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沐陽默唸了幾遍金玉堂這個名字,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但卻抓不住這縷似有若無的思緒,於是便老老實實的回答,“有點模模糊糊的記憶,好像聽說過,但是實在想不起來了?!?
這話一出口,侯沐陽感覺到旁邊這位一直以來表現淡定的沈先生,微微有些詫異和不悅,但是這絲輕微的反應轉瞬即逝,彷彿沒有出現過。沈行一隻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示意侯沐陽一起進去看看。
侯沐陽連秋涼苑都一知半解,更不可能知道里面還有這樣一幢叫金玉堂的小屋。而且一走進這座小樓,侯沐陽的所有想法都拋之腦後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得帶護目鏡吧,最少也得來個墨鏡,因爲實在是太閃了!
侯沐陽簡直難以相信一個外表如此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破敗的小樓,是怎麼承擔如此多金碧輝煌的內飾。
一片片的金箔是直接貼在牆上,沒有太多拼接過的痕跡。地上可以看到一個個大箱子,箱子被堆的很高,有幾個彷彿被隨手打開,裡面放著各色珠寶玉石,天花板上還掛著數十個宛若吊燈形狀的吊籃,籃子裡隱約透出來的也是金銀的光輝。
侯沐陽剛進來的時候一直在想,到底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呢,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麼寓意呢,是不是取金玉滿堂之意,還是說取材於詩句“金風玉露一相逢”,又或者是用金玉來強調主人的尊貴華美。
結果都不是,它就是字面意思的金玉,人家就是豪氣,就是有錢。名字的意義就是說裡面全是金銀玉石,很單純很通俗易懂,但是深深戳傷了侯沐陽貧窮的心臟。他想,“不是我沒文化,是實力不允許我知道這種地方啊?!?
侯沐陽感覺自己的眼睛被閃到了,內心那些文藝細胞彷彿也被一一擊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深深的吐出來,想以此來掩飾一隻沒有見過世面的猴子的不知所措。
沈行一還是那幅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向前走了幾步,說道,“這裡是金玉堂,也就是嘉德園的藏寶之處。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他隨手拿起了一串項鍊,項鍊上是一塊血紅的寶石,藉著太陽的光仔細看著寶石上的紋路,半是無奈又半是嘲諷的繼續說道,“我們沈家人啊,有時候就是愛這些珠寶玉石,對它們愛惜的很啊。”
侯沐陽聽他說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卻感覺他話中的信息量有些略大。他懵懵的看向沈行一,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沈行一也沒有期待能夠收到什麼回覆,他隨手將項鍊放回去,掉回箱子裡時項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侯沐陽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響了一下,彷彿一起掉進了那個箱子裡。他心想,“大哥,你能輕一點嗎?這肯定好貴的?!彪m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但也心疼啊。
侯沐陽那顆貧窮的心臟不爭氣的跳動了起來,這可以買多少個新監控設備啊,現在花果山是風雨欲來,但是監控等等設備都還是老舊一代,小木屋裡的電腦更是一開機就轟鳴作響。
有錢人真是太讓人羨慕了,侯沐陽心裡的小人咬著紙巾,還是嗚嗚嗚的想哭。
沈行一繼續往前面走,在一面貴到令人髮指的牆前面停了下來。之所以這麼形容,倒不是單純因爲這面牆上貼滿了金箔,而是除了金箔之外,還打了一排排木頭架子。侯沐陽仔細觀察發現這個木頭架子居然是由紫檀木製作而成。他們花果山的氣候雖然不適宜紫檀的生長,但是有一件紫檀木傢俱,是個小凳子,金叔看的和寶貝一樣。
紫檀木極爲難得,紫色又寓意尊貴。在明朝時期,明皇朝爲顯示宮廷尊貴,曾從南洋進口大量紫檀運入皇宮。但是到明朝末年,南洋的紫檀木已經幾乎全部被明朝伐盡。截止到明末清初,可以說當時世界所產紫檀木基本上都在華國,被巧手的匠人們製作成各式各樣的物件。
有些皇親國戚或者朝廷重臣也十分偏愛紫檀木,競相攀比,甚至打造全套紫檀木傢俱以顯富貴。但是由於數量稀少,加上朝代更迭,總有些不識貨的人買來附庸風雅卻又不愛護,所以明代紫檀傢俱傳世極少,侯沐陽之前也只在所謂的博物館裡面看過幾件。
因此,在這座小屋,看見保護的如此完好的大型紫檀木博古架,而且還是真真正正拿來放東西,侯沐陽內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沈行一不知道侯沐陽又再次被震撼到了,他施施然的走上前,從架子上面拿下一個盒子,遞給侯沐陽,說道,“你打開看看?!?
侯沐陽很奇怪的接過了這個看起來就散發著一股富貴氣息的盒子。如果換成以往,他一定小心謹慎,生怕弄壞了。畢竟自己不僅賠不起,還有可能損壞一件很有研究價值的類似文物,這是絕不應該發生的。
但是自從進了這個屋子後,侯沐陽感覺自己的眼光不斷被拔高,已經有點不在乎了。也有可能是沈行一太有錢了,導致自己貧窮的錢包也被他有錢的光芒給照耀的飽滿起來了。
於是,抱著一種我現在也很有錢的不知名底氣,侯沐陽裝作很隨意的打開了這個盒子,下一秒,他又呆住了。
今天震驚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侯沐陽悲哀的想。作爲一個可以變成猴子的人,或者是一隻可以變成人的猴子,自己應該已經達成了跨越種族的非凡成就,但是他今天卻一次次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見過的世面太少了,否則世界觀怎麼總是被衝擊到呢。
盒子裡躺著的是一塊木牌,上面勾勒的是一朵青色的蓮花。蓮花的花瓣片片分明,由一筆勾畫而成的,青色的顏料微微閃著金光,使得本來端莊風雅的青蓮多了一絲窺探人間繁華的意味。
發現這樣一件藝術品,本應該驚歎於它的工藝、它的成色、它的年代。但是此刻,看著這塊木牌,侯沐陽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彷彿被揭開了一層附著在身上的秘密,他迅速退後,擺出防禦的姿態,故作穩定,實則止不住的慌張,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你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