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利尼娜從小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生活,母親早在生下她不久便離世了。一直與父親相依爲命的她,在八歲那年,被沾染上賭博的父親賣到了當地的一家女支院。
得益於標緻的臉蛋,她似乎被賣了一個不錯的價格。
由於年紀太小,技院的老闆讓她處理打掃用過的房間。噁心的味道讓切利尼娜總是一邊乾嘔一邊收起泛著腥味的牀單。
每夜,她都會靠在發黃的牆面,透過窗戶看著外界,心裡默默期盼著父親把她接回去。
然而終究是奢望。
女支院高三層,總共十八個房間,十二個是給客人用的,只有六個房間是給女人們住的。而長期住在女支院的女人足有三十幾人。
切利尼娜沒有固定的房間,她每天都在不同的房間換著睡。不少的女人對她十分寵愛,甚至有的將她視爲女兒般照顧,她們憐憫切利尼娜的遭遇,卻又總是會聯想到自己。然後開始唉聲嘆氣,自怨自艾。
切利尼娜不太喜歡跟她們待在一起,因爲這總會讓她陷入窘迫的境地。她們整夜整夜的悲嘆惋惜,讓切利尼娜感覺自己的神經逐漸衰竭。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女支院來了一位美麗的少女,嬌豔的外貌和纖細的身材讓她成了這裡的頭牌。老闆爲了她,單獨騰出走廊盡頭的房間給她住,長期居住的女人們開始從六人一間變成七人一間。
她們對愈發擁擠的房間感到不滿,同時也對那位少女生出了不忿。在少女走過她們身邊時,總會‘竊竊私語’道。
“小小年紀就出來賣,真不要臉。”
“呵呵,一天到晚不說話,裝給誰看?”
“幹了這一行還天天裝出一副清純樣,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表子。”
少女從沒回應她們的侮辱,只是靜靜走過,流言蜚語對她來說好像不過是空氣罷了。
這更加刺激到了那些紅眼的女人們,她們認爲少女的無視是一種對她們的侮辱。
她時常待在自己的小房間從不與任何人交流,只有老闆呼喚時纔會踏出房門。
不知是出於對少女的嫉妒還是對新鮮事物的熱情冷卻了,切利尼娜平日裡的沉默與艾蓮娜的安靜在她們看來有些相像,並且在她們說艾蓮娜壞話時,切利尼娜從不參與。
她們不再願意切利尼娜與她們住在一起。
當一天夜晚,切利尼娜輕拍房門沒人迴應時,她知道,自己以後可能要住走道里了。
躺在走道里的切利尼娜蜷縮成一團。沒有被褥和牀墊,在這個深秋的夜晚,她被凍得根本睡不著。
“明早一定會發燒吧。”她如此想到。
這時,走道盡頭傳出握把轉動的聲音,艾蓮娜的頭探出房門。
“過來,來這裡。”她招了招手。
聰明的切利尼娜能猜到自己被趕出來的原因大抵是跟眼前的少女有關,她心想:“這是她應該的。”
她走進少女的房間,溫暖的爐火將身上的寒意驅散。老闆竟然爲了艾蓮娜,在房間里布置了一個火爐。
她轉頭看見艾蓮娜合上房門,徑直朝她走來。
泛涼的手掌被溫熱所包裹,艾蓮娜牽起她的手走到牀邊坐下。
和預想的高冷、安靜不同,艾蓮娜出乎意料的活躍。
“小切利尼娜,你終於來這房間了。我每天晚上都要開門看一下,心裡想著你什麼時候會來這個房間,明明老闆說你是在不同房間換著睡得,可你從不敲我的門。
”她臉頰微微鼓起,說不出的可愛。
切利尼娜被她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開口。
艾蓮娜把她的小手抓在手裡摩擦生熱,“我不喊你是不是你就要睡在過道里了?真是的,難道她們沒有聽到你拍門嗎。乾脆以後都來我這裡睡吧。我之前就在想:快要入秋了,你年齡還小,不能凍著了。所以特意求老闆安一個火爐,等你來我這睡。”
看到切利尼娜無措的樣子,她微微一愣,把手放下了。“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我有點話癆了,以前的朋友也時常這麼說我。”
切利尼娜搖頭,“沒有......沒有嚇到我,我只是有點......詫異。畢竟你從沒有跟這裡的任何人搭話。”
艾蓮娜登時泄了氣,“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跟她們打招呼,結果她們就開始說我壞話。我有點生氣,也就沒有打算跟她們說話。”
她點了點身邊的小人兒,“切利尼娜你也說過我的壞話嗎?”
切利尼娜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掌的餘溫尚存,她撒謊道:“我說過,說了很多你的壞話。”
會被趕出來嗎?若只是一時的善意便要與自己綁在一起,那麼還是早點分開吧。
“那你以後不許說了。”艾蓮娜聲音悶悶的,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但是,她沒有讓切利尼娜出去。
切利尼娜對身邊這個少女的單純感到吃驚,來到這個地方一年了, 連自己都快速的成熟起來,這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少女爲何還能保持這樣的純真?
她問了出口,然後等待艾蓮娜的答覆。
艾蓮娜也沒有隱瞞,她直言道在過去,她見過比這兒黑暗無數倍的環境。
她向著切利尼娜訴說了自己過去幸福的家庭,她多麼想念自己的父母。
艾蓮娜出生在德克薩斯家族,父親是德克薩斯的家主。作爲當地最大的黑幫的領袖,父親每日都十分繁忙,時常夜不歸宿。可是,他還是十分愛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有時間就會回家陪她們。
艾蓮娜從不參與黑幫相關的事務,可是其他黑幫卻不會漏掉她。她作爲家主的繼承人,總是要面對那些黑暗的事。綁架、暗殺、有一次更是差點被強暴了。
在那次事件後,父親禁止她再去上學,每日只能呆在家中。知道這是對自己的保護,艾蓮娜接受了。
可是即便如此,厄運還是找上了她。德克薩斯家族被聯合起來的黑幫滅門了。
夜裡,大量敵對黑幫分子衝入家中,母親想拉著她逃跑,卻被一槍轟碎了腦袋,而她因爲是德克薩斯的獨苗被免於一死。
爲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新的黑幫首領饒了她一命,打聽到了當地最破舊的女支院,並把她送到這,命令老闆每週至少讓她接兩次客。
似乎回想起那天的恐怖,艾蓮娜的身體輕微的顫抖。看樣子她似乎不如表面那般的樂觀。
切利尼娜遲疑片刻,還是主動抱住了她。
兩顆心臟在這個夜裡緩緩靠近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