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品大臣本想上前恭賀,李公公卻以皇帝陛下還有事叮囑爲由,回絕了他們,一些大臣各有心思,但還是不敢打擾,紛紛行禮離開。
郭驍心裡想著剛剛的事,沒注意一頭撞在自己父親後背上,郭將軍恨鐵不成鋼的小聲呵斥:
“女孩子家家,路都不會走了嗎?”
郭驍委屈巴巴的拉住正要走的父親,低聲說道:“父親,我剛剛發現了一件事,這不靈雨沒在嘛!我正想著找她說說,一個沒注意就撞到您了,別生氣了嘛!大不了我一會去取些草莓孝敬您,可好?”
郭將軍一聽有草莓吃,喜笑顏開的表示自己沒事,邊走邊問看到什麼有趣的事,竟想的如此出神。
“爹,剛剛阿鈺一進大殿,我看見一人露出那種表情,彷彿在說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
“你會不會看錯了?”
“怎麼可能看錯,我可是爹你教出來的,她那表情分明是心裡有鬼。”
郭驍有些不滿自己父親對她的質疑,噘著嘴,一臉生氣的開口。
“你確定?這人是誰?”
郭驍有些猶豫該不該說,畢竟她肯定是一回事,但這萬一整錯了,說不定會給自家帶來麻煩。
“算了,爹,先不談這事兒了,我去給你取草莓去。”
郭將軍心下雖疑惑,但一聽有草莓吃,便不再多想,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可以處理得當。
妃嬪們已然散去,蕭貴妃本想留下,卻被皇帝以大皇子盛轅未到場,蕭貴妃處事不周全爲由斥責,蕭貴妃心裡有氣,不在多待,領著一衆宮女太監離去。
宋鈺這邊,因爲那一跪,導致肋骨的錯位更嚴重了些,這會眼睛雖然睜著,卻面無表情的往下流眼淚。
皇后娘娘心疼不已,拿起手帕替她擦去眼淚,盛軒在一旁站著,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前段時間開始,他阿鈺姐姐每天都會給他送來不少好吃的,更有很多好玩的,這讓他很開心。
盛軒今天明顯的感覺到宋鈺有些不對,但大人們沒說什麼,他也不敢問她爲什麼哭,就這麼站在一旁乾瞪眼。
“良兒,那黑衣人有沒有招供,是何人指使?”
皇帝看到宋鈺這樣,也是心下不忍,上一次盛軒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這分明就是與他這個皇帝作對。
慕容良扶著宋鈺坐下,沉聲回道:
“只問出是凝香閣的人做了中間人,找了他們去,具體是誰,還沒有拷問出來。”
“是個女人。”
幾人齊刷刷朝著出聲之人看去,發現是睜著眼的宋鈺,幾人還有些不習慣,但聽她說是個女人,都是好奇不已。
“阿鈺,你怎麼知道是個女人?”
慕容良把她抱回來時,她就處於昏迷狀態,雖然知道她在夢遊狀態,但還是吃驚她竟然會回答出聲。
“爲首…人…和她交談,裙子從我邊上過,噴了記號。”
宋鈺斷斷續續的說出關鍵,皇帝聽後立馬派人秘密的去調查,關太傅坐在太師椅上摸著鬍子,默默記下她說的話。
盛寒在一旁開口問道:“阿鈺,那你還記得那女人有其他特徵嗎?”
宋鈺露出沉思的表情,隨即緩緩開口道:“鈴蘭繡花鞋,晚香玉的味道。”
慕容良不喜女子近身,所以對這些並沒有記憶,倒是盛琪欲言又止的看向他,但終究是沒說出口。
盛寒想著第一批刀劍已經讓郭羿帶走,本打算找她商量第二批材料,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情況。
“阿鈺這狀態還要維持多久?”
慕容良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知道邊關將士保命的關鍵就是宋鈺,但這會宋鈺這樣子,他也不知要怎麼回答。
“不確定!以往受了驚嚇,她便會夢遊,只是往往過一陣子就好,今日事發突然,恐怕不太好。”
“李公公,命人將鳳輦擡來。”
“皇后思慮周全,她若是就這麼出去,保不準就有人攔下說話,此舉甚好。”
皇后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面色卻並未表現出任何,落落大方的一笑,隨即指揮著宮人把賀禮整理好,等會讓他們一起帶走。
衆人也知道宋鈺這樣,一時半會恐怕無法恢復,只說等她清醒過來再去看望,慕容良叮囑宋鈺坐好,隨即就和盛寒他們一同出宮。
宋鈺一路上坐著鳳輦出宮,引的不少落後的官員頻頻注目,都說這女子好福氣,唯有一人,雙眼毫不掩飾的惡狠狠看著坐在鳳輦上的宋鈺遠去。
“哥哥。”
“世子殿下。”
府門口,慕容靈雨和郭驍早早的就站在那等候,見宋鈺竟是坐著鳳輦回來,皆是吃驚不已。
“咋回事啊?阿鈺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進了府門,慕容良才扶她下來,從靈雨她們身邊過時,宋鈺連招呼都沒打,這讓郭驍很奇怪。
兩個小姐妹帶著疑惑,跟在後面,被郭驍拉扯著的盛琪,一臉不情願的說道:
“別提了,她在夢遊呢!”
“什麼?阿鈺姐出什麼事了?”
靈雨因爲前幾天太忙,不小心崴了腳,所以今天就沒去宮裡,郭驍出來找她,她才知道宮裡發生的事,但兩人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
看她呆愣愣的睜著眼,跟著慕容良走著,兩人才覺得不對勁,盛寒在一旁搖了搖頭,示意等會再說。
慕容良將人帶到牀邊,宋鈺什麼都沒說,躺下就閉上眼睛,不一會便睡著了,樺神醫過來查看後,發現她已經睡著了,衆人才鬆了口氣。
“哥哥,阿鈺姐究竟怎麼了?她這樣萬一被人發現,或者半途中醒來可怎麼是好。”
慕容靈雨知道她突然醒來會做什麼,有些擔心的問道。
慕容良沉著臉坐在牀邊,盛寒在一旁默默給她解釋一番,兩人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對宋鈺心疼不已。
“指使人綁走阿鈺的是個女子?今天在宮裡我發現一個人神情不對,不知道會不會是她…”
慕容良擡起頭,直視著郭驍,急切的開口:
“你說的是誰?”
盛寒和盛琪也朝她望去,郭驍不敢猶豫,把所見之事說了出來。
“阿鈺一進大殿,有個人一臉吃驚的看著她,那個表情彷彿在說,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而且她還和她哥哥對視了一眼,那分明是責怪的眼神。”
“你說的這人究竟是誰?”盛琪從她話裡聽出這人可能就是幕後指使,一臉急切。
“是蘇沅沅對嗎?”慕容良雖然是在問她,但語氣中卻是無比肯定。
“對,就是她。”郭驍有些吃驚慕容良的洞察力,隨即點了點頭。
“怎麼是她?”盛寒不知道宋鈺和她有什麼過節,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凡事皆有可能。”
慕容良被郭驍的話一語點醒,叫出淮南,讓他晚上去查探一番,又著手讓人去查蘇明最近的動向,屋內幾人看他如此,識趣的離開,留下空間讓他們獨處。
慕容良就這麼守了宋鈺兩天兩夜,期間皇上皇后派人來詢問,盛寒送了不少珍貴藥材過來,盛琪和郭驍偶爾會來看看她醒了沒。
靈雨心疼自己哥哥,幾次三番想讓他去休息,卻被他一口回絕。
慕容良不想宋鈺醒來時,房間空無一人,他知道她害怕那種空無一人的感覺,樺神醫每天熬好藥端來,都是慕容良親自給她喂下。
第三天傍晚,慕容良給她喂完藥,正要把碗放下時,敏銳地發現她的手指動了動,慕容良保持著姿勢不動,生怕是自己看錯了。
宋鈺渾身難受,她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不但去了拜師大典,還說了一些話。
回來後她就躺下睡覺,每天無時無刻有人在她耳邊對她說話,有時是靈雨的聲音,有時是郭驍的聲音。
但她聽到最多的,還是慕容良溫柔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訴說他對她的喜歡,宋鈺就在這樣的聲音中,逐漸甦醒過來。
“鈺兒?”
慕容良看她睜開眼睛,雙眼聚焦,並不像是夢遊的狀態,大喜之下將人擁入懷中。
“慕容?我怎麼了?”
宋鈺有些不明所以,幾次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在瞬間被擁的更緊了,因爲慕容良太用力的緣故,宋鈺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慕容良聽到聲響,才發覺自己抱疼了她,有些失態的趕緊鬆開手,竟有些喜極而泣的感覺。
“你還好嗎?”宋鈺等他鬆開手,才發現他竟然滿臉胡茬,髮絲凌亂不已,藍色的眼眸中佈滿了紅血絲,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休息的樣子。
慕容良強忍住眼裡的淚光,仔細端詳清醒過來的宋鈺,看到她確實清醒了,才徹底放下心來。
“對不起,鈺兒,是我太沒用,讓你受了傷,若是那晚我陪著你,或許就不會出事。”
聽著他無比自責的話,宋鈺漸漸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急忙摸了摸臉,發現自己臉上半點痕跡都沒有。
慕容良輕撫她的髮絲,將那天找回她後發生的事一一道出,宋鈺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夢遊的狀態下,參加了拜師大典,而且他的師傅和師兄們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況。
“是蘇沅沅指使人做的,她是想破壞拜師大典,迫不得已之下我纔會先告知一二,好在那天有驚無險,你會怪我擅作主張嗎?”
宋鈺有些不敢相信,計劃綁架他的人竟是蘇沅沅,一時語塞沉默著。
“我不會怪你的,我反而得謝謝你,謝謝你找到了我,讓我沒有繼續危險下去。”
宋鈺很明白其中關鍵,若是她不出現,恐怕蘇沅沅必定會從中做文章。
“師兄和我已經查明,蘇沅沅和她哥都有份參與,只是現在不是動他們的最好時機,蘇鶴身居二品要職,若是貿然去指認,恐怕會對你不利。”
“我知道,我若是去指認,這件事必定會傳出去,畢竟我失蹤了半個時辰之久,就算我說沒什麼,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若是當天宋鈺不出現,蘇沅沅得計謀便會得逞,古代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貞潔,若是指認,她自然也會陷入流言蜚語當中。
“那便只能這樣了,左右我現在也沒事,總會等到機會報這個仇的。”
宋鈺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他,肋骨雖然疼痛,但還是強忍著往一邊挪了挪,慕容良明白她的意思,但看了看自己邋遢的形象,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