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藥丸,圓溜溜的,鮮豔漂亮,被人用兩根手指頭夾著,伸到了一個女人面前。
女子身著白色長裙,摔倒在地上,嬌弱美麗的臉上帶著淚水,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無不惹人憐愛,只要是個男人怕都得心軟。
可惜她面前的雖然是個男人,卻不是個正常男人。
御馬太監宦樑蹲在女子面前:“寧妃,你知道這顆藥丸去是什麼嗎?”
女子怒視眼前的太監,不敢相信宦樑竟然如此大膽,敢闖入她的寢宮,並將她打倒在地,她怒聲道:“宦樑,你瘋了嗎?”
“瘋?”宦樑嘿嘿一笑,捏開如妃的嘴,將紅色藥丸強塞了進去。
寧妃驚恐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宦樑陰陰一笑,道:“這東西最近非常有名,前洛陽城守郭斌吃過,名叫三尸腦神丹。”
三尸腦神丹?
寧妃神色鉅變,忙用手扣起喉嚨來。
“嘔!”
三尸腦神丹是何物,本來他們這些生活在皇宮大內裡的人,並不知道。
它的揚名還得從四月二十三日,洛陽城守郭斌上報朝廷,有妖人以邪藥霍亂天下開始。
天子當時下令逮捕了九地官員,郭斌因爲上報有功,皇帝只將他罷官,並命太醫院解他的毒。
太醫們給郭斌把脈診治,耗費幾日時間檢查,沒有發現異常,下了診斷,郭斌沒有中毒,三尸腦神丹只是妖人的慌言。
知道太監的診斷後,訪間無不嘲笑郭斌幾人的不智,竟然被江湖騙術給忽悠住。
本來事情就這樣結束,只等抓到騙子張顯就能結案。
可誰想到,五月初五端午節,郭斌以及另外八名被看押在大牢的犯官,同時在午時發了瘋。
郭斌發作時,猶如瘋狗,見人就咬,被家人綁住後,本來手無縛雞之力的他,硬生生的掙開了捆綁他麻繩,撲倒一名僕人,將其腦袋啃食了大半,衆人驚懼之下,只得將它刺死。
另外八人被關在牢房裡,倒是沒有傷到旁人,不過卻在牢裡,自己將自己啃食的血肉模糊,死得很慘。
九人的慘狀,駭人聽聞。
此事發生後,整個京城都被轟動。三尸腦神丹之名,無不讓人心生恐怖。
所以寧妃聽到自己吃下的是三尸腦神丹,纔會這般害怕,任誰都不想被三尸蟲控制,變成人間惡鬼。
宦樑見寧妃不停作嘔,連苦水都吐出來了,冷笑道:“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三尸腦神丹入肚後,裡面的三尸蟲就會立即破殼而去,上走泥丸,中停丹田,下潛足底,豈是吐得出來的。”
宦樑剛說完,寧妃就爆出一聲慘叫,她感覺體內似有東西在爬動,鑽心的疼痛讓她在地上直打滾。
半響過後。
體內的異樣消失。
寧妃咬牙看著宦樑,她不明白宦樑爲什麼要害她,歇斯底里道:“宦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這樣做?我一定要將此事告訴給皇上,定要將你千刀萬刮。”
宦樑怡然不懼,道:“三尸腦神丹除了下藥之人外,世上沒有人能解,你如果不想變成郭斌那樣,不想被屍蟲把腦袋吃乾淨,儘管去找皇上。”
郭斌幾個人的慘狀,寧妃沒有親眼見到,不過,這件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害怕。
寧妃臉色慘白:“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倒是不笨,知道我有事要你做。”宦樑拿出一個瓷瓶:“我讓你做的就是,想辦法把這顆三尸腦神丹給皇上吃下去。”
寧妃怎麼也沒想到,宦樑竟然將注意打到皇帝身上,她一張臉嚇得慘白,道:
“這不可能,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會去害皇上。”
宦樑沒有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塊吊墜,放在寧妃面前。
水滴狀的玉石,大拇指大小,翠綠通透,外面包裹著一層細金絲。
“這是阿母的項鍊。”寧妃擡頭看著宦樑:“你們…你們將我母親怎麼樣了?”
宦樑笑道:“你們一家人現在好的狠,不過,如果你不答應,你們全家一百二十一口人,怕是難逃厄運。”
果然,敢動自己,這些人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
寧妃慘笑道:“我如果做了對不起皇上的事,皇上如何能夠饒得了我?我們一家不照樣死於非命?”
“皇上吃下三尸腦神丹後,就是我們自己人,他怎麼敢動你?”
寧妃雖然才入宮一年不到,可對陰謀詭計並不陌生:“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你的話?只要我給皇上吃下三尸腦神丹,第一個死的就是我,接著我們全家一個也逃不掉。”
“知道寧妃肯定不會信我。”宦樑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書信,遞給寧妃。
寧妃打來開信,瞠目結舌道:“這……”
宦樑道:“怎麼樣,可見我們的誠意了吧?”
信上寫的正是此次密謀犯上的內容,讓寧妃感到吃驚的是,信下面的簽名和紅手印。
御馬監大太監宦樑,尚膳間大太監程永,尚衣監大太監遲良,東廠提督於錢,司禮監掌印太監閻裕。
這五名大太監都是宮裡十二監的主事人,在宮裡權勢極大,尤其是東廠提督於錢和掌印太監劉裕,一個掌握最大的間諜組織,一個掌握奏摺的批紅權。
五人結成黨羽,意味著什麼?
難怪,宦樑行事這般肆無忌待。
可憐皇上自詡英明,現在被人當作獵物,圍困在蛛網中還不自知。
如今這般情況,就是自己家人沒被威脅,自己沒有服下三尸腦神丹,想要活命,怕也只有一條路可走。
寧妃心思幾轉,小心的將信放入懷裡,這是她的保命符。
她道:“樑公,皇上吃每樣東西,你也知道的,必有人試吃,想讓皇上吃下三尸腦神丹,根本就不可能。”
“這不用寧妃操心,我準備了一瓶壯陽藥,是太醫周信所制,藥丸與三尸腦神丹一模一樣,你可將三尸腦神丹混在其中,設法讓皇上吃下。”
此間事了後。
宦樑走出寧妃宮,來到一處偏殿中,裡面一位五十多歲的乾瘦太監正側躺在炕上小憩。
此人,正是總管東廠的大太監於錢。
半個時辰後,於錢才睜開眼,看了一眼恭敬站著旁邊的宦樑:“事情辦得怎麼樣?”
宦樑道:“寧妃已經答應。”
“很好,最近老祖可有異動?”
宦樑道:“老祖還是如往常一般,在院裡曬太陽,喝茶,沒有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