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功三個大周天後,王之潤睜開眼,東方的天邊已是晨曦微露。
一朵朵厚重的雲在天空中層層疊疊,唯有東方,霞光透過鉛灰色的雲朵,給每朵雲都鑲上了金邊。
王之潤啓程踏上征途。
在途中,時不時地看見一些沙漠特有的植物,那星星點點的綠色,使他見識了生命的頑強和堅韌,堅定了他修星取得成功的信心。
太陽擠出了雲朵,將它的光照射到了遠處和近處大大小小的沙丘上,使得遠方的沙丘如片片魚鱗,金光閃閃。
風兒在輕輕地吹著,所有的沙丘是那麼地安靜和平和。
不知什麼時候,太陽躲進了雲朵。
金黃色的砂粒彷彿因失去了陽光的撫慰,在大風中,它們開始不安、狂躁,它們開始奔騰、跳躍。
王之潤用神識向一千里外探去,清楚地感覺到了整個沙漠開始嗚咽,開始狂吼,開始顫抖。
風越來越大,砂粒瘋狂地奔向天空,漸漸地,天黑下來了。
王之潤艱難前行,前方已沒有路了,有的是一道神識也看不透的砂粒形成的金黃色的土牆。
王之潤招出嚦鳴槍,使出一百零八式滅魔無極神功槍法,破牆向前。
風越來越大,砂粒越來越瘋狂,它們之間越來越緊密,它們要砸爛一切,它們要掩埋一切。
王之潤奮力前行。
狂風裹挾著砂粒,砂粒間沒有一絲間隙,狠狠地向他撲來。
王之潤星力透過長槍,將長槍舞得渾圓,至陰和至陽之力透槍而出,在王之潤身周形成一副太極圖案。
半邊火紅,半邊漆黑,火紅自身在不斷流動,漆黑自身在不斷流動。
火紅和漆黑互相纏繞,不斷循環轉動。
這是一個堅固和密不透風的星力防護罩,這是一個從裡到外,時時刻刻運動著的星力防護罩。
狂風撲在上面,無處著力,它們只有無奈地滑向旁邊。
砂粒擊打在上面,無處立腳,它們只有無奈地隨風而去。
漸漸地,王之潤心中沒有了沙漠,沒有了風沙,沒有了不安,沒有了狂躁。
漸漸地,王之潤心中沒有了槍,這時,他的感覺是那麼清晰:“槍就是我,我就是槍,槍是我手臂的延伸,我手臂的延伸是槍,一槍在手,天下我有!”
漸漸地,王之潤心中沒有了自我,一百零八式滅魔無極神功槍法,將它的每一絲細微之處都展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一個解析過程,就象學習研究一篇文章樣,第一步認知和弄懂的順序是:字、詞、句、篇、章。字是一篇文章的細胞,如果連字都不認識,又談何讀懂一篇文章?
每招每式的細微處,讓他著迷,讓他忘記了自我。
王之潤又進入了頓悟中。
但他自己並不知道他在頓悟中。
漸漸地,每招每式的細微精妙處,刻在了他的心上,刻在了他的肌膚骨骼血肉中。
從此,一百零八式滅魔無極神功槍法成爲了他的本能,他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環境下不經大腦就使用出最適合的招式來應對。
初始,王之潤都是從起式到收式,沿著順序,一招不漏,中規中矩地施展著一百零八式滅魔無極神功槍法,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慢慢地,每一招他都信手拈來,皆妙到毫巔。
王之潤將一百零八式滅魔無極神功槍法在頓悟中練到了融會貫通。
融會貫通是一個歸納、消化、融合的過程。
就象學習研究一篇文章樣,第二步便是融會貫通,其整合的順序是:章、篇、句、詞、字,然後提綱挈領,自然就知道哪一個句子在文章的何處,厲害的人還能知道哪個詞在哪處。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風沙越來越狂暴,王之潤被風沙擡到了空中。
他的頓悟狀態因而被打斷了。
狂暴的風沙吹得他左飄右蕩,上下起伏。
他此時感覺到筋骨有些發軟,神識內視,星力粒子明顯變小了。
對於修星者來說,即便是初階星士,也能在星空中生存,他們的皮肉骨骼是非常堅韌的。
然而風沙太猛烈了,兩個時辰,一刻不停的不間斷擊打,王之潤的消耗太大了,吸收星力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但是,王之潤不敢停止星力的輸出,否則,太極防護罩一旦破裂,王之潤將直接面臨風沙的暴擊。
王之潤曾經見到過:一片柔弱的草葉,被狂風裹挾著吹到西極城的城牆上,硬生生地刺進了城牆中,深達三寸。
要知道西極城的城牆堅硬程度堪比鋼鐵。
王之潤自知自己還是初階星士,自己的皮肉哪有城牆堅硬?
哪能接受砂粒的直接擊打?
王之潤趕忙從儲物戒指中招出一塊上品星晶,幸運的是,一塊上品星晶足可以支撐他吸取星力一個時辰。
不幸的是,吸收星力的速度仍然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王之潤知道這與上品星晶提供星力的多少無關,而是因爲自己修爲太低,轉化速度慢,轉化率低。
面臨如此困境,“我該怎麼辦?”王之潤問自己。
罡風狂沙肆虐中,王之潤的神識只及二十來丈遠,神識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呼嘯著的砂粒。
王之潤此時根本分辨不出哪兒是上,哪兒是下,想向下方沉到沙漠底以避風沙都無法實現。
如果是風沙初起時就沉到沙漠底,就根本不會陷入如今的困境。
可風沙初起不久,王之潤就進入了頓悟,等他醒來,自己已被風沙擡到了空中。
王之潤準備逆風而行,也許逆著那股強勁的推力前進,就可能回到沙漠底部。
半天過去了,風沙肆虐依舊。
王之潤前進三步後退兩步,有時還前進三步後退四步,踉踉蹌蹌,艱難前行。
星力的消耗極度加劇,王之潤不改初衷,依然逆著推力前行。
因爲他不知道風沙會把他擡到多高,哪怕是星士,在幾十幾百丈的空中掉下來,同樣會摔得粉身碎骨,難以活命。
一天過去了,風沙越加狂暴。
此時,王之潤已氣喘如牛。
太極護罩的光芒已十分暗淡。
神識也同樣相當虛弱,只及身週五六丈遠了。
斜前方四丈處應是沙漠,因爲那兒的砂粒只向水平面上亂竄,一點都沒有向水平面下竄。
王之潤大喜,鼓起餘勇,一鼓作氣地踏上了那塊沙地。
腳下傳來的感覺果然是實地。
此時,他的太極護罩已搖搖欲墜。王之潤不敢怠慢,急忙槍挑砂粒,向下鑽去。
身體周圍沒有狂風了,砂粒也沒有亂竄了,王之潤知道到了沙漠內部了。
但他依然還不敢停下來,誰知道狂風還會持續多久?
誰知道狂風不會把他上方的砂粒全部刮到天空中?
王之潤只有繼續向下。
太極護罩已經破裂,王之潤神識已經完全空虛,四肢發軟,筋骨痠痛,王之潤咬牙強忍著向下。
有微弱的光從細沙的縫隙傳來,那裡面有什麼?
王之潤槍撥砂粒,極速衝進,那是什麼?
王之潤爲眼前的奇觀驚呆了!
一座高約二丈,方圓約三丈的能量罩矗立在他面前,能量罩裡面是一座白玉爲牆,琉璃爲瓦的建築物。
對著王之潤這面恰恰是一面門。門上方書有三個字:“遺澤軒”。
王之潤踏步上前,企圖進入能量罩。
能量罩發出一股力,將他推開。
王之潤急了,使槍扎向能量罩。
“噗”,王之潤口噴鮮血,灑在了能量罩上。
原來王之潤槍未攏能量罩,能量罩就發出一股大力,王之潤不能抵擋,踉蹌後退。
王之潤因受傷,再也承受不了頭上方沙子的重量,眼前一黑,趴了下去。
“這是哪兒?天,既象有光,又象無光。我這是怎麼了?又象有意識,又象無意識。我好像飄過了漆黑的星空;我怎麼知道那是星空?那是星空嗎?我好像飄過了漆黑的原野;我怎麼知道那是原野?那是原野嗎?我好像飄過了漆黑的森林;我怎麼知道那是森林?那是森林嗎?……既象是電光火石一須臾間,又象是天長地久永恆間,我看到了光。”
不知過了多久,王之潤醒了過來,前面那段話是他在暈迷時的感受。
王之潤痛苦地擡起頭,打量四周。
自己上半身在能量罩中,下半身壓在了沙子下,無法動彈。
王之潤喘了幾口氣,終於猜測到了是怎麼回事。
這個能量罩是始祖留下的,我怎麼能冒冒失失去進攻?不是自討苦吃嗎?
這時,他回憶起他怎麼進入小世界的,是用他的鮮血激發的傳送陣,他纔到的始祖的小世界。
這時,他又感到有些慶幸,慶幸的是他口噴的鮮血恰好噴到了能量罩上,打開了能量罩。
他是始祖的血脈,他猜測,這個能量罩恐怕只有始祖的後代的血才能打開。
王之潤能想像到:如果他口噴的血噴到了其他地方,這次他將小命不保。
王之潤緩了緩氣,恢復了一點神識,用神識在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塊上品星晶。
十分艱難地運起滅魔無極神功,恢復了一點星力,然後他拖著自己的下半身,一點一點向前移動。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實際上只過了四個時辰,王之潤終於將下半身從沙子中拖了出來,全身進入了能量罩。
王之潤用微弱的神識檢查自己全身,內外傷都十分嚴重,骨骼多處粉碎、斷裂。
丹田中星力粒子萎縮到幾乎看都看不見了。
麒麟霹靂花無精打采,它的葉子萎蔫、捲縮。
神識極端虛弱,外視時只達身週一丈左右;內視也不是很清晰明瞭。
王之潤苦笑一下:“這次麻煩了!”
王之潤強忍痛苦,翻過身子,用手緩緩地支起上半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