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潤的臉色變了，和阿史那卻雲急聲商議著什麼，兩人迅速指揮各自的兵力迎敵。
接下來的戰鬥乏善可陳。
在數萬人級別的對戰中，單兵優勢被限制到了最小，李冉的騎兵起到了作用，更多的是穿針引線和攻堅。
他放下了紅外線望遠鏡……有些不忍看到自己培養的士卒們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然而，這樣的犧牲是必須的。
作爲領軍者，他要爲大唐的官軍打開局面，把膠著戰打成收割局。
或許，這樣的思路就稱之爲絞肉機戰術吧。
整場大戰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佛曉，一個晚上的熬兵，把雙方的精氣神都快打沒了……李重潤和阿史那卻雲最終選擇了撤退，帶著敗局灰溜溜的逃開。
馬邑圍城戰瓦解了，大唐獲得了階段性勝利。
當然，官軍們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獲勝的喜悅。
每個人知道，叛軍的退卻只不過是暫時的，一旦休整完畢後，又將捲土重來。
“仙師，你真是神人也！”
李冉從熱氣球上走下來的那一刻，薛思行納頭便拜，可以說，沒有李冉的神來一筆幫忙，他這隻被困守在馬邑的孤軍就是叛軍們的一盤菜。
“……清點死傷人數，休整一下，再商議下一步怎麼辦吧。”
李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說不出的疲憊。
又不是鐵打的，喝了一晚上西北風，渾身早就冰涼到了麻木。
結果很快出爐……殺敵兩萬，自損一萬三。
還算可以接受的交換比，但考慮到前期偷襲的加成，理應取得更大的戰果，只能說，叛軍的戰鬥素質的確要強一些。
軍議開始，薛思行主動讓出了主帥的位置。
“仙師，你來安排吧。”，他堅決而誠懇，甚至將虎符雙手捧上。
“……這不好吧，你要是把軍權給我，朝中那種大臣不把你噴死纔怪。”
李冉倒是無所謂，但考慮到這哥們日後的前程，好心提點了一句。
“哼，那些迂腐之人，我回洛陽了，正要好好找他們！”
不說這話題還好，說起來薛思行就一肚子火氣，也不避諱什麼，罵得極爲粗魯。
李冉很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戰鬥打成這種頹勢，其實這哥們的錯誤不大，他試探到了叛軍的實力後，立刻穩妥起見，要求朝廷再派出援軍來，同時準備據守禦敵，打消耗戰。
非常正確的套路，奈何洛陽城那些文官均認爲此舉有傷大唐的軍威，勒令他主動出擊。
這就好比被自己人拿槍比在頭上，別說薛思行了，連同爲文官陣營的宋璟上書都不好使，一律駁回。
所以兩人才被逼無奈的吃了一個打敗仗，宋璟本人還成了俘虜，據說這哥們憤憤不平，對同朝的百官心都涼透了，投靠李重潤再打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總算李顯腦袋不昏，見討伐軍出師不利後，立刻調集了各州各道的力量增援。
李冉很快陷入沉思中……隨著大唐的後續增援力量到來，優勢又將回到己方這一邊，那麼昨晚的一場鏖戰獲得勝利，意義就很大了。
起碼可以爲援軍的到來爭取緩衝時間。
前提是，張柬之那老貨別再犯昏！趕緊將自己定下的三隻新軍給調過來。
“薛將軍，你以軍中正式公文一封發往洛陽，讓各地的援軍暫時別集結到邊境來。”
李冉接過虎符後，第一句話便令衆人大跌眼鏡。
什麼情況，眼下不應該是集合力量反推一波的時候麼，這是什麼反向操作。
“人多了，就代表物資供應都調配有難度，這種戰局，來得多了並不一定是幫手，反而可能是累贅。”
李冉無情且冷麪的評判了增援軍的戰力，雖然不想打擊同僚的面子，但是舊式的官軍面對叛軍和突厥狼騎時，能發揮一半的戰力就算不錯了。
“更何況，人來得越多，叛軍與我方正面交手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們會退卻……再轉頭各個擊破！”
李冉太瞭解李重潤了，這位大舅哥的軍事才能無可挑剔，他一定會採取這種最優方案。
“我們的目的不是擊潰敵人，而是要將所有人一網打盡，在這種草原地形，難度很高。”
李冉深吸一口氣，繼續解釋著，“擊潰敵人，意味著他們會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對於突厥人而言，只要有活著喘氣的男人，就不缺乏兵源，他們可以敗很多次，哪怕丟了王庭都無所謂，只要能夠在偏遠的大草原上茍幾年，又能恢復元氣，這種牛皮癬，要搞，就得一勞永逸。”
“所以我們要全殲他們，就得用最少的兵力，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纔會繼續留在這裡找機會對敵，而不是逃之夭夭。”
辯證性的法則並不難理解，薛思行很快重重點頭，“好，全憑仙師決斷。”
這哥們行動還算迅速，軍議結束後，便修書一封，火速送往洛陽。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了……
等到洛陽那邊帶來想要的回答，爲了保險起見，李冉先拍了數千人回封地守備，免得被人偷家。
然後又派出小隊騎兵去騷擾叛軍，而對方顯然也抱著一樣的想法，雙方小打小鬧，足足持續了好幾天。
直到某一天，突厥人又大軍壓境，竟然要準備攻堅。
李冉一臉淡定，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他們回來……畢竟，他料事如神，預判了對方偷家的行爲，自家領地上發生了一場遭遇戰，戰果嘛，敵人全滅。
畢竟，那裡的防衛手段足夠讓這些土包子開眼的。
而壞消息便是，阿史那卻雲和李重潤終於放棄了偷家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仗著徵調了一批突厥部落前來助陣的士氣提升，準備硬碰硬攻克馬邑。
他們有機會……計算雙方軍力對比後，李冉很快就能得出這個結論。
所以，他要的增援在哪？
“如果朝廷再不來人，我就投降。”
李冉朝著身邊的裴旻笑了笑，渾然不覺得這話把對方雷得飛起。
當然，只是玩笑話，但他的確不打算幫洛陽那般傻子賣命……如果，對方真的蠢得不可救藥的話。
幸好，假設不成立。
突厥人大軍集結完畢的時候，一行使節也悄悄趕到了馬邑。
這一次，李冉真有些意外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的使節，規格竟然高的不像話。
張柬之，親自來了！
“……仙師大人，別來無恙。”
這老貨裹在棉襖中，凍得瑟瑟發抖，一臉被榨乾精力的樣子，顯然一路不停趕來。
“還行，你真是越老彌堅了。”，李冉怔了片刻，總算想到了還算得體的形容詞，對這老貨的怨念，也消失了一半。
畢竟，對方帶來的東西，他很滿意。
除了半天后就能運達的大量軍事物資外，還有自己最想要的三隻部隊……足以扭轉戰局的特種部隊。
“王忠嗣、高仙芝、封長清皆聽候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