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打量了眼前傷痕累累的女人一番,似乎感覺她說出的話相當的幼稚可笑,女人冷漠的臉上居然微微露出了戲謔的神色,這次乾脆連話也懶得說,直接扭頭向醉鬼投去一個“你看著辦吧”的目光。
曾想過赤的倔強,可醉鬼沒料到她會犟到這個地步。
面對明知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也要強撐下去,她此時的心境到底時怎樣的呢?是在責怪我當初沒有救下她的朋友嗎?
“赤,我知道你對我有怨言,我也不打算辯解什麼,但我希望你向前看,逝者已矣,活著的生靈永遠更重要,你不要忘了,你的身邊,”醉鬼柔和地望了一眼豔王域衆小,“還有始終相信著你的夥伴?!?
“哈?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用手背揉掉下巴上的血跡,卻很快又有更多鮮血溢出,不爽地甩掉手上的血跡,赤和醉鬼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你覺得我在期望你的辯解,甚至是——道歉?”
不是麼?
看著赤嘴角逐漸上涌的殘酷,醉鬼突然感覺面前的傷痕累累的女人有些陌生。
“哦~讓我猜猜,你現在會不會是這樣想的呢?”赤撓撓頭,一臉思索,“‘修士把仙神妖魔封爲聖尊,認爲我們無所不能,以爲我們像菩薩一樣隨時關注著修真界,所以會對我們的袖手旁觀感到憤怒?所以赤也因爲我沒有拯救她的朋友便恨上了我?’啊呀呀!別鬧了,別人有沒有這麼想我不知道,可是你居然把我也歸在其中……我居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挫敗,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以爲我們比較熟,還是你也放不下那點‘上界’的傲慢呢?”
“豔王!”感覺赤越說越離譜,口氣越來越瘋癲,肅王忍不住喝到,企圖阻止她將自己退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傲慢?
當實力遠遠強過對方的時候,輕視便不再是傲!如若絕對的強者面對弱者時還需要四下顧念,那成爲強者的意義何在?
況且,肅王也不認爲那位大人的言語中有何傲慢之處。
赤的所作所爲,與作死無異!
可赤今日全然是一副鐵了心要送自己上路的模樣,平時直率卻不失理智的她非但沒有用被肅王的話警醒,反而笑得愈發猖狂:“不不不!就好像光明和黑暗一樣,連四聖會都已經沒了,幽府之淵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豔王’這名字已經是過去式了,從此之後我也不再是什麼豔王,我,只是赤而已!”
我們還在呢,怎麼能說四聖會沒了呢?
修士們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放眼望去滿目瘡痍,除了廢墟就是潰敗的殘兵,而天上的仙神妖魔無論怎麼看也不像在乎他們感受的樣子。
大乘期修士大量隕落,雖然還有一點倖存的怯懦者和在聖華山外處理修真界事務未能及時趕回的人,可光是看看赤和玹羽的人他們又不得不心生絕望。
修真界以實力爲尊。
無論以什麼粉飾,實力都是一切的基石。
原本的四聖會確實是毀滅了,即便殘存了一點遺念,會接管天下的也不再是他們的人。
修士們沉默了,可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赤又爲什麼要將幽府之淵的存在也否定掉?
她想幹什麼?獨裁?
幽府之淵,可是有四位王??!
就算另外三王與世無爭,這天上十來位聖尊可不是擺設。
全然不顧他人的迷惘,赤卻在這時轉頭看向了神情凝重,似乎想要儘量降低存在感的玹羽:“你的話變少了呢!嘿嘿!不過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打算像小時候躲敵人一樣避開上界的盤查,好吧~有點自誇了,準確地說是根本躲不過纔對,畢竟離開天奕門和離開修真界根本就是兩個概念嘛。”
原來自己的意圖早已被赤看穿。
嘆了口氣,玹羽無奈地笑笑:“失望談不上,在下只是有些可惜?!?
“四聖會由仙神妖魔組成,”赤雙手環抱在胸前,目光饒有興趣地掃過天空,“你猜測即便飛昇,去處也僅有這四個而已,認爲殭屍無論去哪裡都不大可能被接受,所以想要聯合看上去和‘人’略有差距的我尋找別的通往‘上界’的路對吧?”
“嗯。”玹羽興致並不高,話也簡略了起來。
“幹嘛擺出這麼喪的表情???”赤嗤之以鼻,“我們不是還活著嗎?”
“只是現在,”天空的女人冷言道,“不過接下來就要看你的回答了?!?
“不去。”
赤的回答差點教衆人一口老血噴出來。
人家還沒問問題呢你就拒絕了?
女人眉頭微蹙。
如果只回答一個“不”字就罷了,“不去”,赤顯然是知道了她想問什麼纔有此一答。
該不會……
“你……”女人瞇起眼睛。
“啊啊,沒錯,”赤自顧自地點點頭,笑容燦然,“我就是外來者!”
雙目微不可查睜大,天空中十來位仙神妖魔心裡涌起棘手的感覺。
外來者?
聽這三個字,結合現在的狀況稍作想象便能猜到其中的含義。
修士們驚駭地面容帶上了隱隱崇敬,又多了些理所當然,難怪她如此匪夷所思,難怪她強大至此,原來,她來自——上界!
“喂!你們可不要誤會啊,”赤的聲音確在這時適時響起,“我可不是什麼‘上界’來人,不對,哪來什麼‘上界’?。∠捎?、神域、妖域、神域……就算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宇宙中極其渺小的一塊,外界的浩瀚,諸位‘上靈’又見識到了多少呢!?”
“……”
呆呆地望著赤,修士們眼神迷茫。
豔王域衆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也從未聽赤說過類似的事情。
玹羽皺緊了眉頭,可瞳孔深處卻反而有點點星光閃爍。
唯獨穆瀟冷的眼中流露出惶然。
兩人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便隱隱猜到赤並非是來自修真界其它地方的“異族”這麼簡單,後來赤總在無意間透露出遠超常理的東西,她便漸漸確信她“上界”來人的身份,可到如今她突然發覺,赤的出身與她認知裡的“上界”或許並不重合。
將要丟失什麼感覺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