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小石屋時，甘道夫曼的惆悵與失落寫在臉上，捋著雪白的長鬍子不知在想著什麼。
“大師，亞當大人對您的魔法陣很感興趣。”
身爲客人的蘇爍先開口，“亞當大人認爲，這座大陣是用來對付他，是這樣吧？”
話題直接挑明，甘道夫曼有些意外，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爲什麼呢？”
猜到了魔法陣的用途，蘇爍還是很好奇。
不記得哪裡得罪過這老頭兒，爲啥設計出這麼一座大陣。
利用疾風之嘯魔法陣輕鬆戰勝了羅齊爾，但蘇爍清楚這座魔法陣的真正用法並不是以疾風之嘯爲主體。
在甘道夫曼手中，疾風之陽纔是主攻手，純粹風屬性的疾風之嘯只是讓疾風之陽領域之力效果最大化的增幅器。
疾風之嘯是老頭兒魔法的領域之力，疾風之陽則是鬥氣的領域之力。
兩個領域法則都是風，這老頭兒如果成神，一定是疾風之神。
眼下是萬神已死，放在從前撒奧丁的時代，只要身在呼嘯山谷，半神甘道夫曼足以對抗類似陰謀與詭計之神達烏爾班那樣的中位神。
不過這也就是極限了。
用來對付魔法之神亞當，還遠遠不夠看。
“魔法不滅，亞當不死。”
蘇爍說道，“這一點您應該很清楚的。”
有魔力的地方，就是亞當的主場，有魔法陣，那就更方便了。
他的真正意思是，用魔法陣來對付魔法之神，老頭兒你也是想瞎了心。
“是的，沒有任何用處。”
甘道夫曼擡頭一笑，反而露出了幾分輕鬆釋然，“還相當於給亞當遞刀，就像你剛纔做的那樣。”
“可是，你讓我能怎麼辦？”
“我是一個魔法師，也是個鬥氣武者，鬥氣也只是魔力的不同表現形式而已；不用魔法，不用鬥氣，你讓我拿什麼對付亞當，用牙咬嗎？”
說的蘇爍也笑了。
老頭兒說的也在理。
這也是撒奧丁跟亞當徹底翻臉的原因。
繼承至高權杖的撒奧丁只是個神三代，魔法之神亞當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衆神之王。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蘇爍問道，“亞當大人告訴我，他從未得罪過您，相反還很尊敬您。”
“當時我也不知道亞當是我的敵人。”
甘道夫曼笑地很苦澀，“等我知道之後，一切已經晚了。”
確實晚了。
早知道亞當是死敵，當年那小子誤入呼嘯山谷的時候，直接弄死也就沒後來這些事了。
亞當從僱傭兵總部血天鵝城堡逃走之後，被一路追殺，使用空間魔法逃跑，誤打誤撞才闖進了呼嘯山谷。
那時候的亞當剛是二十二級的傳奇法師。
聖域冰霜法師諾特爾或許拿亞當沒辦法，在半神甘道夫曼手裡，十個亞當也死了。
“這是爲什麼？”
蘇爍依然沒明白。
望著窗外花叢間飛舞的花蝶妖精，好一會兒，甘道夫曼才緩緩開口。
“當年亞當曾問我，爲什麼不成神，我笑而不語。”
“我的朋友們都說我看透了神界的紛爭，所以纔不去神界，其實……”
老頭兒自失一笑，“我是因爲怕死。”
“怕死？”
蘇爍很好扮演了捧哏的角色。
“是的，我怕死，活的越久就越怕死。”
甘道夫曼悠然道，“當年我以風系魔法達到聖域巔峰，觸摸到了神界之門，但沒有進，因爲我也想在鬥氣領域達到聖域巔峰。”
“就是在那一年，我遇到了潘達爾夫人。”
蘇爍奇道：“人族歷史上極爲罕見的占星大師？”
“就是她。”
甘道夫曼點頭，“我請求她爲我占星，當時我是想知道，我成神之後會不會與陰風之神蘭斯發生衝突。”
“結果，潘達爾夫人明確告訴我，不會，但我會死。”
“死在一個頭戴著黑玫瑰皇冠之人的手下。”
甘道夫曼擡手，手心中升騰起一團光芒，化成一行行奇怪的字母。
閃米特語，蘇爍認得。
這是占星家慣用的語言，沒有認真研究過，但基礎閱讀還不成問題。
箴言分爲三段。
第一段：【他從血與火的深淵中走來，踏著荊棘，高舉法杖，戴著黑玫瑰編織的皇冠，親手終結諾蘭大陸的一切。
第二段則是，【他是神界的死敵，他是撒奧丁的夢魘，所有的神都會死在他的手下。】
最後一段，【諾蘭德因他而死，諾蘭德因他而生。】
蘇爍點點頭。
別說，不愧是占星大師潘達爾夫人，算的還蠻準的。
也理解了剛纔甘道夫曼的話。
不成神，就不會死，成神反而會死。
所以甘道夫曼才把家搬到了呼嘯山，因爲這裡常年疾風呼嘯，風屬魔力非常充沛，所以才得名呼嘯山。
佈置疾風之嘯魔法陣，也害怕箴言中的那人殺上門來。
結果亞當確實“殺”上門來，誤入呼嘯山谷。
可惜老頭兒那時候並不知道亞當就是那個“戴著黑玫瑰皇冠”的人。
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爲那時的亞當已經成神了。
想必當年受封黑玫瑰帝國護國法師的時候，甘道夫曼老頭兒腸子已經悔青了吧。
本來這樣的秘密甘道夫曼可以不說，說出來不是因爲大方，而是想試探“亞當”的態度。
老頭兒已經失去的負隅頑抗之心。
藉助一個神子就輕鬆掌控了疾風之嘯魔法陣，老頭兒其實是害怕了。
就像他自己說的，老頭兒怕死。
蘇爍微微一笑，“其實這次來呼嘯山谷，亞當大人就是想讓我轉達他的態度，甘道夫曼大師永遠都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甘道夫曼目光閃爍，“亞當他……真是這麼說的？”
“當然。”
蘇爍笑道，“亞當大人還說，您現在就可以成神，到神界去，跟亞當大人作伴。”
“算了吧。”
甘道夫曼搖頭，“亞當根本沒在神界，神界空空蕩蕩，廢墟一片，沒有任何神明。”
窺探神界，對於很多強者來說都不算是難事。
只不過甘道夫曼此時說出來，很有討價還價的意思。
人族第一的老滑頭。
蘇爍笑道：“是的，亞當大人確實沒有在神界。”
“他在哪裡？”
甘道夫曼非常好奇。
亞當確實迴歸了，這一點可以確認。
也確實不在神界，這一點也可以確認。
亞當那個死小子到底藏哪兒了？
蘇爍微笑說道：“亞當大人在異世界。”
“異世界？！”
甘道夫曼驚訝出聲。
“是的，確切的說，亞當大人在異世界與諾蘭德世界之間來回……”蘇爍用手筆了筆，“……亂竄。”
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回出差，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