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堯嘴角閃過一絲笑容,原是想說些什麼的卻又咽了下去,他的眸眼閃爍,看著蕪輕暈染著朝霞的目光,喉頭滑動了一下。
“婚期在九日後,明日天帝便會宣訊。如何是好,你這幾天怕是都不能清淨了,我會派尚付護著你,免得有人來叨擾了你,無辜皮肉受罪了”。
“悉聽帝君安排,我亦需向花神請辭了,不過她近幾日都在閉關。”
“無礙,我與她留書一封,你明日便回南禺罷,免得擾了碧泉的平靜?!?
蕪輕望著折堯,“那帝君應當悔思纔是?!?
折堯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我以爲仙子性子隨順。”
“自然是的,道交感應,生滅輪迴,無論凡人還是神,終究無甚區別。帝君爲上神自是了知因緣。”
折堯把玩著花枝的手指停了下來,垂著的目光轉移過來與蕪輕對視。復而又勾起了一抹笑容,“前些日子,其實花神也來擇過南禺的帝后。”
蕪輕一向沉穩的目光,像是落下了花瓣盪開的水紋。
在碧泉宮三千年,她見花神的日子並不算多,多是領執事的差使。即便她與花神相交不多,卻對花神有著無比熟悉的感覺。似乎連來碧泉宮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印象裡的花神,做爲百花之主的她清高冷靜,渾身都散發著不可褻瀆的氣息。
來碧泉示好的神不在少數,都被花神婉言拒絕,是以蕪輕並不知曉花神竟也會生出這樣的情絲,“帝君真是不負六界風流?!?
“仙子竟是如此在意花神,莫不是曾經有何因緣。”折堯說罷,故意近了近彼此的距離,一雙桃花眼都要貼到蕪輕的麪皮子上。
蕪輕擡起手溫柔的撥了撥他的眼尾,“我這就留書,帝君與碧泉的執事交待一番罷?!?
折堯聽後點點頭,“後天我來接你去織錦閣量嫁衣”,說罷揮揮衣袖便不見了蹤影。
含笑回葵山拜侯雙親了,蕪輕便留了幻息。第二日一大早,她收拾妥當花圃,圍著花舞香天告了個別,便御風回南禺了。
不多時,從凌霄大殿傳來了南禺的喜事,衆神仙家無不驚之,雖早前南禺納後已使天界震動過一番,但如此快的速度,還是頗令仙家錯愕的。
一驚折堯如此風流居然能納後,二驚對象竟只是一名連內丹都未結成的仙子,屬實這差異大了些。雖然天界向來開明,不曾位卑分階。
“難道是那仙子生得花容月貌,合了帝君的心意?!?
“非也,據說那仙子生得...嗯,和普通的凡間女子一般,並無出衆之處...”
消息散出,一時各處便也多了七嘴八舌的聲音。天界衆仙雖多清心寡慾,但亦有仙家極愛嘮嗑,尤其是以凡人之軀修成仙身的,總還是帶了些人世間的煙火氣。
傳到南禺時,雀鳥飛來向二老報喜,兩人頗受震撼,莫說是嫁給南禺帝君,在他們印象裡,自己的女兒從未生出過男女之情。
待蕪輕趕回南禺時,鳳攬居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門口的那顆鳳凰花樹的枝幹都要被壓彎了。見蕪輕出現,二老只能隔著鳥羣,看自己的女兒被五顏六色圍繞著,一羣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蕪輕撥開羽毛,擠出來時頭髮都散開了,那隻竹釵都不知掉到了哪裡。尚付見狀,在鳳攬居上方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叫。嚇得雀鳥縮成一團。
蕪輕整理了衣衫,對著四周拱手做了輯,謝過拜會好意,並無意提及其它,周圍便四散去了。
尚付化做人形向蕪輕拜了禮,“帝君命我近日在鳳攬居保護仙子,多有叨擾了?!?
蕪輕回了禮,尚付便隱去了。
二老看周圍都去了,趕忙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兒。蕪輕在他們懷裡甜甜的撒了會嬌,道了來龍去脈,父君孃親皆喜笑顏開。當然,她並不曾提及自己與折堯的真意,只道了天緣如此。
當含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恨不得馬上出現在南禺,問她個明白。但她自己剛從葵山回來,當下無法走開。
原想做個千里傳音,又覺不夠痛快,便安了心,等待蕪輕。蕪輕留信說今日會去織錦閣做嫁衣,完事後就來碧泉宮看自己。
含笑覺得自己今天都不需要吃食了,心裡既愉悅又悵然,總之心思過多,已覺甚滿。於是在這樣多轉的心緒裡,含笑覺著這大概是她幾千年來過得最漫長的一天。
這三千年來,她與蕪輕見過無數次的花開花落,花舞香天裡換了無數次的品種,只有輕輕一直陪著她,傾聽她的嘮叨,總是照顧著她。
爲她去過仙島採藥,倆人一起去凡間玩耍,她雖靈力不如自己,卻總是站在她的前面,有她在的日子,含笑總覺得特別安心,她還會做些好吃的食物,爲了貪吃的自己...
想到此,含笑眼裡有些泛光,她完全捨不得蕪輕離開自己的身旁。
南禺納後這件大事,總的來說,還是很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