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芬聽了蹙著眉,掀開頭巾看了看。王寶青也湊過來,看了看說:“呀,好像真不行了,這身上都不是shǎi兒了。”
“那這咋整?這樣地我也沒見過呀,要不地送公社看看去吧。”李舒芬建議到。
“這還看啥了,她不足月,不說了嘛,七成八不成,看這樣啊,不等到鎮上就得沒氣。”說著王寶清坐到凳子上,低著頭,從衣兜裡拿出個袋子,熟練的捲起了汗煙。
“那,那你也不能就這麼眼瞅著她沒氣呀,要不把老張太太楸來吧,她接生地多,懂地也能多點。”李舒芬把孩子蓋好站在一邊。
這時王寶青大兒媳婦張秀茹從地裡回來了,一進屋看到了李舒芬來了,剛要說話,又看到了炕上正哭著的趙雅芳和炕邊上的女嬰,“媽呀,這咋生啦捏。”張秀茹皺著眉走到跟前打開被子,看了看“呀!zèn麼小這能活嗎?”說著張秀茹又用手碰了碰女嬰,“完了,就一口氣在那呼噠了,這得回是個丫頭蛋子,咋zèn麼不小心尼,楞出去吧,眼瞅就不行了。”
李舒芬沒說話,趙雅芳哭著說道:“那不是還有氣尼嘛!咋能楞尼?”
“不楞出去,放這幹啥呀?瞅著怪難受地,眼瞅著就不行了,一會兒就dei沒氣,從窗戶楞出去吧。”張秀茹說到。
“從窗戶楞出去幹啥呀?”趙雅芳問。
“幹啥?這樣地,就dei從窗戶楞出來,不能從走門。”說著張秀茹坐在了炕沿邊上。
趙雅芳聽了哭聲更大了。
“那誰,你坐這兒,還背子孩子捏,寧們家沒種那些地,少挨不少累呀,往們家害有那些苞米沒扒完尼。這都有點上凍了。”
李舒芬一臉無奈的看了看女嬰,“那啥我就不坐了,一會兒回去打點漿子,把窗戶縫溜溜。”
王寶青抽完最後一口煙,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了。
“唉!”蹙著眉到炕邊用手碰了碰嬰兒,“完了不動彈了,沒氣兒了。”說著,王寶清一手拎起嬰兒走到窗口,一擡手,扔了出去。
貓咪一樣大的嬰兒越過窗戶,摔落在地上。
王寶青也出去了,“這楞哪呀?還不能埋尼吧?”
“那可不地,這都有說道地,不能埋,要不地……楞豬圈去吧!那你能往哪楞?”張秀茹愁眉苦臉的說。
初爲人母的趙雅芳,蒙著被子哭的聲音更大了。
李舒芬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王寶青一臉無奈的去拿了把鐵楸過來,走到把嬰兒跟前,長長的一聲嘆息“唉……”彎腰剷起嬰兒的屍體,向豬圈走去。
交通不便,醫療匱乏,信息閉塞,思想落後,重男輕女,在這個年代裡,有太多的嬰孩兒夭折。尤其是女嬰,被忽視,被遺棄,被拋棄,被嫌棄,被放棄……,有的女嬰明明是可以活的,卻放棄不管,甚至有的女嬰明明是健康的卻被棄於慌野之外,就因爲她是女嬰!
夜深處
釋嘶聲
淚似雨
空悲鳴
時間從來不會因爲誰而停止,日子更不會因誰而不前!轉眼二黑已經六歲了。
夏日的清晨,是最舒適的,一大早,穿著藍地碎花短袖的李舒芬,正蹲坐在院子裡刷鞋。李老改進院了,“那誰尼,王軍在家沒有?”
李舒芬沒擡起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誰,“送豬去啦。說送完豬上他二叔家七,他二叔家那狼麼豬打圈子了。樣他跟著去找刨lān子去。”
“啊,我尋思樣他跟我倆打打藥去尼,這黃豆秧都樣蟲子磕了,那你家噴壺尼,拿來我使使。”
“使唄,擱家尼。”說完李舒芬回頭朝屋裡喊道:“二黑呀,來出來,上下屋去把噴壺拿出來。”
“嘎哈呀?銀家還沒吃完飯nia。”二黑嘴裡嚼著飯不情願的從屋裡出來了。
歪著腦袋問“媽,你不是說今天早上給我孬右吃嘛!咋沒孬尼?”
“哎呀,你趕緊地去把噴壺找出來切吧,你大爺要用尼。”
二黑噘著嘴,把噴壺找出來遞給李老改,李老改笑著接過去說:“這小子,要吃右呀,上往們家吧,往們家有右。”
“我可不去,一會兒我找我爸去,樣我爸給我買。”說著二黑轉身跑向大門外。
李舒芬道:“又跑大門該嘎哈七呀?這傢伙給你能個地,還樣你爸買,我看你像右,天天地要吃右。”
“哈哈樣他淘去吧,一個小小子,淘點好。”說完李老改拿著噴壺走了。
到了中午,張秀茹來了,“嬸,糊豬食nia,把你家拔楞錘給我使使,我婆婆要打點麻繩。”
“在那婆愣裡捏,自己拿吧。”李舒芬一指炕廚邊。
“哎你昨天上南地了嗎?昨天王麗說她看著往們家拴子和張雙子媳婦上南地鏟苞米去了。”
“鏟苞米就鏟苞米唄,咋地,他倆還能幹點啥呀?白老聽那些老孃們嚼老郭舌了。”李舒芬一邊說一邊樣竈坑裡條柴火。
“這誰知道他倆有沒有事呀,你講話了,那苞米該子都一銀多高了,進去就把事辦了,提上褲子走了,沒銀看著誰知道哇?我告喚你嗷那小掃幣萬銀膈應啊,天天地不是勾搭zhèi個就是勾搭內個地。這屯子滿裡的老爺們,有幾個她不勾搭地呀!就是沒抓著她,這要是樣銀抓住嘍撓不死她。”
“哎呀,可得了吧,白扎呼了,老扯扯銀家那事兒幹啥?等你抓住再說吧。白銀家沒咋地,你給了了出去了,沒事也有事了。”
“媽!我老奶說,問你有沒有多餘地鋪抻,她要打隔唄兒。”二黑拿著幾個溜溜回來問到。
“我哪有多餘地鋪抻那?那都打好隔唄兒了,我還想鈉幾雙鞋底子尼。”李舒芬拿起燒火棍,到竈坑裡攪了攪。
“我也dei回七了,剁點鴨食七。”說著張秀茹出門了。
“刀會兒來嗷!”李舒芬客氣到說。
“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