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楊小樂將車子停在大院門口的衚衕邊上。
今天是上班時間，曲穎不在家裡，孩子放假了基本上都會在爺爺奶奶這邊。
畢竟喜子的兩個孩子都在這裡呢！
四九城之前下過雪，衚衕邊上不少堆起來的髒雪。
“哎喲，小樂？”
剛剛下車，王大爺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
楊小樂看著對方，笑了笑：“王大爺，忙著呢！”
王大爺年齡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前幾年爲了回來的孩子有工作，將工作讓了出去。
現在已經到了養老的年齡。
王大爺揹著手走過來，但是目光卻是在車子上。
聞言擡頭笑道：“嗯，遛彎剛回來呢！這是你的車子？你都開上小汽車了？”
楊小樂笑著點了點頭。
“嗯，去了一趟北方，賺了點錢！買輛車子方便一些。”
“乖乖！這得多少錢啊！”
王大爺在那裡驚歎著。
沒一會大院裡的孩子將事情傳到了大院裡。
沒一會烏泱泱地過來了一大片的人。
“小樂！這什麼車啊！”
“小樂，你哪來的錢買車子啊？”
“小樂，這車子多少錢啊！”
……
衆人議論紛紛地詢問著。
楊小樂也能明白，這年頭買個彩電都能轟動大院，更何況是小汽車了。
這年頭，買小汽車都是需要擺幾桌酒席收禮的存在。
不像後世，買輛車沒什麼稀奇的。
收回思緒笑呵呵地說道：“哦，去北方賺的錢！”
隨口說了一句。
他本來不想這麼高調，想說這是自己促成生意，港島的公司獎勵給他的。
可是想想，這要是和港島扯上關係，到時候曲穎估計就要懷疑了。
哪怕她已經猜到了很多事情。
最後想想，還是說自己賺的吧！
王秋菊穿著圍裙，手中還拿著一顆剝了一半的大白菜。
此時弄清楚情況也是張大了嘴巴。
趕忙將他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小樂，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幹什麼違法的事情？建國的事情你都忘記了？你也想跟他一樣啊！”
幾百幾千她都感覺嚇人了。
畢竟之前楊小樂都是分批給的。
但是這車子怎麼也要幾萬塊錢。
這太嚇人了。
楊小樂看著其他人的目光，知道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
便聲音稍微大了一些，笑道：“放心好了，我可不幹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幫黑省的生產建設兵團達成了和外資的一筆交易，這是我的介紹費！”
這年頭，流言蜚語是真的能殺死人。
他無所謂，自然不能讓家裡人擡不起頭來。
順便拿出了一張證明。
正是生產建設兵團開的。
母親接過去看了看，這才放心，將東西還給了他。
“啊？還和外國人談生意？”
“小樂，你分了多少錢啊？”
“打小就知道小樂有能耐，沒想到現在車子都買得起了。咱們院子，最早開上摩托車的，是援朝，沒想到小樂連小汽車都開上了。”
衆人七嘴八舌地在那裡嘀咕著。
心裡雖然懷疑楊小樂錢的來路，但也不會光明正大地打臉。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
隨後說道：“媽，要不要帶你去兜兜風？孩子們呢？”
王秋菊聞言說道：“孩子吃了飯就跑出去玩了，誰知道去哪裡了。就我一個人在家。”
說完，看了看車子，又看了看手上的包菜。
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等有時間吧！我這身上髒不拉幾的，別把車子弄髒了。”
“嗨，弄髒了再洗洗唄！走，上車。”
這麼多人看著，他還是帶著母親離開，降降熱度。
拉著母親就上車。
將包菜直接放在了後備廂裡。
“王大爺，要不要一起啊！”
看著王大爺眼饞的表情，還是笑著問了一句。
王大爺倒是不客氣。
笑呵呵地問道：“合適嗎？”
“嗨，這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上來吧！還能上兩個人，誰過來？王大媽也來吧！孫嬸子，您也來吧！”
孫福媳婦和自己母親關係最好，自然也是叫上了。
一下人就齊全了。
有人上車，其他人自然也就沒那麼客氣了。
紛紛上了車子。
不過都不敢坐得太踏實。
“乖乖，這皮子真軟和！可別弄壞了。”
王大娘摸著車裡的東西，笑呵呵地說著。
楊小樂將安全帶繫好，笑道：“王大娘，沒事，不會那麼容易壞。”
只要不是惡意的，他對人還是很有善意的。
說完笑道：“坐好了，出發了啊！”
隨後將車子發動。
車裡有暖氣，沒一會兒就熱乎了起來。
也沒有跑太遠，就在附近的主幹道溜達了一圈，這才重新回來。
……
“乖乖，這車子真暖和！以後出門去哪裡，一點也不遭罪！”
王大娘下車以後，看著車子一陣的羨慕。
小汽車。
在過去，那都是大資本家才能開得上。
大院裡居然有人能開得起來。
至於車子的價格，楊小樂一直都沒說。
怕嚇壞了這些人。
楊小樂將車子鎖好，這纔回到自己家裡。
買車的風波算是結束了，只不過大院裡私底下自然是一片議論的聲音。
……
王秋菊回到家裡，還沉浸在剛剛的事情裡。
回來以後，想到了什麼。
說道：“對了，跟你說個事情，咱們大院要拆遷了！我跟曲穎說說，把你大姐他們的戶口都遷回來唄。”
這話，讓楊小樂愣了一下。
“拆遷？什麼時候的事情？”
拆遷確實是八十年代末以後常見的事情。
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早。
至於大姐和小麗他們的戶口遷回來，不用想也知道，這年頭拆遷，要麼按照住房面積來說，要麼是按照人頭來算。大姐和小麗們的戶口遷回來，肯定是爲了多分房子唄！
母親聞言說道：“就前段時間通知的，說是要建什麼海關大樓，咱們大院正好在拆遷的範圍內。曲穎也真是的，別家都能把自家人嫁出去女兒遷回來，咱們家怎麼就不能了？……”
楊小樂聽完以後，也是一陣的無語。
別人家都是在找關係把戶口弄回來。
曲穎在區裡工作，自然不能做這種事情。
隨後問道：“那現在拆遷安置怎麼說？”
這一次其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商品房，畢竟現在房改屬於初期，很多規定都不是很健全。
不過今年關於私房拆遷的規定已經出來了。
母親見狀便將情況說了出來。
“遷得不是很遠，就在阜成門外大街，那邊有一塊田，給附近的人蓋房子……”
楊小樂安靜地聽著。
這裡面有很多的細節。
和麪積有關，也和人頭有關。
按照規定是原面積互換房屋產權，私房所有人居住尚有困難的，可按下列規定酌情照顧超面積購房：
(一）原人均建築面積八平方米以下的，可照顧到人均建築面積十至十二平方米;
（二）原人均建築面積八至十二平方米的，可照顧到人均建築面積十四至十六平方米。
也就是說按照人頭算。
楊小樂見狀笑道：“媽，大姐和小麗就別弄回來了，如果按照這樣算的話，我們家能分到的房子差不多有210個平方。”
他們家一共四間房子差不多有八十個平方出頭，加上後來前段時間加蓋了一間，差不多有90多個平方。
如果按照人頭算的話，家裡能分到210個平方左右。
畢竟他們家兄弟幾個雖然結婚了，但是戶口一直都沒有遷出去。
喜子一家的戶口遷回的時候也沒有單獨過，而是從陝北遷回了大院。
至於其他家，有劃算的，也有不劃算的。
因爲當時說私人出錢購買的房子的時候，楊小樂便讓父母把房子給買下來了。
至於其他家，要麼是在猶豫，要麼壓根就沒準備買，等著分房。
而且現在的四九城的新房房價已經出來了。
一、新建多層房屋暫按建築面積每平方米242元計算。
二、新建高層房屋暫按建築面積每平方米432元計算。
三、其他房屋暫按《BJ市房屋估價暫行標準》估算。
一共有好幾條。
如果不是今年的規定下來，估計最多是同等面積置換。
而這個價格估計再過兩三年價格會突突突地往上漲。
收回思緒，笑道：“媽，現在能買房子了，大姐和小麗他們戶口就不要弄過來了，你就當是支持曲穎的工作了。行吧！”
母親一陣的糾結：“你大姐小妹，還有小麥，三個人加一起能有個四十多平方呢！大幾千塊錢呢！”
“嗨！大幾千就幾千，您要是缺錢了，我給你！”
一邊說，一邊將自己帶來的皮包拿了出來。
“給，這給您的。您自己放好了。”
母親見狀一陣的好奇。
接過去看了看，然後猛地將皮包遮了起來。
然後跑出去將房門拴上，這才跑回來，著急地問道：
“我滴媽呀！這多少錢？”
這裡面一摞一摞的都是十元紙幣。
面值50的80版本人民幣已經定版，但是發行的話需要兩年後。
這一摞摞十元紙幣，在這裡年代的衝擊力太大。
之前只是一兩摞。
現在是一皮包。
王秋菊哪裡見過這麼多錢。
楊小樂笑了笑：“一共三萬，這是給您的，曲穎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找她了。我跟您說，以後城裡可能會大量拆遷，現在不是有賣房子的嗎？您要是想要投資的話，可以去買一套，將來說不定換成樓房呢！”
王秋菊將東西倒出來。
眼睛都看花了。
聞言擡頭問道：“那你自己呢？你自己也要過日子的啊！你都結婚生孩子了，你大哥和喜子也有自己的家庭，你們以後也是各過各的。”
“放心好了，我肯定還有。就是門口的那車子。30多萬，我還能缺這點錢？”
“多少？”
王秋菊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隨後又放低了：“這麼貴？你瘋了啊！那麼多錢，放銀行裡，每年多少利息啊！車子開還費油。”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媽說過了，我的事情您不用擔心。”
他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將來城裡的房子拆遷是常有的事情。
這錢是他孝敬自己父母的，將來如果時間差不多了，哪怕是給喜子和大哥，甚至小麗和大姐過得不如意也能分一點。
大哥現在在公安分局。
喜子也是在體制裡，經濟來源有限。
他不想這些人將來爲了錢的事情走上不歸路，真的沒必要。
父母買幾套，幾十年以後，一套百十個平方，將來在二三環動輒十幾萬一個平方。
這點錢，對他來說真的是毛毛雨。
王秋菊見狀，拆開一封就開始清點。
楊小樂見狀也沒有勉強。
等母親將第一摞清點完畢以後，他這才勸說：“這是銀行取的，不用點了，我還能拿假的糊弄你啊！”
現在好像還沒有假幣。
估計再過幾年就開始有假幣。
隨後這才輕輕說道：“媽媽，明天中午我們去北京飯店吃頓飯，去見見您孫子孫女！”
“星星月月天天不都在家嘛！去北京飯店吃什麼啊，那麼貴，那裡好像是外賓和華僑才能去的。”
母親目光放在錢上，沒有反應過來。
楊小樂輕輕咳嗽一聲，說道：“那個……媽，花有容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他們不是一家去港島了嗎？怎麼了？”
“她生了兒子！”
“啊？那挺好的啊！”
“是我的！”
安靜！
突然王秋菊猛地回頭，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看得楊小樂有些發毛。
過了好一會，王秋菊這纔回過神來：“你個渾小子？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以前我就知道，那丫頭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你個臭小子，還做陳世美啊！
她給你生了兩個？”
楊小樂悻悻地笑了笑。
隨後說道：“不是，您還有一個孫女，是您另外一個兒媳婦生的。”
王秋菊嚇了一跳。
趕忙說道：“你個臭小子，別亂說話啊！這是流氓！你想拉去槍斃啊！”
“真的！兩個孩子和星星他們一樣大，不過月份小了兩個月左右。”
“你個臭小子！”
王秋菊，見狀直接在他的肩膀上捶了起來。
“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你要是讓曲穎知道了，她還怎麼做人？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打了幾下，感覺解氣了一些。
楊小樂聞言，假裝思索了一下，說道：“那……要不我讓他們回港島去吧！在這裡確實是不方便！”
“回去什麼回去啊！我還沒看到我小孫子，小孫女呢！明天帶我去看看！”
聽到楊小樂不讓自己見孫子孫女，立馬改了口風。
隨後說道：“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不是違法嗎？”
“港島的法律和我們這裡的不一樣。”
楊小樂將那邊的情況給說了一下。
聽得王秋菊直搖頭：“作孽啊！你小子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