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歲那年,父母死了,死前把我託付給了爺爺。
我對父母的印象已經(jīng)淡到記不清他們的長相,但每年給父母上墳的時候,是我童年揮之不去的夢魘。
還記得第一次給父母上墳時,爺爺牽著我的手,挑著一擔紙錢、香燭、祭品來到父母墳前。
爺爺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好祭品和香燭,我則害怕的躲在爺爺身後。
畏懼墳地,是天性,我也不例外。
一切都很平靜,直到爺爺把紙錢全部燒完的時候,我永遠忘不了那天的場景,天低沉得可怕,陰暗無比。
地上紙錢的灰,無風自動,在我父母的墳前拼命飛舞,點上的蠟燭突然熄滅,杯子中的酒水像受到一股力量般灑了出來。
更恐怖的是,四周傳來一聲聲嘶吼像龍吟,像虎嘯,像厲鬼的哀鳴。
我嚇得不敢說話,爺爺也閉口不語。
從此以後,每年來上墳時,總會看見這地獄般的場景,每年在我面前重演。
我8歲那年,除了在學校上課以外,每天回家爺爺就會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易學、斷卦、望相、看宅、下地之類的。
奶奶比較早逝,爺爺孤單,所以對我極好,但教我的時候絕不含糊,只要爺爺不滿意,我晚上就不能睡覺,有時晚飯都別吃了。
等我上高中才知道,這些叫玄術,也叫風水術,我們陳家世代都是風水師,已經(jīng)傳了十幾代了。
轉眼十年過去了,我十八歲了,也考上了大學。
開學的前一天,恰好是我父母的祭日,儘管已經(jīng)十年了,但我對父母的墳地,還有著無法消除的恐懼。
爺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帶,就領著收拾好行李的我來到父母的墳前。
令我以外的是,這次沒有那地獄般的畫面僅有爺爺略顯滄桑的身軀站在墳前。
“跪下!”
爺爺用有史以來最嚴肅的語氣對我說。
我不敢忤逆爺爺,趕緊把行囊放在一邊,跪在父母的墳前。
“兒子、兒媳婦,我?guī)∧陙砜茨銈兞耍銈冇眯悦鼡Q來的十年,如今……結束了!”
說完,爺爺就徒手挖墳前不遠處的小山丘。
一個檀木盒子被爺爺挖出來了。
而我卻失神的跪在父母墳前。
爺爺?shù)脑捠鞘颤N意思?我這十年是父母用命換來的?
“該教給小年的都已經(jīng)教了,就只剩下這個盒子還沒交給他,是爸沒用,不能給小年下個十年,如今只能靠他自己了!”
爺爺小心翼翼的擦盒子上的土,我從沒見過爺爺這麼用心。
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父母是我心中最神秘的人,沒想到父母的死竟然和我有關。
半響,爺爺對我鄭重的說:“小年,這些年爺爺教你的,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我重重的點點頭。
“記住就好,這些東西是你的飯碗,也是你的保命符。”
“爺爺沒你爸爸那麼聰明,只能教你這麼多,但你要記住一句話。”
“這十年,是你父母用…命換來的!”
說著,爺爺?shù)难劭艟图t了。
“這個盒子是你父母留下來的,他們死前讓我十年後再給你,現(xiàn)在十年也已經(jīng)過了,盒子你收好。”
我緊緊的抱住盒子,眼淚止不住的流。
“起來吧,學費我已經(jīng)替你交好了,生活費自己想辦法,這是我們陳家的祖訓,成年之後,不用家裡的一分一毫。”
“除了錢以外,以後有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爺爺。”
爺爺慢慢抱住我,拍了拍我的後背,哽咽的說:“好好活下去!陳年!”
這一刻,我明白了,我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我的一生,十八歲就是分界線,註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