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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自古高才受天磨,能過關(guān)者攢道力

第1章 自古高才受天磨,能過關(guān)者攢道力

凌晨四點。

黎明未至,城市仍在夜幕下沉睡,濁黃的街燈如脈絡(luò)般延伸在都市圈內(nèi)。

季驚秋慢跑出了小區(qū),穿過高樓間的天橋,向著都市圈的下層跑去。

這座都市圈叫做泰安城,是東3煌星最大的都市圈,巴比倫塔般的高樓聳入雲(yún)端,就像森林中的通天巨木,它們之間的天橋、綠色長廊與傳送帶,化作錯綜複雜、相互交織的“枝幹”,鏈接著這座鋼鐵森林。

季驚秋仰起頭,透過天橋長廊間的隙縫,看見了灰濛的天空。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蟲兒,在黎明未至前從樹幹爬向樹根。

隨著深度下降,這裡沒有路燈,也看不到什麼天空,全靠一家家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映照出狹窄巷道內(nèi)充滿不祥意味的逼仄路段。

他熟練地拐過一個個巷道,慢跑中,呼吸始終保持平穩(wěn),直至前方拐角傳來了感激的聲音。

“梅姐,多謝上次的救命之恩,老師讓我們將這件東西送給您。”

“放那吧,沒事就回去吧。”

這次的嗓音是慵懶中帶著疏遠(yuǎn)和冷淡的色彩,明顯是一女子。

“好的梅姐,如果您有麻煩需要處理,隨時可以通知我們,陽炎武館雖小,但也知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

季驚秋繼續(xù)向前走去。

走過拐角,和三個身高體壯的年輕人擦肩而過。

爲(wèi)首之人側(cè)目看了眼季驚秋,沒有停步。

看到季驚秋走來,百無聊賴的梅姐眼睛一亮,就像盯上了有趣的獵物,調(diào)侃道:

“少年,你還沒自殺啊?上次你來應(yīng)聘我以爲(wèi)你是不想活了,沒想到伱是不想死。”

她一身黑底金紋開衩旗袍,衩開到了大腿根,精緻的下巴昂起,手中拿著一根玉嘴煙槍。

明暗交錯的光彩下,那張嫵媚的面龐和微尖的下頜越顯立體妖嬈。

“跟我來,木老頭期待你很久了。”

梅姐沒有廢話,俯身走進了木門,旗袍包裹的身姿展露出曼妙曲線。

季驚秋彎腰跟上,狹小的木門後豁然開朗,裡面空間很寬敞,堪比落地窗的電子屏幕、各類精密的儀器,無不凸顯著此地主人的不凡。

一聲乾咳。

一個禿頂老頭從裡屋走了出來,拿了件白大褂披上,睡眼惺忪地模樣顯然是剛醒,急匆匆跑了出來,乾巴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來了啊。”

“這麼準(zhǔn)時的年輕人不多了。”

季驚秋認(rèn)真道:“守信是好習(xí)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另外,錢什麼時候打?”

“現(xiàn)在就給你打。”梅姐笑瞇瞇接話,“我們可不敢拖欠你的工資。”

聽到終端傳來的“三萬到賬信息”,季驚秋首度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

木老頭瞇眼打量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讓他躺上了醫(yī)療牀。

“再和你重複遍,試藥過程我需要你提供實時反饋,所以中途你不能昏厥過去……”

季驚秋耐心聽完他的絮叨,腦海中回覆著這裡的招聘要求。

“開始吧。”

頭頂?shù)陌谉胝諢趔E然亮起,明晃晃一片,季驚秋竭力瞇起眼,也只能看到依稀輪廓。

下一刻,十多種互相配合的精神藥物成分同時注入他的體內(nèi),迅速通過血液循環(huán)系統(tǒng)織起一張無形的網(wǎng),開始進攻既定的神經(jīng)元。

潮水般的痛楚從大腦開始蔓延向身體的每個角落。

這種痛楚是漸進的,一開始只是輕微的刺疼於血肉中。

“小子,痛嗎?”

“還好。”

“待會忍著點,這玩意的疼痛等級比你的孽毒癥要高。”

季驚秋沒吭聲。

“你很缺錢?”木老頭又問。

“嗯。”

“要錢做什麼?”

“做什麼不要錢?”

“……孽毒癥,聯(lián)邦爲(wèi)數(shù)不多允許施行安樂死的病,你居然能熬到十六歲,我真的很想稱讚你一聲了不起。”

“謝謝。”

“客氣,談?wù)勥@些年的心路歷程?”

“加錢嗎?”

“這次給你加百分之二十的情緒附加費。”

“我不想死。”

“這話不像是理由,倒像是自嘲,換一個。”

“自古高才受天磨,能過關(guān)者攢道力。”

“……有趣。”老人低語。

季驚秋忽然渾身顫抖,注入體內(nèi)的藥物開始生效,幾十上百種神經(jīng)遞質(zhì)釋放出大量宛如潮水般的信息,疼痛開始加劇,遠(yuǎn)勝先前……

這一刻,大量不明意義的光影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就像一臺暴走的膠片放映機,前塵舊事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前世剛大學(xué)畢業(yè)就查出了漸凍癥,渾噩不知未來時,撞見了兒童落水。

父母皆是警察的他沒有猶豫,跳入冰冷江水救下了孩子,自己卻因突發(fā)的肌肉無力,最終溺水身亡。

跌入漆幽江底的那一刻他在想,這一世應(yīng)該不算白活,沒給爹媽丟人。

而再睜眼時。

自己就穿越到了這座世界。

只是開局並不好,他穿越的原身自出生起,就身患被稱爲(wèi)“孽毒癥”的絕癥。

孽毒癥,是聯(lián)邦一百二十年前,基因編輯熱潮的“殘孽餘黨”。

這種絕癥是先天性基因突變,它並不致死,但安樂死卻是最人道的選擇。

它的病因及發(fā)病機制尚無明確定論,而它的主要癥狀,就是終身性不定時、週期性的全身疼痛,且無法通過藥物壓制。

而孽毒癥的疼痛等級,被定爲(wèi)7級。

醫(yī)學(xué)上將疼痛劃分爲(wèi)了1-10級,其中最經(jīng)典的牙疼,是4-7級。

這是一旦先天攜帶,從出生起,就要面臨每日“牙疼”折磨的絕癥,且無法通過藥物壓制。

安樂死,是聯(lián)邦能給予的最人道的安撫。

……

頭頂白熾的燈光熄滅了。

眼前的輪廓漸漸清晰。

“小子,還好嗎?”木老的聲音響起。

季驚秋深呼吸,咧咧嘴,起身爬了起來。

“這次就到這了,一個月後再來,這樣不會有後遺癥,明兒起我要出趟遠(yuǎn)門。”

季驚秋看了眼時間,從他躺上醫(yī)療牀,到現(xiàn)在也才半小時。

他忽然覺得手裡的錢拿的有些不安穩(wěn),謹(jǐn)慎道:

“這就結(jié)束了?先說明,錢我是不會退的……”

聽到少年擔(dān)憂他退錢的語氣,讓木老面皮抽動,沒好氣道:

“收回你的擔(dān)憂,你絕對物超所值!”

聽起來不像是讚美,不過收到情緒附加費的季驚秋不準(zhǔn)備計較。

就在季驚秋準(zhǔn)備離去時。

不知是善意還是惡意的建議從身後突兀響起。

“你滿十六歲了吧?練武吧。”

季驚秋腳步停頓。

身後的木老脫下了白大褂,淡淡道:

“孽毒癥一般不會撐過三歲,可你居然撐到了十六,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死。”

“這麼不想死的話,那就習(xí)武吧,只要你武道有所成就,病癥就能大幅度減輕。”

季驚秋眼睛一亮,旋即疑惑道:“爲(wèi)什麼我在網(wǎng)上沒查到過這種說法?”

木老冷笑道:

“因爲(wèi)當(dāng)今聯(lián)邦武道,十六歲才能開始修行!而在你之前,我從未聽聞有孽毒癥患者,能熬到可以修習(xí)武道的年齡!”

“拿去,這幅觀想圖在我這浪費了。”

季驚秋接住木老頭丟來的一卷畫卷。

他攤開觀想圖,一瞬間被深深震懾住了心神。

赤紅色天幕在燃燒,大地流淌著熔巖,入目之處,皆爲(wèi)煉獄之景。

只是一眼,他就從這幅畫卷上感覺受到了來自心神層面的衝擊,這絕非凡物。

“多謝木老爺子。”季驚秋換了稱呼,語氣尊敬。

家中長輩教導(dǎo)過,對於有本事,還願意教他本事的人,要格外尊敬。

木老似乎不習(xí)慣這種稱呼,哼了一聲道:

“不用謝我,我只是覺得你是個不錯的試藥對象,不希望你死的太快。

武道一途,也不是隻靠一張觀想圖就能解決的,剩下的你要自己找路子,比如武館、道場什麼的。”

他回身來到儀器前,整理今日的實驗數(shù)據(jù),揮手道:

“你可以離開了!”

季驚秋鞠躬行禮,在門口又與梅姐告別,離去了。

等他離去。

梅姐晃悠悠走了進來,在嫋嫋青煙中慵懶道:

“木老,你真把你家祖?zhèn)鞯挠^想圖送出去了?”

“不會送了個假的吧?”

“一張帶有神意的復(fù)刻版。”木老淡淡道,“當(dāng)年從族內(nèi)偷出來的,於我而言早已無用,有什麼不能送的?你想練,我也送你份。”

梅姐撇嘴:“算了吧,你那玩意連號稱武道驕陽的絕世天才都險些練廢一個,我可消受不起。”

“你可以試試,說不準(zhǔn)能成。”木老玩笑道,“我家傳的【火宅佛獄觀想法】並不太看重天賦,重的是意志力。”

梅姐沒來由好奇道:“你真覺得那小子能練成?”

“他要是練不成的話,這世上大概沒什麼人能練成了。”木老微擡起頭,目光有些失神。

“怎麼說?”

“我家傳觀想圖,講究一個入世歷劫,身劫心劫皆是劫。渡十劫者堪比下乘觀想法,百劫對應(yīng)中乘觀想法,千劫對應(yīng)上乘觀想法。”

當(dāng)今聯(lián)邦武道,一應(yīng)體術(shù)功法、觀想法,品階分四重:

下乘、中乘、上乘以及無上法。

梅姐輕吐煙霧,沒好氣道:“你們家那位先祖就是個瘋子,難怪能創(chuàng)出這等法門!千劫是人渡的嗎?!”

“此渡劫非彼渡劫。”木老不以爲(wèi)然道:“聯(lián)邦誰人不知我木家先祖最是宅心仁厚,平生只渡人,不殺人。”

他家傳觀想法,名爲(wèi)【火宅佛獄】,意在世如火宅,衆(zhòng)生皆沉苦海,唯有渡人渡己,方可登臨彼岸淨(jìng)土。

木老腦海中回憶起不久前少年的眼神,他從未見過如此強烈的求生欲,喃喃道:

“先前在裡面,這小子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也正是這句話促使我將這門觀想法贈與他。

我並不擔(dān)心他能不能練成,只是好奇,這小子能練到什麼地步。”

“什麼話?”梅姐追問道。

木老短暫沉默後,緩緩道:“自古高才受天磨,能過關(guān)者攢道力。”

梅姐目光陡然一凝。

這句話,竟是無比契合那幅【火宅佛獄觀想圖】!

是巧合,還是……

木老喃喃道:

“千劫對應(yīng)上乘觀想法,可上乘卻非我家傳觀想法上限,只是後輩子孫無能罷了。”

“當(dāng)年我木家先祖身先士卒,開聯(lián)邦萬世之基業(yè),先後見天地,見衆(zhòng)生,再見真我,最後自衍淨(jìng)土,這才於五十六歲時完善法門,成就萬劫之身,點亮無上智慧光大神通。”

“可倘若有一人,自出生起就在遭受賊老天的磨礪,每一次發(fā)病都是一次劫數(shù),他無數(shù)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硬生生從出生熬到了十六歲……

你說這算不算渡己身於苦海,算不算——

萬劫加身?”

梅姐瞳孔驟縮,脫口而出:“荒唐!”

千劫已是上乘。

萬劫加身,無上通天之路!

木老平靜點頭:“不錯,何其荒唐。”

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俺……俺又復(f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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