機會呢,現在倒是一個好機會。”
蘇牧看著蔣一正鬼鬼祟祟的背影,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蔣一正這傢伙貌似忠厚,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
他身上的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
如果——
蘇牧一邊想著,一邊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劉越畢竟是天命境,沒那麼好對付,但蔣一正不同。
在“借”萬彩古蓮之前,現在發一筆小財也是不錯的。
…………
春風城上空的戰鬥越來越激烈。
一種天命境大能直打得天昏地暗。
春風城的城牆,也已經被沙盜轟塌了好幾段。
幸好,春風城上下一心,硬是將那潮水一般的沙盜暫時擋在了城外。
不過沙盜的數量實在太多,春風城的形勢依舊岌岌可危。
蔣一正悄悄地來到城南的一處民宅,然後直接跳進一口水井之中不見了蹤影。
蘇牧一路追尋著他而來,四下看看,確定無人之後,他也是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水井。
跳下去的瞬間,他已經運轉八九玄妙功的力量,周身防禦提升到了極致。
就算井中有什麼機關陷阱,以他的體魄,想必也能扛得住。
輕微的水聲當中,蘇牧已經沒入水底。
在水井的底部,竟然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道通往何處。
“蔣一正真是不愧謹慎之名,竟然還給自己留了一條暗道。”
蘇牧哭笑不得的想道。
堂堂天玄境強者,竟然用這種鑽地道的方式逃離春風城,蔣一正爲了安全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啊。
誰能想到,堂堂一個天玄境強者,竟然會用這種方式逃走呢?
蘇牧估計,就算是瀚海沙盜,也不會想到有天命境強者這麼不要臉,自然也不會對這種逃走的方式加以防備。
某種意義上來說,蔣一正這種逃走方式,確實是挺安全的。
蘇牧控制力量,儘量不發出水聲,以免被蔣一正察覺。
他如同游魚一般,竄入那漆黑的通道之內。
蘇牧的修爲已經達到了天玄境,就算短時間內不呼吸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沿著那條水底暗道,蘇牧感覺遊了足有三四里,這才從一條河中露出頭來。
回頭看時,春風城已經在三四里之外。
喊殺聲隱隱約約傳來,這裡卻是一片安靜。
就在這時候。忽然。
破風聲起。
唰!唰!唰!
數不清的劍氣,瞬間將方圓百丈之內盡數籠罩在內。
當蘇牧擡起頭的時候,那些劍氣,已經向著他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