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本人第一次在JJ發(fā)文,有許多不足之處,還希望大家多多批評指教
鞠躬~
(另外,根據(jù)情節(jié)需要,延後了女主額孃的死亡時間……)
滿語小知識:郭羅瑪法——外公,郭羅媽媽——外婆,安布——姨O(∩_∩)O~
奶孃抱了我,前面幾個丫頭引著,又穿過了一條迴廊??蛇€未走近郭羅瑪法的書房,便被總管察爾倫帶人攔了下來:“王爺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你們?nèi)蓟厝グ桑 闭f著伸手要從奶孃手中把我接過來。奶孃下意識退了幾步,略有些緊張地說:“既然如此奴婢便帶了小格格回房,等格格和王爺談妥了再……再一同回府吧?!闭f著轉(zhuǎn)身帶了幾個丫頭沿原路返回,卻仍是被攔住了。察爾倫仍是從容淡定的模樣,眼神卻是冷了下來:“我看你也不是個糊塗人,話還要挑明瞭說麼?”奶孃緊緊抱著我,可以感覺到她在顫抖,卻還是沒有放手。
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攔下她們的人自然是不會放行的,可又總不能硬搶我過去。察爾倫表情越來越冷。暗自打量著這幾個人,似乎沒有人準備先開口,他們願意門神一樣僵在這裡,我可不願意。我無奈的揉了揉眼睛:“抱抱。”向面前的總管伸出手,奶孃卻想把我的手帶回懷裡:“小格格……”我不耐煩的推開她,仍是把手伸了出去,奶聲奶氣的說:“凝兒要去找郭羅瑪法?!蹦虌€欲說什麼,被察爾倫一記凌厲的眼神掃去,立即噤聲。他將我接過來,最後看了抱我來的幾個人一眼:“想是到了那邊府裡幾年,倒把正經(jīng)主子給忘了。不過也好,反正從今以後你們同王府便再無任何瓜葛了!”她們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終於也褪了下去。
剛走近了書房,便聽見郭羅瑪法飽含怒氣的聲音:“他分明從未把你放在心上,你竟然還要重跳回那個火坑裡去!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沒出息的女兒!”年輕女子低泣道:“阿瑪……是女兒沒用,辱沒了阿瑪?shù)拿???膳畠阂鸭藿o他這麼多年,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瓷器被摔在地上,尖銳叫囂,房裡徹底靜了下來。許久,纔有女子不時的抽泣聲響起。察爾倫抱著我,在門外低聲道:“王爺,小主子到了。”
“進來?!?
書房內(nèi)廳裡,年輕婦人跪在正中,面上有清晰的指痕,她周圍的地上到處都是瓷器碎片,整個房間一片狼藉。郭羅媽媽站在書桌旁,眼睛也是紅腫的。郭羅瑪法坐在主位,強壓下怒氣把我抱了過來:“凝兒是不是嚇著了?”我低頭在他懷裡蹭了蹭,奶聲奶氣的答道:“不怕,郭羅瑪法不氣?!彼L嘆一聲,表情更加複雜。我倚在他懷裡,冷眼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
半晌,他再度開口:“當年本王看他郭絡羅明尚年紀輕輕便儒雅不凡,便向太后求了恩典爲你們指了婚,不圖他能飛黃騰達,只是望著能對你好。誰承想他這般鐵石心腸,不過死了個通房丫頭,這些年來便對你不聞不問,任你在他那些狼心狗肺的妻妾之中自生自滅!”他眼裡的怒火再次燃起,“如今琿兒歿了這麼大的事,你回來住了這麼久,直到你八哥打上門去他才假惺惺的來接,你竟然還這般癡心,要跟他回去?!”
許是跪的時間久了,她看來已有些不支。郭羅媽媽終是不忍,徑自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郭羅瑪法眼神閃了一下,移開了目光。郭羅媽媽握住她的手:“你別怪你阿瑪這般對你,實在是你這性子……明尚的那些屋裡人個個不省事,你這等的身份,又是嫡妻,竟要終日受氣,你又讓你阿瑪和我如何放心的下?”
那個我應該稱之爲額孃的人邊哭邊搖頭:“阿瑪,額娘,他不是鐵石心腸,琿兒歿了他也很是難過……”
“住口!”郭羅瑪法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死死盯著她:“琿兒怎麼歿的他心裡最清楚!自己的妻兒他都不聞不問,我?guī)[樂戎馬一生都不曾有過敗績,可如今我連自己的外孫都看護不住!”他的聲音已經(jīng)近乎於咆哮,“他現(xiàn)在讓我成了整個大清朝的笑柄!”郭羅瑪法劇烈咳了起來,郭羅媽媽忙走過來把我接了過去:“爺,您的身子要緊,今兒還是算了吧?!?
郭羅瑪法接過察爾倫敬上的茶喝了一口,半天才平復了氣息。而那個女人,只是在哭,仍然在哭。
我冷冷看著又跪下的她,心中一聲嗤笑。丈夫漠然以對,而她堂堂安親王嶽樂的女兒,皇上親封的和碩格格,竟軟弱到要被小老婆們明諷暗害,如今更是連兒子都被害死了,卻還是鐵了心要回那個可笑的“家”。
賤。
門外此時有人通傳:“王爺,世子到了?!?
十五舅舅,安親王世子馬爾琿進門行了禮:“兒子給阿媽額娘請安。”他對屋內(nèi)的情況絲毫不見驚訝,只是看見女人腫起來的臉時才嘆了口氣:“七姐姐還是回房歇息吧,莫再惹阿瑪生氣了。”
郭羅瑪法冷哼一聲:“你不用管她!讓她只管在這裡跪著!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馬爾琿忙點點頭:“阿瑪放心,全辦妥了。與琿兒的事有關的人一個也沒漏。只是明尚那個狗東西,還要顧及延禧宮的面子,否則……”他不甘的瞇起眼,掩住了其中的森然。將茶碗隨意扔在桌上:“延禧宮?當初若不是她要爲紫煙出頭收拾了那個通房丫頭,紫煙能落到今天這一步?!”“阿瑪說的是。只是宜妃娘娘……”郭羅瑪法揮手打斷馬爾琿的話:“這些我心裡有數(shù)。不過那些女人,全送入軍中充爲軍妓,一個都不能放!”
“兒子明白?!瘪R爾琿答應著,走到郭羅媽媽跟前,揉揉我的頭髮:“來,凝兒,舅舅抱。”
我從郭羅媽媽懷裡擡起頭,毫不猶豫的往馬爾琿懷裡鑽。馬爾琿一邊抱過我一邊笑著對郭羅瑪法說:“阿瑪,凝兒以後就由兒子養(yǎng)著吧,我看凝兒還是和我最投緣?!惫_媽媽笑道:“生了那麼些兒子也不見你疼,如今你阿瑪剛要把這寶貝留下,偏你知道搶了?!惫_瑪法臉色緩和了些:“不怪他偏心,確是沒見過這麼小便這麼懂事的孩子。有時看著凝兒的眼睛,又覺得似乎她什麼都明白似的?!瘪R爾琿跟著點頭:“阿瑪說的是。這凝兒一來,可把府裡那幾個丫頭全比下去了??刹荒芄謨鹤訐專率衷俨豢煨?,早被景熙他們抱走了!阿瑪額娘可不能只疼小兒子,把大兒子給拋到腦後去了!”
幾句話說的半真半假,倒逗的兩人都笑起來。我的視線轉(zhuǎn)到那個被刻意忽略的人身上,又轉(zhuǎn)了回來。
郭羅瑪法站了起來:“你若還是鐵了心要回去,那就回去吧!”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重重磕了幾個頭:“紫煙謝阿瑪額娘!”緊接著起身想要抱我,我有些嘲諷的揚起脣角,立刻扭過臉埋進馬爾琿懷裡。郭羅瑪法的目光直到此時才真正落到她身上:“凝兒留在這裡,哪兒都不去!”“阿瑪!”她淚水再次涌出,跪到郭羅瑪法腳下死死拉住他的衣襟:“琿兒歿了,女兒現(xiàn)在只有凝兒一個孩子了!您不能啊……”痛哭的她被郭羅瑪法一腳踢倒在地:“你自己都護不了自己周全,怎麼保護凝兒!外孫已經(jīng)沒有了,這個外孫女他郭絡羅家不放在眼裡,卻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寶!跟你回去?跟你回去一起被那些人害死?!”
郭羅媽媽忙去伸手扶她,被她一把將手攥?。骸邦~娘……我知道您疼我,自小視女兒如己出,您就再多疼紫煙一點兒,讓我把凝兒帶回去吧!”郭羅媽媽把她扶起來,哭道:“傻孩子,不是額娘不疼你……你阿瑪也是爲凝兒好。你若真捨不得凝兒,就留下來,不要再忤逆你阿瑪了!”馬爾琿抱著我後退了幾步:“七姐,你就清醒清醒吧!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凝兒自己都不願跟你?”
她全身一震,盯著我愣了半晌才恢復了常態(tài),擦去臉上的淚,紅著眼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臉:“凝兒,跟額娘回家,可好?”可能她自己永遠不會知道,那一瞬,她笑容中的母性光輝,幾乎點亮了整個房間。而那帶著希冀甚至是乞求的目光,讓我有了一絲恍惚。她走近幾步,伸出手,含淚的笑容裡,終於有了一絲欣慰。
“不?!?
她碰到我的一霎那,我開了口,親眼看著她的手僵在那裡,眼中光芒幻滅,只剩了衰敗。我死死巴住馬爾琿:“舅舅,舅舅……”“好了好了,凝兒不哭,不哭,”他輕輕抹去我臉上的淚珠兒,柔聲哄到,“舅舅帶你去找小哥哥們玩兒。”說著回頭行禮:“阿瑪,額娘,兒子告退了。”
“凝兒!”
身後撕心裂肺的哭喊,一直要追過來,已被察爾倫和守在門外的人攔住了。直到馬爾琿抱著我出了院子,還能隱約聽見傳來的哭聲。馬爾琿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行人向前走著,只聽的見腳步聲。我雙手抓著胸前掛的吉祥鎖,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受。我該叫她額娘,她愛我我也知道。其實她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疼愛子女的心沒有任何的不同??晌也荒芨厝?。她愛我,可是她最愛的,是郭絡羅明尚,那個我叫做阿瑪?shù)娜?,那個,並不愛她的人。所以我明白,即使今天我不走,她會傷心會痛苦,卻不會爲了我留下來。而那個家裡,我的哥哥,郭絡羅佳琿,我親眼看著他在額娘懷裡停止呼吸。佳琿,滿語裡雄鷹的意思??蛇@個僅僅五歲的男孩子,還來不及長大,就在妻妾之間的爭風吃醋裡折了翅膀。而明尚,從我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便沒見過他的眼神中有過溫度。無論是看著他的這些妻妾,還是子女。
可是這些,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回過神來,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