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想過穿越。
失戀那會兒天天痛不欲生地就想著老天什麼時候能行行好一掌把她拍到另外一個時空。逃避?是吧,她不是勇士,沒有直面淋漓鮮血的精神。對於她這種懦弱的人來說,眼不見耳不聞最清淨。
但是,當那個身著嫩黃輕衫的女子嫋嫋婷婷走過眼前的白紗帳時,謝冰弦睜得像桂圓的眼睛還是使勁眨了一下,又一下。
穿了……真的穿了……在她率領社團的小羅羅們秋遊登山的時候……
混亂的思緒迅速拉回到滿山金紅的香山公園,她記得他們嫌爬山的人多就改走了偏僻的小路,她記得他們爬到了一小塊勉強可供休息的平地,把桌布往地上一鋪一羣惡狗就瘋狂地撲上去搶食,她記得她很明智的避開了戰場躲在一邊拍風景,然後,她記起了筒子們撕心裂肺的叫喊“蟹老闆!”——
Cow!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推老孃下山!!!!!!!!!
比起巍峨名山大川來,香山充其量不過是個小小的土包子,就她摔下去的地形來看頂多也就落個骨折,於是,四爪騰空的謝冰弦同志懷揣著大無畏的精神兩眼一翻,放心地暈了過去。(香菇:你那是嚇得好不好。。。)
但是,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迎接她的卻不是充滿酒精消毒水味的醫院,而是一個四處散發著腐爛黴臭氣息的窩棚,其狀堪比她在西部貧困山區支教時所見到豬圈……
北京有這麼原始落後的地方嗎?
謝冰弦納悶地擡起爪子扒了扒頭髮,卻意外扒下來一支綴著珍珠的金釵。擡手,寬大的衣袖上是繁複的刺繡,伸腿,纖纖羅裙下是精緻的翹頭履。
片刻的失神之後,謝冰弦狠命地捏了把大腿,好痛!
那麼她穿越了?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爲什麼她會穿著這麼隆重的行頭現身在豬圈裡……
幾番呼叫無果,謝冰弦放棄了踹門的打算,悶悶地回到發黴的乾草垛上坐下,開始瞪著破碎的茅草屋頂胡思亂想。
自動忽略穿越的朝代,反正現在也沒有人來告訴她;至於身份,看樣子非富即貴,所以纔會被綁架來這個鬼地方吧;看來首要任務還是要想想怎麼離開這個豬圈纔是……
陽光透過房頂的茅草照進來,融融的在地上灑下一團碎金,謝冰弦這才覺得陰冷,自覺地伸出雙腳暴露在暖融融的陽光之下。
忽然頭頂的光線一暗,她擡起頭,正對上一張男孩子髒兮兮的臉。那男孩看著野氣的很,蓬亂的頭髮襯著花貓似的臉,像極了一個小乞丐。見他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謝冰弦突然靈機一動,扮出自以爲最和藹可親的笑臉道:“小弟弟,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蹲在屋頂的男孩“嗤”了一聲,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等等!”見笑臉攻勢無效,謝冰弦立馬拔下頭上的珍珠翡翠,諂媚地高高舉起,“小弟弟,只要你幫我一個小忙,這些都給你哦!”
男孩又蹲了下來,輕蔑地看著窩棚裡錦衣華服的少女,“你以爲有錢就可以讓我給你當奴才嗎?如果我把你殺了或賣了,這些珠寶不還是我的?”
好個不良小少年啊,小小年紀居然就一副強盜口吻……謝冰弦扁了扁嘴,心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旋即擺出仗勢欺人的典型傲慢嘴臉道,“大膽!你居然連姑奶奶我也敢動,你可知道我是誰?”
好吧好吧,不放我出去也沒關係,至少讓我知道我是誰吧。謝冰弦如是想。
只是她沒想到這副嘴臉卻徹徹底底激怒了小朋友,“寧國來的都不是好人!”男孩憤憤地砸下一把茅草,惡狠狠地道,“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們!”
下面的謝冰弦正好被爛茅草兜頭兜臉得罩了一身,“呸呸”兩口吐乾淨嘴裡的稻草正欲發威,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兵刃相擊之聲,男孩緊張地回望了一眼,飛快起身離去。
是救兵來了嗎?謝冰弦急忙跑到門邊,湊著門縫看外面的戰況,黑衣鐵甲,一看就是土匪與正規軍的差別啊,不管是來剿匪的還是來救人的,解放軍就是親人啊。“喂喂——來人啊——救命啊!我在這兒——”
“砰”的一聲,兩扇門板應聲而落,門上深深地釘著一支羽箭,謝冰弦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雙腿顫得如同那餘力未消的雪白尾羽。
幸虧她閃得及時,不然這門板下的肉墊是當定了……
“公主受驚了。”門外逆光站著一名少年,五官隱在陰影裡,看不真切,只有一身雪衣銀甲在日光下閃出一片耀眼白光。
有禮卻輕慢的語調,讓謝冰弦不舒服地蹙起了眉。
公主?既然她是公主,爲何他卻如此傲慢無人?更何況方纔那示威的一箭,分明是要給她難堪!說她是尊貴無比的天之嬌女,她一個字也不信。
“罪臣該死!讓公主受驚了!”門外一溜煙跑進幾個官員侍從,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謝冰弦愕然,看著跪了滿地的人,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麼。看這氣氛不好在這裡解釋什麼,可是要她扮公主的樣子她又扮不來,想來半天只好對跪在跟前的官員說道:“那個……可以麻煩你扶我起來嗎?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沒有人動。
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只是死死地把頭埋在手背上,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而微妙起來。
謝冰弦擡頭看向門外的少年,只見那分明噙著笑意的薄脣微揚,淡淡地道:“還不扶公主起身?難道要本王親自動手不成!”
衆人忙不迭地扶她起來,又七手八腳地伺候她上了門外的車駕。一路上那個自稱本王的少年卻只是高挑著眉毛,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惹得單腳蹦蹦跳跳的冰弦愈加不快。
如此任人欺辱,她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