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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送烏行(17)

進入正月中旬,就算是正式開春了。

整個天下,自南向北開始解凍,大河的凌汛也將結束,接著以正月十五爲限,就可以進入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春耕活動了。

但這一年的春耕,註定是要粗疏與倉惶的。

因爲整個天下都陷入到了一種全面戰爭狀態,並且沒有任何放緩的意思,反而有加劇與擴散的徵兆。

非要定個性,按照鄴城那幾位著名文書之間的言語,只怕之前六十年間,只有三徵東夷那一回,規模超過了今年……再往前,就是司馬洪跟高渾的那些子連番大戰了,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三徵東夷那個規模真不是什麼常規路數。

故此,很快就有一個流言在鄴城傳開,很多人都認爲,今年一春一夏的戰事,將會直接決定往後兩百年的格局。

成了,就要很快進入掃尾階段,一統天下,接下來很可能是又一個唐皇治世;敗了,很可能連司馬洪、高渾的路數都回不去,而是要再花個一二百年才能再見到真豪傑。

而這兩個因爲眼下局勢方纔誕生的推測,竟然完全符合之前三徵後大家對亂世的普遍性揣測——彼時一部分人就覺得,這大魏只是個意外,天下還要退回之前的幾百年亂世混沌中;但也有不少人堅持,這一回亂世,也就是十年八年,就是要迅速而激烈的重塑一個與大魏相當的天下之國。

訊息在擴散。

而有意思的是,最先從實際軍情意識到黜龍軍全軍西進的,不是黜龍幫自家,也不是被多路圍攻的大英,而是東都。

東都的地理優勢,讓他們比所有人都能更快彙集軍情。更離譜的是他們還有跨越大河的河陽三城要塞羣,北城南城之間有著一條半永久性浮橋,連凌汛這種讓尋常凝丹都要退避三舍的天象都攔不住他們第一時間獲知河北軍情。

然後,司馬正就懵了。

他不理解,不是應該來打自己嗎?!

“倒也合乎情理。”牛宏牛相公坐在臺階上,將鞋底多餘的泥巴用手抹掉,言辭和緩。“這爭天下素來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路數……要麼就是一下子成了,要麼就要緩緩圖之……現在李定在巫族打開局面,一下在關西背上剝出來一個致命的破綻,然後白橫秋就要想法子堵住,張行自然要拼了命去牽扯,不讓關西有力氣去堵。

“當然,白三娘得了南嶺馮氏的助力,破了韋勝機,忽然從大江上扯開另一個破綻,就確係有些天命的意味了。”

“不能簡單的說是天命。”蘇巍拄著柺杖,在旁邊顫顫巍巍來言。“更像是人心人力到了……就好像南嶺馮氏這一回,大家都曉得南嶺馮氏是最後一家沒有入場的,但爲何只有那個謝鳴鶴親身去請了呢?還有之前白三娘與當廬主人大宗師的說法,老夫也不覺得是無稽之談……所以,很可能白三娘是自家棄了這個契機,主動去換援軍的。黜龍幫的人能做到這個份上,而關西人卻一團亂麻,出個兵還要相互協調顧忌,不是白白讓出天命嗎?”

說著,這位做了大魏幾十年首相之人,瞇著眼睛看向了臺階之上,彼處正是東都城南那殘缺了大半的天樞金柱。

隔了這麼久,這玩意竟然還沒銷完,委實驚人。

就在這時,司馬正在後面踱步過來,認真相詢:“蘇公是在想什麼是天命,還是單純想到舊日光景?”

“自然是在念舊。”蘇巍倒也沒遮掩。“但與其說是舊日光景,不如說是想到故人了……當日聖人強行要修這大金柱,我們南衙都不敢違背,只有曹皇叔一人反對到底,那等到這大金柱立起來後,他是怎麼看這大金柱的呢?而等到他親身銷燬這大金柱煉製兵甲的時候,又是怎麼看的呢?”

“大概……剛開始來看時是憂心忡忡,是憤懣難平;後來要銷燬時,反而有些不捨吧?”司馬正若有所思。

“是這個道理。”蘇巍正色道。“其實不止是曹林,我們這些老臣到了今日都有些類似……當日是憤懣與憂心,可等祂真完了,反而不捨了。”

司馬正沒有開口,跟在他身後的司馬進達、王代積、李樞、羅方等人也沒有開口……他們不是碰巧在這裡的,而是在舉行春耕祈福儀式……大魏的小皇帝毫無威望,也沒幾個人認識,自然是司馬正帶著幾個心腹與這幾位南衙相公來做這種“祀”了。

當然,其餘大部分幾位領兵將領都不在,大概是因爲東都四下都需要防備的緣故,反倒是駐守弘農的段威親自過來了。

而聽到蘇巍的言語,司馬正還沒說話呢,同樣算是標準大魏老臣的段威反而不耐:“蘇公,你不要整日勸這個勸那個的,司馬二郎自從來了東都明顯是個有主見的,他想要如何就如何……是生,咱們爲他高興,將來我們沒了,別忘了讓他來祭奠我們就行;是死,那是他自己選的,亂了這麼多年,算是三徵東夷動輒百萬人去死,何曾差他一條命?你們中誰要是準備與我一般茍活下去的,記著他在東都這些時日的好,到時候一起來爲他做祭奠。”

幾人聽了,都一起來笑。

骨儀更是直接表態,讓段威莫忘了祭他。

蘇巍幾人原本想勸司馬正的,見狀也都把話塞了回去。

就這樣,衆人結束儀式,就在夕陽下散開,司馬正等人打馬先走,也沒有什麼儀仗護衛……他也不需要儀仗和護衛……直接入城往天街上一拐,耳聽著淨街鼓,便往白塔那邊去了。

“李尚書,黜龍幫是不是沒有淨街鼓?”走到半路,司馬進達忽然扭頭來問李樞。

明顯有些失神的李樞愣了一下,方纔言語:“七將軍是說鄴城那邊?”

“自然。”

“之前是沒有的,但現在不曉得。”李樞明顯有些沮喪和萎靡,回答起來也蔫蔫的。

“不過看黜龍幫素來的姿態,本意應該是準備棄了淨街鼓和坊市這一套吧?”司馬進達繼續追問。

“這是當然。”李樞強打精神做答。“張行說過此事,要所有人都築基,要均田,要商貿自由,要上下通暢公平……”

“竟是把商貿跟均田、築基、出仕放在同一位置上嗎?”司馬進達笑了下。“就不怕那些商人有了錢,肆意玩弄民生?”

不等李樞做答,這位七將軍復又點頭:“不錯,真要是到了人人築基的地步,商人哪敢欺人?反倒是上面做官的爲了安撫種田的,要好生壓制這些商人才對。”

李樞欲言又止。

司馬正扭頭看了一眼,直接開口來問:“李尚書還是心有不甘?”

“不是不甘,而是憂心忡忡。”李樞在馬上低頭道。“元帥,你就放任那些人各懷心思,握著兵馬散在外面的關卡、城池裡?說實話,我不怕他們起了歹心,只怕他們一鬨而散,各自挾兵甲而走……”

“可是李尚書,你是兵部尚書,你告訴我,這個時候,難道要學那些窮途末路之人,把兵馬聚集在東都城和周邊七個兵城裡枯守嗎?那不也是死路一條?”司馬正倒是坦蕩。

李樞遲疑道:“這是自然……但若趁機打出去呢?大軍出動,元帥親自看顧,他們不敢散的,而若得勝,人心也會歸附。”

“打哪裡?”隔著司馬進達的王代積忽然插嘴來問,看他神態是真心在問。

胯下馬匹繼續向前,李樞卻沉默一時。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打河北,只要到了去鄴城的地步,張行肯定會回師來打東都,到時候可不是換家,而是黜龍軍以一定的損失奪取東都的意思;去南方堵截張行後路,張行也不怕,直接回身來戰便是。

“要麼打長平,要麼……叩潼關。”李樞給出一個艱難的回答。

“打長平有什麼用?”王代積笑道。“一時半會佔下兩郡,根本影響不了大局,下面人也不會真就軍心鼓舞的……至於打潼關,似乎有些效用,但根本上不是在替黜龍幫做嫁衣,讓他們更快一些嗎?”

“確實。”前面司馬正也笑了,卻來安慰李樞。“李尚書,你不必憂心忡忡,因爲咱們實在是沒辦法了……上午曉得黜龍軍七八路一起圍攻關西,而且一南一北都突破了的時候,我比你還失落,但坐在那裡仔細想想,委實沒有辦法,那不如安心處置好春耕,然後等人家回頭收拾我們就行了。”

李樞言語艱難:“元帥,若只是這般,我到時候隨你去了也無妨……可是,怕只怕真到了那個時候,東都孤懸,人心向背,咱們根本組織不起什麼抵抗;甚至更進一步,張行連咱們性命都懶得取,豈不顯得可笑?”

王代積心中無語,這有什麼可笑的,要的不就是這個?只是不好開口罷了。

“不會的。”前面司馬正繼續正色道。“你不曉得,張行若志在至尊,我身上便有他想要的東西,不殺了我,便是日後把各類事做絕了,也跨不上去的。”

李樞心中微動,卻不好刨根問底,也沒有那個力氣多問,只能趕緊將最後那個選項拋了出來:“那劉揚基呢?元帥以爲劉揚基的言語可信嗎?”

前面的司馬正沒有直接回答,旁邊並馬的司馬進達、王代積也沒有言語,只是似笑非笑來看身側之人。

倒是落在馬後一直沒開口的羅方,終於出言:“李公,你是想勸元帥棄了我們這些無地可去之人嗎?自諸位相公,到我這種匹夫,都已經決心爲大魏殉國,以成名節的,你自己也說了要隨元帥而去,又何必多言?”

王代積也趕緊應和:“誠然如此,誠然如此!”

李樞無言以對。

且說,時至今日,東都人心渙散,有心思的那就心思多的數不過來,肯定不知道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沒心思的,反而放開,就連司馬正都陷入到只能豁達以待的地步,何況他人?

至於夾在中間的人,如李樞有想法無地施展,如王代積自以爲尋到想法,自然也是有的。

與之相比,倒是東都城內外的百姓,此時明顯還沒有察覺到氣氛的改變,反而因爲春耕到來,依舊顯得有幾分活力。

唯獨此時已經淨街,雙月明明如盤高懸在天,便是那一絲活力也都消失不見了。

當夜,不曉得其他人能不能睡好,但王代積睡得卻坦蕩。

唯獨臨到三更時分,卻有人將他喊起,乃是負責城內治安巡邏薛亮的人,說是出了大事,司馬正喊他去道光坊。

道光坊位於皇城東門外,從東都建成後就是達官貴人們聚居處,人人都以能在道光坊有個五進大宅子爲人生目標……此時被召喚,王老九也沒有什麼驚疑的,依著他想,大概率是哪個高官家裡出了點事情,誰死了誰跑了,他這個新加了刑部尚書的左驍衛大將軍去象徵性處置一下。

想想白日那些軍情彙總過來,這些事又算個什麼?

果然,離開自己現居的敦厚坊,沿著天街過了一個坊而已,就到了目的地,入了坊,遠遠便聽到有人哭,更是驗證了猜想。

只是不免要相隔頗遠的時候換上一副肅容,免得坊內居住的其餘大臣看到不妥當。

然而,剛在坊內十字街大樹下下馬,遠遠親自過來的薛亮便給出一個預料之內,卻依舊讓王代積目瞪口呆的結果——白日開玩笑說要死的原刑部尚書、現河南尹兼御史中丞骨儀自戕了。

平心而論,這個消息真不能說是什麼預料之外,因爲人人都知道骨儀真大魏忠臣,人人也都知道他早就表態要殉國,包括今天白天還在那說呢。

但王代積就是發懵,乃至於有些惶恐:“這也,這樣太快了!”

“誰說不是呢?”薛亮嘆了口氣,用沒斷的那隻手捏著一張紙遞了過來。

“這……這什麼?”王老九莫名其妙的恐懼起來,好像那玩意多嚇人一樣,白日看軍情他都是劈手奪來的。

“遺書,骨中丞的遺書。”薛亮抖了一下,催促對方來看。“我只是巡街的,元帥喊你來不就是要你做個安排嗎?白塔那邊怕引起騷動,天亮纔來弔唁,只請王尚書在那之前處置好一切。”

王代積無奈,直接伸手接過來,自然忍不住立即去看,只見上面雖然筆跡潦草,卻蒼遒有力,正是骨儀歷來的筆跡,內容也很簡單:

骨儀自陳,他本是妖族雜種,若非遇到天下一統,根本沒有機會出仕,而“先帝”更是對他有簡拔之恩,讓他躍居高位。只是“先帝”做的那些事呢,人神共憤,他當然也不是傻子,素來沒有爲“先帝”殉死的意思,只是想著將心思轉移到“大魏”身上,盡力而罷了。

那麼事到如今,黜龍軍越過東都去與關西全線交戰,不管雙方誰勝誰負,都說明大魏其實已經沒有了半點契機,連反抗的機會都沒了,既然自詡大魏忠臣,又怎麼能拖延觀望呢?真當天下人不曉得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嗎?

所以,乾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了斷,穩穩當當以大魏臣子身份去死。反倒是司馬元帥,到底年輕,其實不必平白浪費性命。

身後事也沒什麼交代的,三個兒子,兩個戰死,一個尚在河陽要塞,隨他去吧;兩個女兒,全都嫁人,各安天命;唯獨一個老妻,反正家無餘財,還是讓她帶著兒媳婦搬出去,在城南尋個尋常宅子,看能不能等到還活著的次子歸來吧。

王老九一氣看完,反覆在“妖族雜種”四個字與“真當天下人不曉得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這句話上徘徊,心裡慌得好像骨儀是他謀殺的一般。

過了半晌,又有人來報,說是骨儀的夫人也自戕了,他更是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沒逃出去……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事自己是主導,自己是刑部尚書,沒人能抓自己。

然而,然而局勢怎麼就忽然變成了這樣?而且這忠臣,這忠臣爲什麼一定要殉國呀?!

且不說骨儀之死,就這樣又過了兩日,剛剛過了正月十五而已,骨儀夫婦還沒下葬呢,那邊尚在藍田還未抵達長安的白橫秋終於也知曉了最新的軍情。

與此同時,因爲根本無法遮蔽消息,一時大英朝野震動,上下流言四起。

不可能不震動的,小半年前大家剛剛開戰的時候,還覺得勝券在握,還覺得會在特定地區進行多次主力會戰,結果小半年過去了,非但不能取勝,反而淪落到被人七路圍攻的地步,人心不動搖簡直匪夷所思。

白橫秋不傻,他雖然也心神震動,尤其是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養女三劍剁了以後,稱一句肝膽俱裂也是無妨的,更不要說河北大軍多路來攻晉地……但是,他也知道,最關鍵的時候到了,能撐住這一波圍攻,局勢反而會很大概率回到對峙的老路上去,到時候萬事皆可轉圜。

於是乎,其人幾乎是強打精神,就在藍田大營召集長安文武高官並大營內外將領,迅速召開了一場限定半日的軍議,以討論應對此輪圍攻的最終與實時方案。

你還別說,這種情況下,事情反而變得簡約起來,核心邏輯也迅速討論通暢:

首先,皇帝必須坐鎮長安或者藍田大營,因爲皇帝是大宗師,在此立塔,足以抵禦關中核心地區,並輻射到潼關、散關、武關,乃至於河東。

其次,吐萬長論與魚皆羅必須各自往蜀中以及毒漠關防坐鎮……換句話說,要催促吐萬長論趕緊南下,同時把當時被打懵後直接往上黨去的魚皆羅喚回來,迅速北上……但是吐萬長論那裡必須要謹慎,允許他節節抵抗、後撤,甚至必要時允許他撤到漢中。

再次,對晉地進行取捨,派出使者、監軍,將晉地的兵馬、糧草、軍械儘量往河東送,任命王懷通爲副帥,加國公,出鎮河東。

而且,無論是吐萬長論還是魚皆羅,又或者是王懷通,都應該授予臨時任命、決斷之權,將前線託付。

最後,關中總動員,關隴各家子弟,投靠的關東英豪,遷移過來的晉地世族,包括此番撤下來的各路敗兵,都要重新整編、任命、賞賜,同時,以竇尚檢閱大使,去往隴上、靈武等地徵發兵馬、勇士。

計議既定,聖旨立即連番而下,關中旋即震動起來。

而一直到這個時候,早就拿下的中部巫族許久的李定依然沒有動靜,明明是他的行動引發了外面的連鎖反應,此時卻似乎跟外面的戰事反過來脫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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