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歲君還是厲害,傷到了我。他原本不如我,但被封爲(wèi)太歲神,神職比我高,經(jīng)過這三十多萬年的修煉,神力比我強上不少。若是動用他師門的法寶,我在他手中很難活命。”
孤辰星君頗爲(wèi)感慨,“成爲(wèi)神祇之後,修爲(wèi)高低看的就不是個人的資質(zhì)悟性了,而是看你神職高低。神職高,香火衆(zhòng)多,實力就高。嘿,一切早就註定。這天庭,也不過是三清的一場遊戲,我通天一脈也不過遊戲中任人擺佈的棋子。”
他這話大逆不道,畢竟如今的天庭是三清一手促成,地仙界也是三清開闢,但好在沒有外人在。
“殷歲君也是受人所託,這纔不得不前來,他也沒有與我搏命的心思。”
孤辰星君繼續(xù)道,“此戰(zhàn)之後,他便可以回去交代了。”
陳實詢問道:“我聽師兄適才稱他爲(wèi)殿下,這位殷歲君是何來歷。”
孤辰星君道:“他原本是大商太子,紂王要殺他,被他逃脫,拜入廣成子門下。後來又叛出,迴歸大商,最終慘死。也是個可憐人,被世道所左右,不得自由。我有神職在身,不能久留。”
他起身騰空,化作一道星光而去,杳然無蹤,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只聽他的聲音遠遠傳來:“肯定還有其他神祇想對你不利,但你放心,我?guī)湍阏埩藥讉€幫手!嘿嘿,我金鰲島最近終於要興旺了,才五百年,便多出一位師弟。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本事……”
孤辰星君的聲音消失,陳實沒有聽到他後面在說些什麼。
星槎繼續(xù)航行,四周的星域愈發(fā)荒涼,從前天幕上可以看到千百顆星辰,如今卻寥寥無幾。
他們來到一處星門,停靠在港灣裡。
江過道:“沒有直達金鰲島的星槎,須得轉(zhuǎn)到其他星槎,前往蓬萊西。”
過了不久,他們登上另一艘星槎,繼續(xù)啓程。
這艘星槎上的船客只有十多人。
前方的星域更加荒涼了,星辰寥寥,偶爾才能見到一兩顆。
即便是船外的玄天極光,此刻也變得淡薄起來,黑鍋也收回腦袋,不再借用玄天極光淬鍊肉身。
“黑鍋,你的肉身若是足夠強的話,我可以把你收入養(yǎng)劍葫蘆中,借葫蘆中的玄黃劍氣淬鍊你的肉身。”陳實循循善誘道。
黑鍋一副我早已將你看穿的模樣。
這時,天空中又多出許多星辰,引來其他船客的目光,有人驚聲道:“這些星辰還在移動。”
陳實仰頭看去,只見星空中,一顆顆星辰正在飛速移動之中,速度之快,哪怕是星槎也有所不及!
“是天庭中其他追殺我的勢力!”
陳實心頭劇烈跳動,凝眸細(xì)看,試圖看出那些星辰到底是何物,不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他心中微動,催動大荒明道集,感應(yīng)太古星域,頓時感應(yīng)到遠處的那些星辰中蘊藏的星力!
“五穀星!甲子太歲!以及萬千穀神、歲神!”
陳實細(xì)細(xì)感應(yīng),突然露出愕然之色,轉(zhuǎn)頭看向星槎前方的黑暗星空。
他感應(yīng)到那片黑暗之中,藏著不計其數(shù)的皎皎星力,其道兇戾異常!
可是,那裡明明是一片黑暗。
五穀神、甲子太歲星君率領(lǐng)的萬千穀神、歲神化作的星光飛速移動,向著星槎的方向而來,以星光的速度,只消再過片刻,便會與星槎相撞。
星槎上的船客已經(jīng)驚呼起來,沒頭蒼蠅一般四下亂跑,試圖尋找躲避之處。
就在此時,黑暗的星空中,突然間漫天星辰亮起,剎那間讓黑暗的星空變得無比燦爛璀璨,將那追擊星槎的星光擋住!
那些星辰立刻頓在夜空中,彷彿前方是銅牆鐵壁,難以逾越。
星槎呼嘯而去,越來越遠。
陳實回頭看去,只見那片燦爛星空飛速遠去,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心中默默道:“擋住追擊者的那些星辰,也是我金鰲島的師兄麼?”
在那片星空中,甲子太歲楊任楊歲君面目沉下,與五穀星君殷洪殷星君並肩而立,身後跟著諸多歲神和穀神大軍,看著面前宛如長城一般的神魔大軍,兩人心中隱隱犯怵。
對面的天神大營中升起一面面瘟癀旗,旗下是一尊尊瘟神,瘟疫之氣瀰漫,一個個兇神惡煞,擋住他們?nèi)ヂ贰?
這座大營中心突然傳來一聲雷響,接著鼓聲大作,六大瘟神使者升旗,位列左右,中間玄壇升起,瘟癀昊天大帝呂嶽坐在玄壇之上,面色和善,笑道:“兩位道友,好些時日不見,不曾想在這裡相逢。兩位這是要去何處?”
楊歲君道:“我二人不當(dāng)值,也是動了閒散心思,四下游歷。瘟癀大帝又是去何處?”
瘟皇大帝笑道:“道叄部洲突發(fā)瘟疫我率領(lǐng)兒郎前去平息瘟疫,積攢功德。如今平疫歸來,恰逢兩位。既然兩位道友是四下游歷,漫無目的,不妨來我瘟部做客幾日。”
楊歲君道:“多謝道友好意,只是……”
他還未說完,瘟皇大帝已然從玄壇上起身,幾步間來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笑道:“楊道友何必推辭?”
楊歲君無奈,向殷星君拋個眼色,道:“也罷,我便去做客幾日。殿下,你若是有事,便先去忙。”
殷星君正欲離去,已經(jīng)被瘟部諸神包圍在中央,也走不得。
瘟皇大帝笑道:“兩位不用推辭且住幾日再說。”說罷,挾持兩人,率兵離去。
陳實站在星槎上,四下張望,但見星空越來越安靜,偶爾星空中有一道急速飛來的星光,每當(dāng)此時,原本漆黑的星空便突然光芒大作,出現(xiàn)萬千星辰,將那星光擋下。
陳實驚疑不定,這一路上,他們竟然遭遇了數(shù)起類似的現(xiàn)象!
“星空中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他心中暗道。
雷部。
鄧天君率領(lǐng)雷部十多位大將,全身甲冑,匆匆來到神霄玉府,來見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欠身拜道:“啓稟天尊,臣等已經(jīng)前往蓬萊西,將追兵截下,護送了金鰲島弟子一程。”
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輕輕點頭,道:“知道了。你們下去歇息。”
鄧天君稱是,率衆(zhòng)下去歇息。
天尊眉心豎眼緩緩張開,將星槎前進的情形盡收眼底,低聲道:“金鰲島的第四代弟子,又要多出一人了麼?這一人,好艱難,至今爲(wèi)止,也不給我們活路啊……”
火部。
南方三氣火德星君羅宣率領(lǐng)火部的諸多神魔歸來,依舊怒氣難消,低聲道:“三清一脈,實在欺人太甚,我金鰲島的一根苗都不打算留下啊!這是要斬草除根不成?”
…
這一路看似平安,實則驚心動魄,許多戰(zhàn)鬥只在星空之中,化作閃爍的星辰,並未引人注意。
陳實所在的星槎微微一頓,停靠在星門之中。
江過從星槎上跳下,道:“師弟,此地便是蓬萊西,比較荒涼,天河在這裡斷了,沒有了星槎,我們還要走很遠一段路才能來到金鰲島。”
陳實和黑鍋也跳下星槎,心中納悶:“此地爲(wèi)何叫做蓬萊西?”
江過道:“據(jù)說取名蓬萊西,是爲(wèi)了紀(jì)念祖庭的蓬萊仙島。三清開闢地仙界,蓬萊西那時便被開闢出來,因爲(wèi)此地有仙島,乃是罕見的玉清聖地,於是被人命名爲(wèi)蓬萊西。”
陳實四下打量,但見蓬萊西渡口是地仙界中比較偏遠的渡口,星門都是建立在天河的航道上,這裡屬於天河支流的末端,人跡罕至。
天河是地仙界最爲(wèi)重要的一道河流,流域極廣,其支流發(fā)達,萬千道支流延伸到一個個玄黃海世界之中,有些世界也建立了渡口,即便是那些世界,渡口往來的船隻也遠比此地更多。
“蓬萊西不是玉清聖地麼?怎麼變得這麼荒涼?”陳實不解。
江過道:“原來很興盛,後來鬧大魔,死了很多仙人,聖地也被污染,就荒涼了。我們金鰲島的前輩見此地沒人要,便將金鰲島搬到這裡來。”
陳實聞言,心道:“看來金鰲島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能撿別人不要的破爛。”
蓬萊西渡口外便是一座仙城,仙城浮空,高萬仞,由黑鐵鍛造而成,通體烏黑,下方有鎖鏈連接山脈,拴住鐵城。
鐵城表面泛著暗紅色的光芒,遠遠便可以聞到鐵腥氣和血腥氣。
陳實仔細(xì)看去,上面是用陽刻法,刻繪了各種奇異的大道紋理。
整座仙城的外壁,到處都是這種陽刻法刻繪的大道紋理,然後又用異獸的血摹繪一遍,讓帶有魔性的血滲入鐵城之中!
江過帶著陳實和黑鍋從一旁經(jīng)過,距離鐵城越來越近。
陳實注意到,鐵城上有諸多仙人探出頭,俯瞰下來,一個個氣息極爲(wèi)強大,令人心悸。
鎮(zhèn)守這座鐵城的仙人,最低也是真仙境的仙人!
陳實打量四周,但見蓬萊西荒涼得很,放眼看去,很難看到仙山福地。
而且,他還察覺到蓬萊西不少地方魔氣深重,顯然極爲(wèi)危險。
他看向遠處,遠處黑沉沉一片,時而有大黑風(fēng)過境,吹得地動山搖,又在黑風(fēng)中爆發(fā)陣陣?yán)妆尯陲L(fēng)暴宛如被燒紅的煤球,很是嚇人。
陳實只覺此地魔道漸漸昌隆,不覺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此地適合我修行。”他心中暗道。
兩人一狗向前走去,陳實只覺背後一雙雙目光盯著自己的後心,回頭看去,但見黑鐵城上,一尊尊仙人看不清面目,但眼睛卻散發(fā)著幽光,很是醒目,宛如黑暗中飄浮著的一排光點兒。
“江師兄,此地怎麼會有如此一支仙人大軍?”
陳實詢問道,“難道是鎮(zhèn)壓此地的大魔的?”
江過搖頭:“是用來防備我們金鰲島的。”
陳實心頭一突惴惴不安,只覺金鰲島只怕不是什麼神仙聖地,而是一艘被無數(shù)人盯著的賊船!
他們繼續(xù)前行,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殘垣斷壁,看得出當(dāng)年此地極爲(wèi)繁盛,只可惜鬧大魔,導(dǎo)致好端端的聖地被毀,蓬萊西也變成人跡罕至之地。
每隔一段距離,便可以看到一座類似的黑鐵仙城飄浮在空中,仙城上有仙人鎮(zhèn)守,見到他們便很是緊張,緊緊盯著他們。
“至於要用這麼多仙人監(jiān)控金鰲島麼?”陳實不禁搖頭。
這時,江過停頓下來,看向前方的黑風(fēng)暴,道:“我們步行,等風(fēng)過後再飛往金鰲島。”
兩人一狗落下,江過帶著他們快速趕路,只見刮來的風(fēng)越來越急,漸漸的四周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吼聲,地動山搖,極爲(wèi)恐怖。
兩人一狗被吹得身形不穩(wěn),江過大聲道:“黑毛風(fēng)太大了,咱們先躲入道境中,等安全了再出來!”
他召來道境,先一步躲入道境中。
陳實也召來自己的道境,井中魔域,正欲躲入其中,忽然看到黑風(fēng)中有巨大的肢體翻滾著掃了過去,像是殘肢。
他顧不得細(xì)看,帶著黑鍋進入井中魔域,回頭看去,只見無數(shù)殘肢在風(fēng)中翻滾,呼嘯而去。
突然,有殘肢抓住井壁,探出半個瘦瘦長長的腦袋,那腦袋被什麼東西削去一半,只剩一半,看不出是何種族,奮力往井裡鑽,試圖逃出黑風(fēng)。
陳實心頭突突亂跳,催動化血神刀便向那瘦長腦袋砍去,只聽鐺的一聲巨響,那瘦長腦袋毫髮無損,將化血神刀彈開。
陳實祭起白骨長鞭,尾端蠍子倒鉤叮的一聲紮在那瘦長腦袋上,那瘦長腦袋吃痛,撒開手,頓時被黑風(fēng)捲起,不知所蹤。
陳實這才鬆了口氣,望向井外,但見無數(shù)殘肢被黑風(fēng)裹挾著衝擊不遠處的黑鐵城,打得鐺鐺作響。
以他這個角度,恰恰可以將風(fēng)暴中的黑鐵城收入眼中。那些殘肢的威力奇大,竟然將這座城衝擊得飄搖不定,不斷將拴住鐵城的鎖鏈繃緊,似要掙脫鎖鏈?zhǔn)`!
黑風(fēng)暴中,黑鐵城突然大放光明,鐵城四壁的道紋被激發(fā),宛如一條條發(fā)光的蛟龍,圍繞鐵城飛舞。最爲(wèi)恐怖的還是黑鐵城的下方,無數(shù)緻密的道紋浮現(xiàn)出來,鳥篆蟲文,複雜玄奧!
“黑鐵仙城的下面,像是一面大印,只是這面印,實在太大太複雜玄妙了!”
他剛剛想到這裡,便見無數(shù)肢體紛紛墜下,被仙城鎮(zhèn)壓。
但黑風(fēng)中更多的東西被吹過來,撞擊仙城,打得這座仙城動搖不休,隨時可能被黑風(fēng)吹破。
過了良久,這股黑毛風(fēng)才漸漸變?nèi)酰闹芤仓饾u恢復(fù)清明。
陳實從井中魔域出來等了片刻,江過也從自己的道境中出來,兩人繼續(xù)前行,飛了數(shù)日,但見前方是一片大澤,一座座殘破山峰宛如島嶼,星羅棋佈的出現(xiàn)在大澤之中。
“此地原本是海,後來鬧大魔,才變成這個樣子。”
江過加快腳步,“我們金鰲島就在前方!”
陳實跟上他,兩人緊趕慢趕,又走了半日,一片大澤仙山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