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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上掉下個小惡魔

地點:W市

從高空鳥瞰,長江就好比大地上一條彎曲伸展的絲帶,時不時能看見一座座橫跨江面的大橋造型各異、氣勢如虹。橋上,車來車往好不繁忙,橋下,船隻穿梭好不熱鬧。一個不起眼的黑點出現(xiàn)在大橋的人行道上,少年站的位置正好是大橋的中間,從那裡望下去,滾滾長江水就在腳下奔流向東,一去不復(fù)返。

少年就像在欣賞江上的美景一樣,憑欄遠(yuǎn)眺站了好一會兒。水靈的大眼,圓潤的側(cè)臉,江上的風(fēng)將他一頭及肩的棕色秀髮吹得凌亂不堪。站了好一會兒,少年慢慢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物體——手機(jī)。將握著手機(jī)的手迎著風(fēng)伸到欄桿外懸空,然後五指同時鬆開,“咚”一聲在江面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Byebye,GPRS全球定位手機(jī)。裝了25年的乖孩子本少這次真是忍無可忍了”少年自言自語道:“進(jìn)公司要從小弟做起,培養(yǎng)吃苦耐勞的堅韌意志?騙人的屁話!憑什麼蕭世傑不用,蕭藍(lán)也不用,輪到我就用了?”少年嘴裡說著和瓷娃娃般可愛外貌完全聯(lián)繫不上的穢言污語,要是有人聽到一定會驚訝不已吧。

“一定是那個地中海教授去老爺子那告的狀,老爺子纔會突然怒氣衝衝地跑來教訓(xùn)我嬌生慣養(yǎng)、目無尊長,害得本少被禁足半個月,在家裡悶得快發(fā)黴。哼,好在本少早有先見之明,早在兩天前就往他的洗髮水加了脫毛膏”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既然千方百計出來了,不好好玩一玩怎麼對得起自己呢?接下來要去哪好呢?”

時間:2010年3月6日華燈初上

地點:P市

城中村,是指農(nóng)村在城市化進(jìn)程中,由於全部或大部分耕地被徵用,農(nóng)民轉(zhuǎn)爲(wèi)居民後仍在原村落居住而演變成的居民區(qū),亦稱爲(wèi)——都市裡的村莊。然而,這些村莊主要分佈在城市建成區(qū)的邊緣地帶和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地區(qū),市政基礎(chǔ)設(shè)施匱乏,房屋大多破舊,私搭亂建隨處可見,環(huán)境髒亂,管理無序。

有錢人紛紛遷往城市。於是,城中村很快成了外來人員集中,出租屋林立的同義詞,三教九流之地、魚龍混雜之所,現(xiàn)代都市的底層,被譽(yù)爲(wèi)——東方的貧民窟。

“快跑!城管來啦!”“跑——啊!”“城管來啦——啦!”“快跑快跑!”不知道是誰扯開嗓門一喊,夜市上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tuán)!擺地攤地紛紛收起自己擺在地上的貨,挑擔(dān)子的紛紛腳底抹油開跑。賣盜版碟的黃鼠狼把單車尾的兩個紙箱一蓋,手腳麻利地騎上還不忘提醒旁邊賣甘草水果的豆芽、胖子、雜毛三個兄弟。

“快點快點,別賣了!城管的車到路口了!”一片小燈泡節(jié)能燈的廉價光線中,兩盞閃爍的紅色車頂燈格外醒目,城管的車正從大路上緩緩轉(zhuǎn)彎駛進(jìn)這條巷。

豆芽把皺巴巴五塊兩毛錢收進(jìn)腰包,胖子和雜毛已經(jīng)開始推車。“使勁使勁呀!”“用力用力!”“一二三,嘿嘿呦!一二三,嘿嘿呦!”怎麼回事?平時推著ting靈巧的小餐車今天咋這麼費(fèi)勁?

豆芽一彎腰看車底,這才明白了——小餐車的一個輪子陷進(jìn)水泥地上一條小縫,小縫不大不深,只是車輪子恰好陷在縫隙中間被牢牢卡住,兩人又使不對力,小餐車?yán)u會動彈不得。

“輪子被卡住了!雜毛你把那邊擡高一點!胖子你這邊也是!”豆芽急忙跑另一側(cè)使勁一推,“咯噔”車子一晃,輪子出來了。“快跑啊——!”“快跑啊——!”“啊——”三人撒開腿,推著小餐車就是一陣狂跑!

“哈哈哈哈哈——”跑著跑著就變成老鼠成功躲過貓之後的得意大笑,沿著小橫巷跑過兩個岔口到隔壁街基本上就安全了。可是三人太忘形了,繼續(xù)借著慣性推著飛馳的小餐車在狹窄昏暗的小巷裡撒野!

一個黑影突然從岔道里冒出來,“嗙——!”一聲巨響!三人剎車不及,小餐車重重地把黑影撞飛了出去。“噗——!”黑影被彈開之後狠狠撞到牆上,又是一聲巨響!

三人腦海裡的第一反應(yīng)——壞事,撞到人了!“喂,快跑!快跑啊!”雜毛一聲喊,另外兩人才如夢方醒,急急忙忙推起小餐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小岔路的另一個方向狼狽逃竄。豆芽回頭望了一眼那個黑影,可是小巷裡光線實在太暗了,只能依稀看見黑影倒在牆邊挪了挪,便不動了。

三人推著車好不容易逃到了隔壁街上。隔壁街上人來人往,高音喇叭放著震耳欲聾的流行樂、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響成一片,大家各自做著各自的買賣,跟什麼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把車停在拐角幫人縫褲腳改褲腰的巧姐兒的縫紉車旁邊,三人張大嘴巴個個粗喘如牛。“喲,哪來的三隻狗崽?”巧姐兒見他三人把舌頭都伸到外面透氣,便好笑地打趣。

“呼哧呼哧,怎,怎麼辦?”胖子一動臉就通紅,汗就直流。“什麼怎麼辦?”雜毛兩手撐著膝蓋,佝僂著瘦骨嶙峋的背:“管他呢!”“喂,你們說那個人會不會……?”豆芽用手背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問。

三個人皆沉默了。方纔的劇烈撞擊,撞在有血有肉的人身上是什麼後果可想而知。運(yùn)氣好一點的,也就擦破點皮留塊瘀傷之類;運(yùn)氣差一點的,骨折或是輕微腦震盪的機(jī)率也非常大;運(yùn)氣更差的……

三個人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黑影反彈撞上牆的那一聲悶響就跟山谷回聲一樣,再次在耳畔響起,三人後背一陣發(fā)毛。“剛纔我好像看見那個人……不動了”豆芽怯怯地說出了口。

人命關(guān)天!撞人事小,肇事逃逸導(dǎo)致被撞人失救死亡事大!好一會兒,見其他兩人不支聲,豆芽才怯怯地提議:“要不……咱回去看看?”“雜毛……”胖子也看向雜毛,那意思是,你說怎麼辦呢?

“……”外號叫雜毛的小子跟其他兩人一樣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遇到這種事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支吾了半天,才道:“要不,咱們找升哥一起去,他夠義氣、主意多……”這個提議馬上得到另外兩人舉雙手雙腳的贊成,“巧姐兒,幫我們看一下攤子”扔下這句話三人很快就跑得沒影沒蹤了。

“什麼?撞了人?”耳朵上夾著一支菸、拉雜鬍子,圍著個圓鼓鼓的深藍(lán)色腰包,左手高舉兩件XingGan真絲全TouShi大紅睡裙,右手高舉一打男裝仿冒CKNeiKu正站在小板凳上吆喝得起勁的男人被三個少年團(tuán)團(tuán)圍住。

“在哪裡撞的?”“在,在……修車?yán)顦窍拢褪羌t姑髮廊對面的巷子裡”雜毛結(jié)結(jié)巴巴地彙報:“嗙很大一聲響,然後又噗一聲撞牆上去了”“好像,好像倒在那裡……不動了”豆芽跟著補(bǔ)充。

“嗙然後噗?完了完了,你們?nèi)∽油炅恕蹦腥嗣媛毒o張的聲色:“肯定沒救了”“升哥!”“NeiKu多少錢一條?(路人)”“一條四塊錢,十塊錢三條(某升)”“嗚嗚,升哥怎麼辦?(豆芽)”“貴了(路人)”“不貴,你看著質(zhì)量這彈性,CK的知道不?名牌的!咋辦?去買些元寶蠟燭唄(某升)”“買元寶蠟燭做什麼?(胖子)”“求他晚上別來找你們啊(某升)”

“嗚嗚嗚,升哥,你不要嚇我們啊~~”三個孩子聲音都有點顫抖了,路人看了看,走了兩步:“前面十塊錢四條”“喂,別走啊,便宜點賣你啦帥哥!四條就四條啦,喂,帥哥,整條昌順街沒有比這更便宜的啦!”“升哥”“回來回來,看你那麼有誠意虧本賣你啦……(極力挽留客人的某升)”

結(jié)果,黎雲(yún)升還是被三個少年左拉右扯地帶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當(dāng)四個人七手八腳把暈倒在牆邊的黑影擡到街上光亮處時,藉著昏黃的路燈光線,某升不禁長長倒吸了一口氣,一拍大腿:“哎呦我滴媽呀,你們?nèi)齻€混小子可撞到不得了的東西呀!”

“喲,你們偷偷摸摸地在幹什麼吶?”站在店前電線桿下的老鴇紅姑見黎雲(yún)升他們從巷子裡擡出一個的人,也扭著腰肢湊過來看熱鬧。見那個被擡出來的孩子竟然一動不動似乎沒了知覺,頓時大驚失色:“哎呀呀,這這這人……死死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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