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累了就罵一陣子。摩臘婆軍見老一套又回來了，倒也能適應。雖然城頭上人數少了許多，但罵街絕不能輸。載歌載舞他們，扭著屁股又歡實起來。

城頭上守軍的變化劉楓他們都看在心裡。

守城的兵少了，而且人人都準備了盾牌，還有不少人一直盯著天竺軍營，讓他們擔憂的，顯然只有炮彈。

劉楓眉頭一擰，想了個辦法。他對趙雲耳語一番，趙雲領會，連豎大拇指。

第二日，還是石頭雨開場，今日份額只有四十枚，比昨日少了不少。

城頭上的守軍躲在暗處，死死的盯著城外的土臺。史特法有命令，只要看到黑球，就第一時間發出信號，該撤離的撤離，該拿盾牌的拿盾牌，儘量減少傷亡。

然而，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一個黑球都沒看到。

忽然，“砰”地一聲爆炸，緊接著就是陣陣地哀嚎聲從城頭傳來。城頭士兵不算太多，不過毫無防備的他們中招的還是不少，悽慘的場面再次重現。

城頭上頓時一陣慌亂，守軍們早已商量好信號。好一會兒之後，有軍士才反應過來，把個破鑼敲的叮噹亂響，嘴裡大聲嚷嚷道：

“天竺軍扔黑球了，趕緊躲避！”

城頭上幸運的士兵連忙擺起盾牌，他們一邊恐懼的盯著城外的天竺軍，一邊膽顫心驚的看著城內的同僚，有心逃跑，卻又不敢，蜷縮在盾牌後，身體瑟瑟發抖。

然而，良久之後，再也沒了爆炸聲，讓守軍頗爲詫異。

“怎麼回事？眼瞎了嗎？不是讓你們盯著的嗎？黑球都扔到城頭上了才敲鑼，還有什麼鳥用？”史特法暴怒的踢著城頭上的士兵，連聲怒罵。

“將軍，我們看了，根本沒有黑球，方纔落在城頭的，就是個石頭。”連著捱了好幾腳，那士兵才戰戰兢兢的說道。

“放屁，石頭怎麼會爆炸。黑球和石頭分不出來嗎？”史特法聞言，怒從心生，又是幾腳踢過去。

“將軍，真的是石頭，我們看得很真切。”旁邊一個士兵說道。

“這...，會爆炸的石頭？見鬼了伐？”好幾個士兵都這麼說，史特法疑惑了。

就在這時，一個大石頭忽然砸在不遠處，落地時的聲響格外不一樣，引起了史特法的注意。他凝神一看，只見那石頭外包著的是一些老樹皮，石頭和城牆相撞時，樹皮微微脫落。

“黑球！躲開！”史特法大吼一聲，縱深趴在地上。

幾個呼吸之後，“砰”的一聲巨響，數不清的鉛彈四散奔射。有十幾個不走運的士兵沒有及時逃脫，被鉛彈擊中。有幾人當場斃命，還有十來人受傷，開始哀嚎起來。

“躲在掩體後觀敵，千萬不要暴露身體！”史特法大聲命令道。

這正是劉楓交代趙雲的事情。守軍在觀察土臺上天竺軍的動靜，劉楓的辦法，便是把炮彈僞裝成石頭，拋起來前用小火捻子點燃，讓守軍看不到。

“瘋子，你這一招僞裝簡直無敵了，每天雨點一樣的石頭，偶爾夾雜著一個大殺器，這讓人怎麼防？”趙雲大聲誇獎道。

“嘿嘿，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他們把眼睛瞪瞎爲止！”劉楓陰惻惻的笑道。

這一天，從早到晚，石頭中夾雜著炮彈，真真假假，讓守軍又度過了戰戰兢兢的一天。

遠處，落日一點點被遠處的大山吞沒，城頭上，留下了淡淡的餘暉。光線越來越暗，摩臘婆守軍們不停的揉著眼睛，也只能勉強看到城外土臺上的黑影子。

至於天竺軍拋過來的，是真石頭還是假石頭，就再也看不清楚了。他們躲在盾牌後面，三五成羣，竊竊私語。

“這天竺軍太厲害了，以後可怎麼辦呢？”

“是啊，他麼的，石頭如下雨，誰知道那塊裡面是黑球？”

“生死全靠運氣了，咱們，可真的是太難了。”

“聽說了嗎，昨夜，有富戶買通了東門守將，偷偷逃出去了。”

“是嗎？不是說東門外是陷阱嗎？”

“什麼陷阱啊，都是他們騙咱們的。還不是怕咱都跑了，沒人給他們守城了。”

“噓，別被將軍聽到了，萬一被他發現，非得被砍了不可。”

“且，將軍不會輕易過來的。你看看，從下午到現在，他來過嗎？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怕死的人。”

“對呀。就咱們這些苦命人，唉！”

一陣陣唉聲嘆氣之後，城頭上的守軍不言語了。有時候，心裡的苦說出來也沒用，真的只能默默承受。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也許，永遠不會有。

提婆已經得到消息了，他再次召集文武商議對策。

“衆位大人，你們說，有什麼破敵之策呢？如此膽顫心驚，雖說傷不了幾個士兵，可日子久了，誰還該守城？守軍都沒了，萬一哪天，天竺軍忽然攻城，該當如何？”提婆又開始焦慮了。

這些時日，他夜不能寐，雙目通紅，嗓音都有些嘶啞了。

“陛下，今日老臣特意數過，天竺軍一共拋來四十枚黑球。這數目比昨日可是少了很多啊。”拉卡什拱手稟報，“依我的推算，天竺軍的黑球，真的不多了。”

“是啊，臣也仔細數過。確實是四十枚。”很快有其他大臣附和。

“第一天，雖然沒數，可明顯多上很多，一天比一天少，難道...”提婆面色漸緩，輕聲問道。

“陛下，末將也覺得天竺軍的黑球不多了。”史特法拱手奏道。

“史特法將軍，何以見得呢？”提婆面色一振，追問道。

“只是一種猜測，末將並無根據。”史特法據實相告。

其實有另一層意思他沒有說。和天竺軍交手這麼久了，摩臘婆只打過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勝仗，可以說被全面壓制。還能有更糟糕的局面嗎？假如有的話，摩臘婆有什麼可以仰仗的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

現在，不管真假，給將士們一點信心，一直絕望的軍隊，是不可能打勝仗的，這就是史特法的理由。可這個理由，他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