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隨屬下來。”
幾名沈家修士引領著沈崇弘來到另一個岔道盡頭的石室,果然看到一尊巨大的黑鼎矗立在石室中央。
沈崇弘來到黑鼎跟前打量一番,一時間竟看不出這黑鼎的材質。
其雙手環抱著黑鼎一耳,稍稍用力之後,卻又發現這玩意是真的重,至少有數千斤!
“此物……怕是無法收進儲物袋了。”
心中暗忖時,他當即嘗試使用儲物袋想要將黑鼎收入其中。
黑鼎果然紋絲不動。
“公子,吾等將它擡回去吧!”
身後劉桂等人見此,便自告奮勇來到跟前,想要將這黑鼎擡回雲水城。
數千斤的東西,對於他們十多名練氣境的修士來說,擡回去也不算什麼事兒。
然沈崇弘沉思片刻後卻搖了搖頭。
“此去雲水城,路途遙遠。”
“中間還需經過數郡之地,有迦南寺,陰屍宗以及鳧山國等各方勢力存在,還是別冒險了。”
三叔沈文安突破金丹,對於南疆六大金丹勢力來說,等同於頭頂懸著的一柄利劍徹底消失了。
這段時間,沈家治下城池的邊境一直都不怎麼安分。
衆人若是擡著這黑鼎招搖撞市,極有可能會遭到幾方勢力的襲擊。
“鼎先放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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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等這幾日就在這守著,本公子先回一趟雲水城,將其他東西送回去。”
思慮再三,沈崇弘開口道。
司徒靜這座洞府中,除了黑鼎,還有一株古怪的小樹,都是了不得的重寶。
他需要回去請示爺爺沈元,看要不要讓三叔親來一趟,想辦法將這東西收走。
衆人頷首應下。
沈崇弘又一次囑咐他們注意安全,莫要輕易觸動洞府內的其他東西。
隨之便是御風朝雲水城而去。
……
直隸皇城,皇宮大殿。
迦南寺佔據這裡數十年,原本虞國皇室的大殿已經逐漸被改造成了禪寺,更顯富麗堂皇。
“慧空師弟帶人去一趟吧。”
“我迦南寺當初與沈家結下因果,這一次大收割本座有預感,迦南寺終究要與沈家對上。”
“趁此機會若是能先削弱一下沈家,抓到他們的嫡系族人,於此次大收割當有好處。”
大殿巨大的佛陀金像前,迦南寺的話事人慧遠和尚沉聲開口。
其面前一名肥頭大耳,滿面兇相的中年和尚聞言,稽首應下。
“師弟且要注意,此行最好能將那沈家族人活捉,以《種緣渡化經》將其渡化爲我所用。”
“大光明世尊前些時日傳來消息,這暘淖之地沈家應該是得到了某種氣運機緣,吾等若是能從其族人身上劫獲一些福運,於日後修行當是大有裨益。”
“師弟修‘龍象見空’,此番若是能夠成功,得見大光明指日可待。”
聞得此言,那肥頭大耳的慧空和尚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當即稽首朝著慧遠和尚感謝道:“多謝師兄,師弟此行定不負師兄所望。”
話音未落,其身形便是瞬間飛出大殿,朝東南方向的懷桑郡趕去。
……
雲水城,黑水閣中。
沈元盤膝而坐,體表氤氳的靈韻氣息濃郁。
良久,其緩緩睜開眼,眸光深邃,眸中帶著些許疑惑之色。
“因果之力?”
“這是有人在算計我沈家的兒郎?”
因果之力是一種層次極高的力量,按理來說,以他的修爲很難觸及,也很難察覺。
但煉化了一半的白玉龜甲,其在大衍之道上的造詣早已超脫了現在的境界。
方纔便是心有所感,藉助白玉龜甲推演了一番,察覺到冥冥之中有人在挑動沈家的因果線。
沈元的臉色微冷。
“一羣老不死的,開始坐不住了,不想守規矩了嗎?”
因果屬於大道法則之力,能夠動用這方面的力量,絕非尋常胎息境修士能夠做到的。
這背後絕對有金丹境修士在插手。
金丹大道能夠初窺命運,若是精研因果之道,再借助一些特殊物品,在一定範圍內,動用一些因果之力還是能做到的。
緩緩站起身,沈元抖了抖身上寬大的灰袍,當即身形一閃,來到不遠處的莊園。
“去將老家主和家主都找來。”
廂房門口,沈元看向一名修士沉聲開口。
那修士微微一怔,當即拱手便迅速離去。
片刻之後,沈文煋和沈崇明匆匆趕來。
“爹(爺爺)!”
二人拱手之後,沈崇明沉聲道:“爺爺,出了何事?”
前去尋找二人的沈家修士彙報,老祖是突然出現的,表情凝重,像是有大事。
二人自然不敢怠慢。
“迦南寺的禿驢圖謀不軌,老夫算來算去,他們要下手的目標只有兩個。”
“其一是遠在懷桑的崇弘,其二則是雪狼王帶去七賢山秘境的修牧等人。”
“文安出不了手,你父子二人現在立即前往懷桑和三山郡。”
“切記,救人爲主,如遇迦南寺的釋修,先暫避鋒芒。”
此番推衍,他是感受到一絲兇險的,能不節外生枝就先求穩一些。
聞聽此言,沈文煋和沈崇明都皺起了眉頭。
但二人也清楚,此時不是多問的時候,當即便是拱手應下。
“崇明,你速度快,去一趟懷桑接你弟弟,爲父到七賢山看看。”
沈文煋開口,分配好去向,二人拱手之後,便各自離去。
……
懷桑郡。
沈崇弘自山中洞府離開之後,並不敢太過高調,只能貼上神行符,施展斂氣訣快速在山林之間穿行。
懷桑郡有不少胎息境大妖,還有諸多南疆勢力的修士出沒,太過招搖的話,很容易引起他們的注意。
此番也只能等到了三山郡,纔可以稍稍放心。
畢竟三山郡如今大半個疆域都在沈家和落霞山手中,進入三山郡之後就能安全不少。
正在林間狂奔的沈崇弘,忽地看到西北方向的天空有著一道金光劃破天際而來。
其臉色微微一變,隨之閃身躲到一片亂石林中,屏氣凝神,注意著頭頂那道金光。
“釋修氣息,這是一名迦南寺的修士……”
眼瞅著那金光行色匆匆,沈崇弘內心期望著對方最好只是路過。
因爲他從那金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威壓,很明顯對方的實力至少是胎息後期,甚至胎息圓滿之境。
頭頂金光的速度很快,眨眼間便是越過其藏身的位置,朝懷桑郡的東方而去。
見此,沈崇弘暗自舒了一口氣,親眼看著那金光消失在天際之後,方纔從亂石林中走出,繼續朝著三山郡的方向狂奔。
然其還沒跑出十多裡,身後那金光忽又折返而回,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急速而來。
這一下,沈崇弘瞬間明白,對方明顯就是衝自己而來!
當務之急,他也顧不得隱藏氣息,當即捏訣招來一陣清風,御風朝著三山郡的方向而去。
三山郡的城池有落霞山胎息圓滿境的長老坐鎮,此番只要能夠逃到三山郡,落霞山的長老感受到這釋修氣息,定會前來查看。
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道友當真讓小僧一陣好找。”
但見沈崇弘御風倉皇而逃,身後的慧空和尚面帶笑意,沉聲開口。
其聲音穿透二人之間數十里的距離,清晰在沈崇弘耳邊響起。
那聲音之中帶著一種詭異的力量,震得沈崇弘體內真元靈力爲之一滯,差點維持不住御風術,從虛空摔落下來。
“胎息圓滿!”
“這禿驢絕對是胎息圓滿之境!”
沈崇弘收斂心神,強行穩住體內躁動的靈力,奮力朝前方飛遁!
“道友與我迦南寺有緣,小僧只是想要邀請道友去我迦南寺坐坐,道友何故如此驚慌?”
那帶有古怪力量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御風飛行的沈崇弘,身軀一陣搖晃,面色也逐漸泛起潮紅。
“賊禿驢,這是什麼古怪的術法!?”
感受到體內的氣血和真元靈力一陣躁動,隱隱有了要壓制不住的跡象,沈崇弘心中大駭,根本不敢搭理,只能悶頭繼續逃竄。
身後緊追不捨的慧空此時也有些驚訝。
“這沈家的小輩,好深厚的修爲……”
“小小胎息中期,接連承受本座兩道【梵音攝魂】,竟還能維持御風之術。”
“若是能夠成功將其渡化,氣運功德怕是會有不少的收穫。”
慧空和尚低聲呢喃著,身形卻是陡然加速。
沈崇弘雖然沒有被其兩道【梵音攝魂】震落,但體內氣血靈力翻涌,速度也是慢了不少。
感受到身後的氣息越來越近。
他已然明白自己此番是不可能逃脫了。
手中法訣微變,其身形當即立於虛空之上,轉身怒瞪急速追來的慧空和尚。
“老禿驢,意欲何爲?”
見其不再逃遁,慧空和尚也是停在了不遠處,面帶微笑稽首行禮。
“小僧說了,道友與我迦南寺有緣,此番便是邀請道友去我迦南寺坐坐。”
見其一臉的虛僞和善,沈崇弘冷笑。
“迦南寺請人的方式還真特別,若非小爺修爲深厚,方纔估計早就被你那古怪的術法震落虛空,摔死摔殘!”
慧空和尚聞言,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之色,依舊面帶笑容道:“道友見諒,小僧也是迫不得已,道友只是一味逃竄,不給小僧說話的機會……”
“我去你孃的!”
“少在小爺面前假惺惺的!”
“今日想要帶小爺回去,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手中光芒一閃,怒罵之後沈崇弘直接取出了白骨長槍。
“帶你爺爺的屍體回去!”
話音未落,其便主動衝殺上去!
白骨長槍表面燃燒著火紅色的光焰,直刺慧空和尚的面門而去!
慧空和尚見此,眸中也是閃過一絲冷色,隨之淡笑道:“道友何必呢?”
“小僧好意相邀,道友卻是兵刃相向……”
其話還沒說完,沈崇弘手中的白骨長槍便是激射出道道火焰槍芒,逼至面門。
當初年少,他便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
幼年時期,沈家處境維艱,沈崇弘從十多歲便被派到隱龍山,抵禦百獸山的騷擾。
常年與那些族兵混跡在一起,早就養就了一身的痞性。
後來更是被沈文煋丟到族正院,讓陸致遠教導了一年多。
如今也就是歲數上來了,意識到身上的擔子,方纔沉穩些許。
今日被這慧空和尚逼迫,一身的痞性再次顯露。
“一羣狗日的玩意,當年滎陽四鎮二十萬黎庶的帳我沈家還沒跟你們算呢!”
“畜生就是畜生,真當披著人皮,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虛僞,爺爺就看不出來你們的嘴臉?”
手上的招式不斷,嘴裡的言語攻擊更是不停。
沈崇弘也意識到今日自己怕是兇多吉少了,拼死也是要過過嘴癮。
那慧空和尚仗著胎息圓滿境的修爲,能夠輕鬆抵擋其攻勢,卻無法阻止那污言穢語鑽進耳朵。
偏偏此來之前,師兄又特地囑咐,最好能抓活的,利用《種緣渡化經》將沈崇弘渡化,如此或許可以通過秘法,劫掠沈家的福緣氣運。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待得本座制服你,定要將你的舌頭割掉!”
慧空也是被罵出了怒火,體表金光綻放,抵擋著那如同暴雨般的槍芒,手掌猛地探出!
霎時間,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便猛地拍向沈崇弘!
“怎麼,不裝了?”
“明明就是一羣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還裝什麼慈悲?”
“若真有往生輪迴,你們這羣禿驢下輩子就該成爲畜生!”
“連畜生都比你們好一千倍!”
沈崇弘一邊怒罵,一邊鼓動自身的靈力,於背後生出兩道宛若火焰羽翼的鋒刃!
火焰鋒刃倒卷而上,迎著那金色的手掌便迅速斬去!
鏘!
鏘!
兩道火焰鋒刃狠狠斬在那金色手掌上,卻只是迸發出大量的火花,未能傷其分毫。
沈崇弘見此,臉色微變。
這火焰鋒刃名爲【鳳凰鉸】,是他目前能夠用處的最強術法。
先前在懷桑郡,那條皮糙肉厚的黑巖蛇身上堅硬的鱗片在面對【鳳凰鉸】時都如同豆腐般不堪一擊。
而今卻是奈何不得這慧空隨手用出的釋修術法。
“呵呵……”
“小僧一身造化已至見空圓滿,道友還是莫要負隅頑抗了。”
“此番便是老老實實跟小僧回去……”
“禿驢,你有娘嗎?”
沈崇弘以手中的白骨長槍抵住那不斷下壓的金色手掌,忽地開口問道。
聽到這話,慧空神情瞬間一怔。
但還未等其開口說話,沈崇弘便是笑道:“算了,你都一把年紀了,就算有娘,也是人老色衰,小爺不好這一口……”
話音未落,沈崇弘的眸中便是閃過一絲狠厲!
轟!
其體表忽地迸發出實質的火焰,整個人仿若變成了火焰中的神明!
“你居然燃燒自己的仙胎之基!?”
“當真是瘋了!”
“此番就算逃脫,你這一身修爲也要徹底被廢!”
但見沈崇弘的氣息陡然變強,慧空一眼便看出其已經燃燒了自己的仙胎之基。
於仙道修士來說,仙胎之基便是一身修爲最爲重要的根基,如同參天古樹的樹根。
燃燒仙胎之基,透支自身的潛力,確實能讓修士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
但這種竭澤而漁的辦法,造成的傷害也是永久的。
仙胎之基受損,如無意外,這輩子都別想再達到胎息圓滿之境。
更別提之後的金丹了。
“小爺樂意……”
渾身燃燒著猩紅的火焰,沈崇弘咧嘴一笑,隨之便是猛然用力,以長槍將那壓在頭頂的金色手掌逼退。
感受到體內澎湃的力量,其眸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戰意,盯著遠處虛空中的慧空和尚沉聲道:“現在就讓小爺試試你們這羣禿驢到底有什麼手段!”
聲音響起的瞬間,其身形已經化作一道火光,直接衝了上去!
手中白骨長槍舞動之間,一條條火龍嘶吼盤旋,全都張開恐怖的大嘴朝慧空和尚的身軀噬咬而去!
但見如此,慧空和尚臉上泛起一絲冷色。
“仙胎之基受損,想必也沒什麼價值了。”
“本座也不用留手,趁早將你打殺,屍體帶回去還能煉製一爐血丹。”
說話間,其體表當即浮現出一口碩大的金鐘虛影,擋下沈崇弘攻擊的同時,掌中捏印,一隻巨大的金色拳頭也猛然朝沈崇弘砸去!
感受到那金色拳頭上比方纔金色手掌強橫數倍的氣息,沈崇弘忽地收槍放棄了抵抗。
“想要小爺的肉身?”
“門都沒有……”
這金色的拳頭帶著極爲恐怖的威勢,肉身硬挨這一拳,定然會被當場打爆。
血肉灑在這方天地間,也比讓那禿驢拿去煉丹要好的多。
但見沈崇弘如此果決,慧空和尚臉色微變。
一個修爲深厚的胎息中期修士,煉製出來的血丹可抵數千普通黎庶,就這般被浪費了,他也會有些心疼。
可事發突然,他再想收手顯然是不可能了。
就在慧空和尚惋惜不已時,一根火紅色的箭矢忽地出現在其面門不遠處!
那火紅色箭矢的箭尖散發著妖異的藍光,光芒閃爍之間似是有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恐怖力量!
還未等其弄明白這箭矢是怎麼回事。
火紅色的箭矢便已經狠狠撞在其體表的金鐘上!
咔嚓!
箭尖處那泛著藍光的寶石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隨之便碎裂開來!
大量幽藍色的電芒瞬間綻放,眨眼間就將金鐘撕裂!
慧空和尚大駭的同時,體表的僧衣忽地綻放出道道金光!
那些金光一部分抵擋著周遭狂舞的電芒,另一部分則是凝成一個金色的鉢盂,擋在額前!
咚!
雷霆電芒撕開了金鐘的防護,火紅色箭矢則狠狠撞在那金色鉢盂上!
沉悶的聲音響起,金色鉢盂瞬間便被火紅色箭矢上所攜帶的恐怖力量撞到龜裂!
道道裂紋蔓延,眼瞅著就要徹底破碎。
慧空和尚身形瘋狂倒退!
咔嚓!
噗!
其身形剛動,金色鉢盂便再也抵擋不住,瞬間破碎。
那火紅色的箭矢直接洞穿了其左眸,深入寸許!
“啊!”
慧空和尚吃痛大呼,手掌瞬間將那火紅色的箭矢拔出!
火紅色箭矢劇烈顫抖,表面也散發出恐怖的火焰,將其手掌灼傷。
慧空和尚吃痛鬆手,也顧不得其他,當即揮動身上的僧衣,化作一道金光朝遠處遁去!
“大哥?”
虛空中,沈崇弘在看到火紅色箭矢的那一刻便知道出手之人是自己的大哥沈崇明。
下方山林中,一道身形急速飛來,接住了搖搖欲墜的沈崇弘。
“崇弘!”
“你……”
攙扶著弟弟,感受到其體內混亂的靈力,沈崇明臉色大變。
“大哥,我沒事。”
強撐著體內翻涌的氣血和陣陣虛弱感,沈崇弘擠出一絲微笑,隨之便是扯下腰間的儲物袋塞進兄長手中。
“這裡面……裡面的東西……很重要!”
“是……丹道……”
話沒說完,仙胎之基受損帶來的反噬便是讓他陷入了昏迷。
“崇弘!?”
沈崇明見此一臉焦急,當即抱著他身化電芒朝雲水城的方向趕去。
……
雲水城。
莊園廂房內,沈元正與江修齊飲茶閒聊,忽地感受到識海中的白玉龜甲傳來輕微的震動。他當即分出一縷神識沉入識海。
片刻——
“太爺爺,您怎麼了?”
一旁的沈修白最先注意到沈元的臉色微變。
江修齊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沈道友,出了何事?”
沈元面色凝重道;“當是族中小輩遭遇了一些兇險。”
“不過應該無性命之憂。”
三人又閒聊了許久,一道電芒便是劃破天際,落入雲水城中。
感受到這番動靜,沈元三人自廂房內走出,便是看到沈崇明抱著昏迷不醒的沈崇弘匆匆趕來。
“爺爺!”
“江老前輩。”
三人迎上前去,看到其懷中氣息紊亂,昏迷不醒的沈崇弘,江修齊面色微變。
“此子……燃燒了自己的仙胎之基!?”
“這……”
燃燒仙胎之基!
聽到這話,沈崇明的臉色瞬間大變!
“爺爺……”
“崇弘到底遭遇了什麼?”
沈元沉著臉開口道。
推衍出有人算計沈家之人,他便立即讓兒子和孫子去接應沈家在外的小輩。
不曾想還是晚了一步。
“是迦南寺的禿驢!”
“孫兒趕到懷桑郡邊緣時,崇弘正與一名迦南寺胎息圓滿境的修士在廝殺。”
“那禿驢被孫兒射瞎了一隻眼,逃走了。”
果然是迦南寺!
沈元微微握了握拳頭,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快將此子放下,老夫試試能否穩定住其傷勢。”
江修齊神情微怔之後,便是匆匆開口。
仙胎之基受損,若是不能穩住其傷勢,輕則修爲盡失,重則會造成仙胎崩潰,靈力爆體而亡。
沈崇明聞言,趕忙將沈崇弘抱進廂房。
江修齊也趕忙催動自身靈力,開始爲其療傷。
“修白,守在這裡。”
眼瞅著療傷應該不會很快結束,沈元沉聲囑咐一聲後,便帶著沈崇明來到廂房外。
“崇弘坐鎮懷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懷桑郡邊緣?”
聞聽此言,沈崇明方纔反應過來,連忙取出那個儲物袋道:“這是崇弘交給孫兒的,說很重要。”
沈元接過那儲物袋,神識掃了一眼後,從中取出幾個玉簡。
一番查探,其眸中忽地閃過一道精芒!
“好小子……”
“爺爺,這是……”
沈崇明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弟弟冒險匆匆趕回雲水城。
“你自己看看吧。”
將幾枚玉簡遞到沈崇明手中,沈元沉聲道。
接過玉簡,沈崇明以神識粗略查看了一番,臉上也瞬間露出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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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完整的丹道傳承!?”
其壓低聲音,有些顫抖開口。
沈家在丹道上是一點基礎都沒有。
而沈崇弘此番帶回來的東西,從最基礎的靈草靈藥知識,到藥性藥理,煉丹手法,丹方等應有盡有!
有了這些東西,沈家當很快就能出現一批丹師,百餘年之後,或許就能出現丹道大師,成爲比肩棲雲谷那樣的丹道勢力。
如此重要的東西,也怪不得沈崇弘會拼死也要將其送回來。
爺孫二人說話間,一朵妖雲也出現在雲水城上空。
妖雲散去,沈文煋和沈修牧以及雪狼王等諸多沈家修士匆匆落入城中。
“爹,兒從七賢山趕來,未曾遇到兇險。”
沈文煋拱手開口後看向沈崇明:“你那邊呢?”
沈崇明面色頹然道:“崇弘遭遇了迦南寺一名胎息圓滿境修士的截殺。”
“兒趕到時,崇弘已經燃燒了自己的仙胎之基,如今江老前輩正在爲他療傷。”
聞聽此言,沈文煋臉色大變。
沈崇弘是他的二兒子,燃燒仙胎之基意味著什麼,他也明白。
“不過,崇弘帶來了很重要的東西。”
但見父親滿臉擔憂,沈崇明也只能先岔開話題。
“修牧,你先將他們都帶下去吧。”
瞥了一眼身旁諸多外姓小輩,沈崇明開口讓兒子沈修牧先將這些人帶下去。
“是。”
沈修牧點頭應下。
祖孫幾人在廂房外等了片刻,沈修白便是推門出來。
“大爺爺,太爺爺,江前輩請你們進去。”
沈元幾人聞言,轉身走進廂房。
此時的沈崇弘還盤膝坐著,但身上的氣息明顯穩定了不少。
“江老前輩,崇弘他……如何了?”
沈文煋連忙拱手問道。
江修齊略微調息一番後起身嘆息道:“傷勢算是穩住了,但……”
回頭看了一眼沈崇弘,他搖了搖頭惋惜道:“但其仙胎之基受損嚴重,此生怕是無緣胎息後期了。”
於一個修士來說,知道此生修爲再無進一步的可能,遠比殺了他更難受。
江修齊也無法斷定,待得沈崇弘醒來時,知道了自身的情況,是否能夠穩住道心。
面前,沈元幾人其實也猜到了這個答案,但倏然聽到江修齊說出來,一個個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沈崇弘的天賦並不差,靈根品質堪稱中品。
如今還未到知天命的年紀,便已經達到了胎息中期,未來雖說成就金丹的可能性不大,但成爲胎息圓滿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如今卻是因爲仙胎之基受損,修爲停滯在胎息中期,著實有些可惜。
“有勞江老前輩了。”
沈文煋壓下心中的悲傷,朝著江修齊拱手之後,便看向沈崇明道:“崇明,先讓人給江老前輩安排住處,帶老前輩去休息吧。”
沈崇明拱手後領著江修齊離開了。
廂房內,父子二人看了眼旁邊的沈崇弘,沈文煋雙眸微瞇沉聲道:“爹,這個仇不能就這麼算了。”
“兒必須要爲崇弘討回一個公道!”
沈元頷首。
此次沈崇弘遇襲,迦南寺能夠如此精準的知道其出現的位置,明顯是迦南寺背後的金丹修士插手了。
既然如此,沈家也不必客氣。
“第三次大收割馬上開始了。”
“這個仇就等到第三次大收割再報吧。”
聞聽此言,沈文煋眉頭微皺道:“可第三次大收割,我沈家也不一定能遇到迦南寺……”
“遇不遇到,還不是我沈家說了算?”
沈元瞥了他一眼沉聲道。
……
淶水河。
自從上一次河底古城事件之後,這條從雲龍山深處奔涌流淌的大河就成爲沈家修士的禁地。
不得允許,任何修士不得深入河水中探索。
然此時的淶水河河底,一道身影卻是盤膝坐在水中。
這道身影正是徐湛。
河底古城與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也被視爲古城遺蹟的關鍵。
第三次大收割在即,又得沈文煋同意了他與沈柚的婚事,徐湛便是想著到淶水河底好好閉關一次,爭取早日突破體修四境,好在第三次大收割中立下戰功,爲沈家打下一些疆域,當作聘禮。
從身份上來說,徐湛所在的家族只是雲水城一個普通的農戶。
祖輩生活在當年的金柳村,雲水城建成之後,便是得到了照顧,順勢搬到城中居住。
其父輩也都是普通人,身份自是無法和沈柚這位沈家公主相比。
被沈文煋收爲徒弟,與沈柚互相傾心之後,徐湛一直都想著要好好表現,不能委屈了師姐。
盤膝於寂靜的淶水河底,徐湛的體表匯聚著大量的灰色氣息。
這種氣息不似尋常靈力,但也和那些陰司之人身上的陰氣有所不同。
灰色氣息好似是另一種異於天地靈氣和陰氣的氣息。
只不過徐湛此時對於這種灰色氣息沒有任何感覺,他整個人的心神都沉寂在一種虛幻和現實交織的奇異狀態。
識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座古城的虛影,城中的建築和影影綽綽的身影給人一種真實但又無法觸及的奇怪感覺。
潛意識裡,徐湛想要從這種奇異的狀態中掙脫。
但周遭瀰漫的灰色霧氣卻好似將其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他已經忘記自己被困這種狀態多久了,只是隱約能夠感覺到自身的氣血之力在一點點衰退,好似歲月流逝的蒼老感不斷襲來。
這種感覺讓他很害怕。
都說修士閉關無歲月,徐湛很怕自己這一次閉關錯過了第三次大收割。
更怕有朝一日自己醒來時,外面已經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靜靜凝望著那城池,徐湛如同一個造物主,俯瞰著一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時間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古城上空的灰色霧氣忽地一陣翻涌。
繼而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身影。
那身影渾身綻放著耀眼的靈韻,一身紫金長袍散發出的氣息,不斷衝撞著那翻騰的灰色霧氣。
“豎子好膽!”
“本座的東西也敢覬覦!?”
威嚴的聲音響起,周遭那灰色的霧氣翻涌的更加劇烈!
豎子?
說誰的?
在說我?
被這聲音震得有些恍惚,徐湛心頭升起了一絲疑慮。
他也不清楚那紫金長袍身影出現之後,滿腔怒火到底是在針對誰。
只是在對方攪動周遭灰色霧氣時,他好像察覺到周身的禁錮之力有了些許鬆動。
當即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掙脫了束縛,脫離了眼下這種奇怪的狀態。
意識迴歸本體後,徐湛也來不及查看自身的狀態,便匆匆離開淶水河底,出現在河岸上。
眸光看向遠處的雲水城。
壬水掩靈大陣的光暈還在閃爍,周遭的一切好像也沒發生太大的變化。
只是自己下河閉關之前,好像正值盛夏,而今大雪封山,周遭一片銀裝素裹。
“難道我這次閉關僅僅只有幾個月?”
徐湛有些好奇。
被禁錮於那種狀態,雖無法清楚的感知到時間流逝。
但他依舊覺得自己閉關了許久。
百年……甚至是數百年……
總之時間絕不會僅有幾個月!
“我的修爲……”
心中帶著疑惑,他又內視己身,查看了一番自己的修爲。
赫然發現自己如今已經達到了體修四境,生死境的巔峰!
這!
徐湛愕然。
閉關之前,他的修爲是體修三境巔峰。
如今卻直接突破了整整一個大境界,達到了四境巔峰!
說好的“體修艱難”,說好的“一境一生死”呢?
爲何自己每一次的突破都這麼容易?
當年從一境到二境巔峰也是。
體修四境中期,若是自身底蘊夠強,便足以媲美胎息圓滿之境。
而四境巔峰,真要論起來,當足以與半步金丹境交手不落下風。
壓下心中的驚訝,徐湛猛然踏步,身形如同出膛的炮彈,直接飛出數裡!
此等飛行並非是仙道修士的御風而行,僅僅只是他依靠肉身力量的一個彈跳。
轟!
身形落地的瞬間,徐湛又是一個躍起!
幾個彈跳之後,他的身形便出現在雲水城城門處。
突入起來的動靜將守在城門處的沈家修士嚇個不輕,一個個紛紛捏動法訣,準備迎敵。
“是我。”
“徐湛。”
徐湛開口。
那些沈家修士聞言,方纔鬆了一口氣,拱手道:“徐大人,您這是……出關了?”
徐湛點頭的同時,心中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守在城門處的修士他還有些面熟,這便證明自己這次閉關確實不是太久。
“我此次閉關多久了?”
踏足城門時,他忽地看向身旁一名練氣八層的修士。
那修士聞言,微微一怔。
仙道修士閉關數年,醒來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徐大人僅僅閉關幾個月,怎麼醒來之後連時間都記不住了?
疑惑歸疑惑,徐湛既然開口問了,他還是恭敬回道:“大人是五月初離開的雲水城。”
“如今剛過歲祭,當只有半年的時間。”
半年……
徐湛唸叨一聲,眸中的疑惑更濃。
一番沉思之後,便也沒再多說,準備先去找師父沈文煋看看。
……
黑水閣。
沈修白恭敬跪坐在沈元對面,手中捧著那一沓由沈修禪自七賢山秘境中謄抄過來的符文。
這也是沈元讓人將他從雲中郡城接回來的原因。
沈修禪自那祭壇上謄抄回來的符文,像文字,但更多的則是和陣紋有些相似。
沈元自己雖然也研究過陣法之道,但造詣肯定比不上得到伏秧數百年陣道傳承的沈修白。
“如何?”
“可能看懂這些符文是什麼?”
但見沈修白將那些紙張看完,眉頭緊鎖的樣子,沈元開口問道。
沈修白略微思忖後拱手道:“太爺爺猜的沒錯,這些確實是陣紋。”
“但……師父他老人家的傳承中也沒有關於這種陣紋的記載。”
他口中的師父自然是伏秧。
伏秧當年臨死之際,就是希望沈家有人將他的陣法之道傳承下去。
沈修白接受了他的傳承,當然要給他一個名分。
是陣紋,卻又是伏秧都沒見過的陣紋……
沈元略微思忖之後,便是明白過來。
沈修禪口中的那個祭壇應該相當古老。
古老到連上面的陣紋都不是現行陣法師所用的。
陣紋脫胎於天地大道,是上古時期人族修士通過感悟自然萬物的一種體現。
這東西和文字不同,即便有演變,也沒有那麼快。
至少現行的陣紋和數千年前的陣紋都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而那祭壇上的陣紋既然連伏秧的傳承中都沒有記載,那就意味著祭壇存在的時間相當就永遠。
“修白吶,這些陣紋你能參悟嗎?”
壓下心中的思緒,沈元沉聲問道。
沈修白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紙張,隨之搖了搖頭道:“修禪哥只謄抄了這些陣紋的形狀。”
“刨除其中的錯誤不說,這些陣紋也是隻有其形,缺失其意。”
“而且……陣法的佈置和周遭天地的勢也有關係,僅僅只依靠這些,修白無法參悟出這些陣紋是佈置什麼大陣的。”
“除非……除非能讓修白親眼看到那所謂的祭壇。”
聞聽此言,沈元有些猶豫了。
沈修白當下的修爲僅有練氣三層,七賢山秘境中的兇險不少。
若是讓其前往七賢山秘境,怕是容易出意外。
“修白吶,七賢山秘境中有兇險,你現在的實力還是太低。”
“陣紋的事情不急,再等等吧。”
參悟這些陣紋的事情也不急,沒必要冒的險還是別冒爲好。
沈修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修爲儼然成爲桎梏他的一道枷鎖了。
“聚靈陣!”
“只要能夠在丹田內佈下聚靈陣,我的修爲必然能很快提升上去!”
“且日後有聚靈陣存在,就算是研究陣法之道的同時,也不耽誤身體吸收周遭的天地靈氣!”
想到這,他當即擡起頭看向沈元拱手:“太爺爺,修白能向您討要一些東西嗎?”
沈元微微一怔,隨之笑著點頭道:“自然,想要什麼儘管跟太爺爺說。”
沈修白略微猶豫了一下道:“修白想要三樓那個能夠將天地靈氣凝聚成靈液的法器。”
方纔來到黑水閣時,沈元曾讓他幫忙,將沈崇弘自懷桑帶來的東西送到三樓。
黑水閣三樓的諸多寶物,他也都看到了。
那個能夠自主吸收天地靈氣,將靈氣凝結成靈液的銅壺引起了他的興趣。
此番鼓起勇氣開口討要,便是想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否藉助那銅壺,實現自己在丹田內刻畫聚靈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