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嘈雜的嗩吶聲、鑼鼓聲不斷,身子也一搖一晃的。
寧天瑤廢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清醒過來。睜開眼,她發現自己居然坐在一頂四四方方的大紅轎裡面!
轎身上下顛簸著,自己也跟著這顛簸而上下晃動,面前則被一排珠簾給擋著臉。
再看自己身上,居然是一身紅色的嫁衣!
寧天瑤一怔——天啊,這是在哪?
這陣勢貌似是是要嫁人啊。可是她才十七歲,要她嫁給誰啊!而且還弄了個古老的中式婚禮!
這時,從窗外傳來一個老媽子喘著氣的聲音:“快,快些,使出你們吃奶的勁來趕路!誤了時辰王爺怪罪下來叫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
寧天瑤掀開轎壁上的簾子一看,外面是個濃妝豔抹的喜婆,正一邊扶著轎子,一邊喊著要轎伕趕路。
被她這一嗓子,轎伕們趕緊“加大油門”,撒丫子往前面趕著,生怕怠慢了。
可是速度本來就很快了,這一下加速了之後,她只覺得轎子搖晃得更厲害。
寧天瑤使勁扶著座椅才讓自己穩妥了一些,忍住想吐出來的衝動,她掀著簾子向外面問道:“喂,阿姨,咱們這是往哪裡去啊?”
喜婆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過頭看著小窗上寧天瑤的小臉,諂媚地笑道:“誒呀二小姐你清醒啦!那就好,不然等下還要老身扶著你拜堂呢!既然現在都到這份兒上了,你等下就乖乖拜堂吧,啊!”
說完,又扭過頭喊著轎伕們再加把勁,說什麼剛纔已經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了,怕等下誤了吉時。
“啊?二小姐?拜堂?……喂喂,阿姨,你跟我說一下,我到底要嫁給誰啊……”寧天瑤急急地喊出口。
喜婆掏出紅帕子捂著半張臉一笑,只見她臉上的脂粉都要掉落下來了:“嫁給誰?咱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奕王爺呀!二小姐你還拼死拼活不肯嫁呢!老身保證,您嫁過去呀,就等著享清福咯!”
說完又伸手把簾子給放下來,笑著說道:“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是不準別人看見的,二小姐您還是坐好吧!”一把放下了簾子,喜婆又趕著轎伕快走。
寧天瑤懊惱地翻了一個白眼:完了,完了,自己肯定是掉進了哪個時空隧道里面,穿越來了這個地方。
她拼命地想要記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但是腦海中只是有一些細碎的片段。
她記得她是和自己的好姐妹何靜在圖書室看書,天氣熱的要命。何靜對歷史十分感興趣,看遍了中國式和世界史之後,她今天居然找到了一本《校史錄》來看!
而就在這本校史錄中,她們發現了一個秘密。
校史錄上記載:“某年某月某日,有學生丁某偷進校史館內藏史室,爲尋找校史錄中空白的一章,未果,人亦未歸。警方調查無果,無法立案。”這段文字勾起了她們的好奇心,這“空白的一章”引起了她們極大的興趣!
而就在她們翻到下一頁的時候,寧天瑤竟然看見了她的畫像印在了上面!準確來說,這也許不是她的畫像。
因爲畫像上跟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穿著她從來都沒穿過的衣服,梳著她從來沒梳過的頭髮。而且署名也不是她:依迦。好奇怪的名字。
就在她看到“依迦”兩個字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卻看見這頁書畫像上的人物周圍發出了光芒,照亮了整個圖書室,接著,她便暈倒了,暈過去時,還聽見了似乎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傳來聲聲呼喚:“依迦,依迦……”——依迦,到底是什麼人?跟自己穿越有關麼?
寧天瑤呼出一口氣,往後一靠——“啊!好疼啊……”她捂著後腦勺,結果拿出手一看竟是一手的血漬……
這血漬已經顯黑了,應該是有一會兒時間前受的傷了,只是自己無緣無故的,怎麼後腦勺會有個傷口?
深吸一口氣,她端正地坐好。
剛纔那老婆子說自己是要去嫁給一個什麼奕王爺?聽到“王爺”兩個字,她腦中只浮現出一個七老八十的老男人的身影。古代這種婚姻多了去了,八成是因爲這個王爺看上了她,納她做個小妾什麼的。
隨著轎子的晃動,她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朦朧,意識也越來越淡……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轎子終於停了下來,伴隨著嗩吶聲和鑼鼓聲也停了下來。
轎簾被掀開,喜婆笑嘻嘻地攙起寧天瑤,走出轎來。
纔沒走兩步,就見一個馬鞍穩當地放在地上。
喜婆尖聲響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新娘跨馬鞍,事事平安。”
無奈,寧天瑤只得擡腳跨過去,只是她覺得自己身上軟軟的沒什麼力氣。
跨過馬鞍,寧天瑤恍惚地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色喜服的人站在大門口。
看這樣子,這人應該就是自己的夫君。只是自己眼前被珠簾擋著,看的不是很真切。
寧天瑤還想看看這個奕王爺府邸是什麼樣子,但是無奈被擋住了視線,只知道這大門到是很大的。
又走了兩步,喜婆從一個侍女手託的盤子中拿過紅綢子,一頭給了自己,另一頭則給了在門口等著的那個人。
“月老牽紅線,情比金堅。”喜婆喜氣十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寧天瑤心想這個喜婆的聲音怎麼這麼尖銳?她的耳膜都要破了。
又過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寧天瑤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當喜婆口中那聲“送入洞房”喊出口之後,寧天瑤只覺得身子一軟,歪歪地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霎時,只見對面那個男人急急地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在場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這大喜的日子裡,可不能生什麼亂子啊!
寧天瑤定定神,覺得自己這眩暈來的奇怪,但是一想到剛纔自己一摸後腦勺一手血,想必這發暈是因爲那傷造成的。
“謝謝……”寧天瑤低聲喃喃地開口道謝。一晃腦袋,那股眩暈卻來的更重了。
對面扶著自己的那個人身形一愣,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開口。隨後,只是悻悻地放開了手,並沒有說什麼話。
送入了洞房之後,又行了很多禮儀規矩什麼的,喜婆纔打發了下人丫鬟們出去。
一雙巨大的紅燭搖曳著光芒,漸漸燃下,房間內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映得人眼都睜不開。
兩人就這樣並肩坐著,衣襬被喜婆結在一起,稱是“喜結連理”。這樣大喜的日子,自然什麼都是關於吉祥如意的。
寧天瑤心想這古代的婚禮比現代的不知道要繁瑣多少倍,虧得這些人也忍耐得過來。
不知坐了多久,寧天瑤覺得頭越來越重,那股眩暈自腦後傳來,一陣一陣的,讓她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怎麼還沒來爲自己揭下這鳳冠霞帔?這鳳冠這麼重,換他頂在頭上那麼久看他暈不暈!……自己快不行了……
身子一個發軟,寧天瑤便倒在了牀上,腦子也開始迷糊起來。
身旁的男人見寧天瑤倒下,低頭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將兩人的衣服下襬解了開來,只站在牀前靜靜地看著牀上的人兒——他的新婚正妻。
猶豫了很久,男人緩緩上前輕輕壓住寧天瑤,伸手在她的喜服上衣的鈕釦處,似乎是想解開來……
“不要……”迷迷糊糊地,寧天瑤喃喃地開了口。
男人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擡眼看著寧天瑤:“什麼?”
寧天瑤腦中的眩暈越來越強,身子也越發沒力,但是她腦中還是可以思考的,她知道今天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的大婚之日,現在就是洞房花燭夜,她知道,要是自己不開口制止……等下,她守了十七年的身子就白白給了一個陌生人了!
“我頭上有傷……不要……”說完,眼皮子一重,昏睡了過去。
男人聽見了寧天瑤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伸手摸到她的頭頂後方,只覺得有些薄薄的硬塊粘在頭髮上了。
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已經成塊了的黑色血漬,再伸手一摸後腦勺,已經是腫起來一個大包了。
心下一緊,便收了手,喚了兩個小丫頭進來伺候她洗漱寬衣,又叫一個下人去請醫師過來。
等一切都完了之後,醫師過來在自己耳邊低語:“是砸到什麼木製的東西上了……傷口處還有一些紅漆……體內還有一劑藥……是讓人體力盡失的‘軟筋散’……”
男人聽完後勾脣一笑:“居然用上了這種東西,看來她的脾性比我想象中的要強硬的多……”
打發了醫師下去,男人走進了自己的大婚新房。
看著牀上那個頭上纏了一圈厚厚紗布,已經服藥睡沉了的女人,他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她終於嫁給她了,總歸她成了她的正妻了。雖然這讓她付出了一些小代價。
不管這個女人,哦不,現在來說還只是剛剛及笄的小女孩。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她對幼時的記憶還有多少,她都名正言順的成爲了他的女人。
男人看著牀上人兒熟睡的小臉,心中泛出一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