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鳴抹眼淚：“幼妙啊，是大哥對不起你。”
楚流徵：“你偷我錢了？”
哭聲一頓，楚商鳴擡眼看她，“你把錢藏哪兒了？”
楚流徵：“……你還是說說對不起我的事吧。”
“是大哥沒用。”楚商鳴繼續抹眼淚。
楚流徵一頭霧水，拉著他胳膊在桌邊坐下，問：“你碰見什麼事了？”
【職場霸凌？利用職權性騷擾？還是兩者都有啊？】
“不是我，是你。”楚商鳴看著自家這顆被金豬拱了的白菜，痛心疾首，“都是大哥的錯。”
楚流徵：？？？
不是，到底啥事兒啊？
楚商鳴擦擦眼淚，“你不用瞞著，大哥都聽說了。”
“啊？”楚流徵一臉茫然，“哥啊，你聽說了啥？”
楚商鳴看著自家傻妹妹，心疼地道：“是哥沒用，叫你忍受這般委屈。”
楚流徵：“……”
她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溫水，放一杯到楚商鳴面前，“哥，咱能不能不說車軲轆話？你的話我聽不明白，你說清楚點，我到底哪裡受委屈了？”
楚商鳴：“我聽阿孃和小妹說，陛下待你很好。”
楚流徵點頭，皇帝確實對她不錯。
楚商鳴：“既然待你好，那爲何到現在都不肯給你晉封？叫你沒名沒分地在這宮裡受人非議，這還不算委屈？”
【呃……我哥這消息略滯後啊，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早就過去了，沒人敢到我面前說。至於受人非議嘛，我還會在背後蛐蛐人呢，太正常了。】
楚流徵道：“陛下不是不給我晉封，是還沒到時候。”
楚商鳴立刻用一種自家大白菜被皇帝忽悠傻了的心痛表情看著她。
楚流徵：“……”
她不傻，真的。
賭約的事情不好往外說，她清了清嗓子，“大哥，你還是說說你沒用的事吧。”
楚商鳴立刻進入狀態，雙眼又開始淚汪汪，“是大哥沒用，到現在還沒個一官半職不能替你撐腰。陛下定是看咱家條件不好纔不肯給你晉封，是大哥給你拖後腿了。幼妙啊，大哥對不起你！”
【原來是爲這件事啊。】
楚流徵無語，擡手打了個響指：“停。”
雙眼包淚的楚商鳴：？
楚流徵挑眉：“大哥，你想做什麼官？”
楚商鳴：“啊？”
“六部隨便挑。”楚流徵道，“四品以下都行。”
楚商鳴：？？
“你在說什麼胡話？”楚商鳴伸手去摸妹妹的腦門兒，想看看是不是發熱了。
“不是胡話。”楚流徵拍開他的手，“你要是想做官，明日就能做。只要我去跟陛下說，即便封爵也可以。”
【哼哼，暴君可還欠著我一個爵位呢。】
她盯著楚商鳴雙眼，“大哥，你想嗎？”
楚商鳴下意識搖了下頭。
他要做官，自然是靠本事堂堂正正去做，而不是靠自家妹妹跟皇帝求情。
他想靠本事給妹妹撐腰，不是當妹妹的拖累。
“大哥，我不知道你是聽信了誰的話，但你都不要信。”楚流徵估摸著肯定有人去他哥面前嚼舌根了，“你在戶部用心做事，孝王殿下有意栽培你，你便跟著孝王殿下好好幹，其它的不要聽也不要管。在這宮裡，我能護住自己。”
“可是……”“沒有可是。”楚流徵看著自家被人算計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傻大哥，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大哥，你不用勉強自己。”
楚商鳴一呆。
楚流徵笑笑：“大哥，你不欠我什麼。我們是一家人，你可以爲了家人把自己賣進宮當太監，我也能進宮當宮女。”
楚商鳴眼睛瞪圓，“你怎麼知道？”
“我碰巧聽到你跟二牛哥說話。”楚流徵聳聳肩，“當太監可是一輩子的事，當宮女的話，年紀到了還能出宮，自然是我進宮比較劃算。”
“怎麼能這麼算？”
“怎麼不能這麼算？”
楚商鳴張了張嘴，他素來在口舌上不算厲害，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自家妹妹這話。
楚流徵卻還有一番話要問。
“大哥，孝王殿下前日跟我提過，他要帶你們出趟遠門，可能好幾年都不回來，這事兒你跟家裡說了嗎？”
“還沒。”擱在膝上的手緩緩攥成拳，楚商鳴輕聲道，“我已經決定，不去。”
“爲何不去？”楚流徵皺眉，“你不是喜歡做這些事嗎？”
楚商鳴道：“此去日久，我不能將你們丟在京城。”
“那你留下能做什麼？”楚流徵反問，“幫阿爹阿孃跑腿？還是繼續回國子監唸書？”
楚商鳴眼底有些茫然，“約莫是念書。”
楚流徵：“然後呢？”
“然後……”楚商鳴沒想好，含糊道，“考功名當官。”
楚流徵：“再然後呢，當官之後想做什麼？”
“我想……做些事。”
“什麼事？”
隨著這聲問，楚商鳴眼前忽地晃過許多畫面。
有被迫賣地衣不蔽體的佃農，有前呼後擁光鮮亮麗的地主，有被苛捐雜稅逼得賣兒賣女的百姓，有巧立名目面目猙獰的徵稅官兵……
那些懇求、哭喊、尖叫彷彿還在耳邊，他……想盡力讓這樣的事情少一點。
“大哥，機會就在面前。”楚流徵放輕聲音，“就這麼放棄，你不後悔嗎？”
楚商鳴垂眼不語，握成拳的手背上爆出青筋。
楚流徵安靜地等著，看著桌上跳動的一豆燭火，打開了系統。
【先讓我哥糾結一會兒，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敢給我哥下套！】
她在系統裡翻找，對面的楚商鳴卻在天人交戰，似乎只是片刻，又似乎過去了很久，他緩緩開口：“我想好了。”
聞言，楚流徵立刻關上系統，擡眼看去，“跟孝王殿下走嗎？”
“嗯。”楚商鳴雖答應著，但面上還是有些許猶豫之色。
楚流徵第一次覺得自家大哥婆婆媽媽的，忍不住拍了他一巴掌。
“安心去，我人雖然在宮裡，但也能派人看顧家裡。再說了，阿爹他們都已經搬進了城北的宅子，家丁護院一大堆呢，你還有什麼不放心？”
“你不是想替我撐腰嗎？那就拿出本事來將事情辦得漂亮，日後不管是升官還是封爵，都叫別人說不出話來。”
楚商鳴還是有件事情放不下，“你老實告訴哥，陛下爲什麼不給你晉封？”
他也不是傻子，方纔妹妹放話說連爵位都能給他求來，足見陛下對自家妹妹的恩寵之盛，不是那些人嘴裡說的什麼玩玩而已。
可既然都這麼寵了，爲什麼連個名分都不肯給？
這不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