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霧靄濛濛,山頂上一棵棵大樹遮天蔽日,挺直向上,從下面伸著脖子擡頭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樹梢,只覺得棵棵都直插雲(yún)霄。
最奇怪的不是高聳的樹木,而是這一大片山林居然沒有一聲鳥鳴蟲叫,安靜的讓人脊背發(fā)涼,汗毛豎立。
在山林中間的位置,有一片空地,四周落滿了落葉,可是唯獨中心地方,卻一片落葉也沒有,只有一個鐵籠子。
鐵籠子一人高,長寬約三丈。如果仔細看,這鐵籠子裡躺著一個人,嘴裡正在罵罵咧咧,也聽不清楚罵的是什麼。
籠子旁邊坐著一位白臉壯漢,目不轉睛的盯著籠子裡的人。
籠子裡的人一身乾淨利落的白領套裝,黑皮鞋,黑褲子,白襯衫,一條半紅半綠的領帶,搭配起來只能說品味獨特。
他叫陳默,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毫無特點,毫無長處……每次被別人鄙夷時,總會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甚至還會自我陶醉……
至於爲什麼會來到這裡,而且還被關在鐵籠子裡。
只因爲一件事情,陳默晚上陪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喝酒吹牛,兩個鬱郁不得志的人聚在一起,開始了花式吐槽和比慘大會。
很不幸,第二天在地攤手錶的指針走到八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才頭痛欲裂的醒過來。急忙穿上衣服,刷好牙臉都沒洗,就急忙衝附近的公交站臺奔去。
這個點的公交已經(jīng)沒有了早高峰的瘋狂,車上才十幾個人,難得的一次在公交車上有個空位等著他去臨幸,心裡美滋滋,不過又想想一會去了公司,肯定會被領導罵,因爲有座位的喜悅又快速消退,哭喪著臉。
公交車晃悠悠的走著,陳默的腦海裡只有一會如何像自己的領導解釋,扶老奶奶過馬路?夢裡聽到領導訓話,在認真聽講……堵車?大姨夫來了……
公交車前面突然傳來了爭吵聲,只聽一個帶著憤怒的女聲,惡毒的話語在空氣中傳播,傳到了公交車上每個人的耳朵裡。
一個穿著洋氣,帶著耳環(huán),指甲上塗著血紅色指甲油的年輕女人,已經(jīng)拿出了手機,拍起了視頻,順便還解說了起來……更多的人是睜大眼睛,眼睛都不帶眨的看熱鬧,這些華夏民族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在他們身上發(fā)揮的淋漓盡致,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陳默的腦子裡只有該死的理由,根本沒有在意。這時前面?zhèn)鱽泶蚰樀穆曇簟j惸瑪E起來,一個有點臃腫的女人,看不到正臉,只有一個背影。此時她正在手起刀落的拿著肥胖的手掌像公交車司機的臉上打去,手法精純,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公交車司機,陳默覺得這應該在家裡練過,不然不會如此熟練。
陳默雖然在想事情,也沒有達到忘我的境界,事情的經(jīng)過,通過剛纔的爭吵,他也大致瞭解了事情經(jīng)過。臃腫女人坐過了站,想立即下車,被公交車司機已沒有到站臺拒絕。
臃腫女人在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後,吵鬧了起來,也許覺得惡毒的話語已經(jīng)發(fā)泄不了自己的憤怒,就開始動手了。
“握草,這不是作死嗎?車還在開著呢……”陳默心裡暗叫不好。這時候車已經(jīng)行駛到cj大橋上,看著周邊飛速後退的建築物,現(xiàn)在的車速應該在五十邁以上。不知道公交車司機是因爲情緒激動,還是想早點到下一站,好像這該死的女人早點下車,車速居然還在往上升,陳默暗叫不好,這樣下去很容易出車禍。
看著公交車上還在看熱鬧的衆(zhòng)人,陳默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真是一羣爲了看熱鬧不怕死的人。你們看熱鬧不怕死,可別帶上我?
陳默趕緊站了起來,從最後面一排往前衝去,想阻止臃腫女人繼續(xù)毆打司機。他只是遲到了,他還年輕,雖然生活很累,可他也不想英年早逝啊。
陳默三步並兩步,快速走到臃腫女人背後,伸手就要抓住臃腫女人手臂。只見公交車司機往左猛打了一把方向盤,公交車壓過雙黃線,像大橋防護欄桿上衝去。對面還有一輛因爲來不及減速的紅色小轎車,砰砰兩聲巨響,紅色小轎車撞上了公交車,公交車撞上了防護欄桿。
防護欄桿已經(jīng)被撞的掉進了江裡,公交車居然還在往前衝去。這時的車上已經(jīng)炸開了鍋,剛纔拍視頻的洋氣女人已經(jīng)嚇得開始大哭了起來。
陳默再也來不及看其餘人的表情,公交車已經(jīng)從橋上墜落下來。坐在後面的人像下餃子一樣的往公交車車頭飛來,撞倒了前面的人。臃腫女人像一個炮彈般砸像擋風玻璃,擋風玻璃被撞得佈滿了裂紋。
陳默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臃腫女人的面孔,不知道這時候的她是應該爲自己的愚蠢而後悔,還是面對死亡的恐怖,或者已經(jīng)嚇傻了……
砰的一聲,公交車已經(jīng)掉進了水裡,車在快速下沉,開著的車窗已經(jīng)進水。
陳默被壓在下面不能動彈,眼看著江水快速的沒過身體,陳默閉上了眼睛,雖然很恐懼死亡,可是他知道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與其掙扎,不如享受一下死亡前的寧靜,也許死是一種解脫。
可是等待陳默的並不是安靜的死亡,快要窒息的陳默突然感覺到天旋地轉,一股很大的吸力從水底傳來,陳默感覺身體像馬達一樣快速旋轉著,經(jīng)過一夜消化沒吃早餐的胃,一陣陣的乾嘔。
感覺過了很久,其實也就一炷香的時間。陳默感覺自己再往下快速墜落,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四周一片漆黑。
陳默心想,難道這就是下地獄,可是也沒聽說過下地獄就是這樣往下墜啊!
既然什麼都看不見,陳默就閉上了眼睛,接著只聽砰的一聲,陳默的身體和堅硬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陳默只覺得自己全身稀碎,像一灘爛泥。可是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也許鬼是感覺不到疼痛。
還沒等陳默緩一緩,一件東西從天而降,由於速度過快,產(chǎn)生了音爆聲。
一個鐵籠子kuang的一聲,把陳默扣在了裡面,劇烈的震動和強烈的噪音,陳默七竅流血。
陳默就這樣像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意識也逐漸消失?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人都死了還不讓老子消停……
不知過了多久,陳默睜開眼睛,趕緊做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居然毫髮無損,衣服也是乾乾淨淨,記憶裡發(fā)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做夢。
不過看了看四周的環(huán)境,陳默覺得這應該是地獄。可是自己還沒有見過黃泉路,喝過孟婆湯,就直接來到了這裡。
陳默覺得自己生前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天道不容的事情,爲什麼剛到地獄就被關進鐵籠子,這地獄也太草率了吧?
陳默扒著鐵籠子,深提一口氣,憋足了勁,從丹田吐出一句話來“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你們在哪?我要見閻羅王。”
“大哥,有人叫我們。”
“我怎麼沒聽見?”一個臉色黢黑,身材顯得瘦小的人,回頭看著身後三人,眼神中帶著詢問,聲音中帶著懷疑。
“大哥,二哥,說的對。”
“大哥,二哥,三哥,說的對。”
“……”
“大哥,聲音就是從這剛冒出來的大山裡傳出來的,而且還說要叫閻羅王……”聽到聲音的白臉壯漢,信心滿滿的對著黑臉瘦小男人道。
還沒說完一隻長毛的手掌就捂住了白臉壯漢的嘴,同時略帶緊張道:“噓,大哥說過,不能說閻羅王,閻羅王不是我們可以叫的,誰說一句閻羅王大哥就打誰,而且閻羅王要是知道了會殺了我們,閻羅王三個字堅決不能說出口。”
“二哥,三哥說的對。”
白臉壯漢撥掉捂住自己嘴的長毛手掌,一臉嫌棄外加一臉認真的向一個人身牛頭的人質(zhì)問:“你上廁所沒洗手,真臭。”
“二哥說的對。”
“二哥,三哥,說的對。”
黑臉瘦小男扶了扶額頭,充滿了無奈,三個弟弟智商真是……
也不搭茬,直接打斷了正要繼續(xù)發(fā)表意見的白臉壯漢,示意白臉壯漢閉嘴。
然後四人神情緊張,小心翼翼的像山頂爬去。
四人到了山頂,看見了被關在鐵籠子裡的陳默,想不通爲什麼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山,山頂居然關著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活人。
“這個人有古怪!”
“大哥說的對。”
“大哥,二哥,說的對。”
“大哥,二哥,三哥,說的對。”
……
陳默正在想該如何逃出去,突然聽到背後有說話聲,趕緊回頭,看見兩個長得像人,卻又不是人的東西。
瞳孔收縮,寒毛炸立,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喉嚨都要死火的喊了起來:“有鬼啊……”
那牛頭人身和馬頭人身的兩個聽到陳默喊有鬼,也跟著喊了起來,然後轉身山去,留下黑臉瘦小男和白臉壯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兩個沒腦子的東西,你們兩個就是抓鬼的牛頭馬面,還怕什麼鬼,說出去怕是讓人笑掉大牙。
二人看到陳默驚愕的目光,臉上發(fā)燒,覺得丟人。
黑臉瘦小男對旁邊的白臉壯漢怒道:“你這在盯著,我去把那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帶回來,讓人看見了笑話。”說完轉身追了上去,身後傳來白臉壯漢嚴肅的聲音:“大哥說的對。”
遠去的身影一個踉蹌,穩(wěn)了穩(wěn)身形,速度更快了。
陳默看著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白臉壯漢,對剛纔發(fā)生的一幕目瞪口呆,只想問一句,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