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衣摘下耳機，揉了揉被卡得有些痠痛的耳後。微微舒口氣，從電腦裡將剛纔錄製好的音頻文件發了出去，算是忙完了。

看看電腦上的時間，再看看攤在一旁，還未完成的設計圖，認命的拿起筆，繼續著剛纔停下的工作。修修改改間，“砰——”地一聲，門被打開。

顧衣擡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凌若然一頭紮在了自己的牀上。不住地喊著，“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無奈地嘆口氣，“若然，去洗澡再睡。”把手中的筆一扔，起身去拉癱軟在牀上人。

“我不要，我不要……讓我睡吧，讓我睡……”聲音越來越微弱。

看看呼吸已經平穩地凌若然，顧衣無奈的幫她把被子拉上，輕輕地關上門，把空調的溫度調下，再次拿起筆，將檯燈的光線轉弱。沉浸在張張的圖紙中……

“顧衣，顧衣，起來啦，起來啦！一一，小一一？一一一一一！！！”

耳邊響起一連串的叫聲，顧衣煩躁的翻個身。饒了她吧，她凌晨四點才躺下，早上沒課，上她好好睡一會兒也不行嗎？

喊她的人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停頓了一會兒後，又大聲的吼道，“顧——衣——”

顧衣無奈地起身，睡眼惺忪地看著面前神清氣爽的凌若然，無奈地道，“怎麼了？”

“我畢業了！我畢業了！哈哈，我終於，終於畢業了……”興高采烈的拉著顧衣又是跳又是唱得。

顧衣揉揉額頭，“哦，恭喜……”想躺下繼續睡。

“別睡啦，顧衣，都九點了！快起來，快起來！”凌若然一見顧衣還要睡，不滿地道。

“小姐，你今天不用去排練嗎？”瞇著眼睛，挑眉問道。

凌若然俏皮地吐了下舌頭，“翹掉了……”

“那讓我再睡會行嗎？我四點才睡的……上午沒課……”

“那好吧……”凌若然這才發現顧衣臉色蒼白，心中暗罵自己迷糊，這人困成這樣，自己就強拉著她呢？轉身，坐在電腦前，玩了起來。

顧衣是X藝術學院美術分院服裝設計系的學生，今年大三。而她的室友，凌若然是舞蹈學院的學生，兩人同級。

剛進校的那時，本是四人住的公寓寢室，卻只住了她們兩。兩人樂得清閒，關係一直很好。與顧衣不同，凌若然是那種活潑開朗，活力四射的女生，身體中充滿了源源不斷地熱情，很多時候，顧衣都覺得，就是因爲這份活力，才讓她那麼貼近凌若然吧。

本已被打斷的睡眠無法再繼續，察覺到已無睡意後，顧衣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看著坐在電腦前，正興奮地凌若然，仔細地回想著她剛纔的話，“若然，你畢業了？”

“對啊。畢業啦，哈哈，連續忙了二個月，我終於從68級畢業啦！”凌若然頭也沒回開心地道。

68級？她說得是遊戲？顧衣一直知道凌若然在玩網絡遊戲，但從沒問過究竟是哪款，畢竟對於遊戲，她潛意識中想要疏遠，卻又做著相反的事情。明明想要遠離，而她做得一切，卻又那樣的接近那個遊戲。

“哦。你玩得什麼遊戲？”顧衣走到桌子前，喝了口水，淡淡地問。

“天下。”

天下！手中的杯子晃了晃，顧衣努力地想要抓緊。

“你要玩嗎？”

“不！”反射性地回到，讓凌若然頓時一愣，不解地看著她。

顧衣側身對著她，陽光正從窗外照在她的身體上，因爲光線和角度的問題，讓凌若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好奇，平時挺好相處的一個人，怎麼因爲個遊戲這麼大的反應？

顧衣面色如常的收拾一下桌面上的設計圖，淡淡地道，“若然，我去一下系裡，你自己先玩……”說完，也不待若然回話，抱起大卷圖紙，離開了寢室。

漫步在偌大的校園中，看著那壯碩的梧桐樹，顧衣閉上了眼睛。

“姐，你真笨，這個都不會……”

“你是我姐姐嗎？怎麼這麼笨，連個遊戲都玩不好？”

“姐，他們說你聲音很好聽，讓你去給新的錄像配音，你去吧，去吧……”

“姐，你知道嗎，那個大荒之聲欄目組的創辦人來找我了啊，哈哈，讓我去做後臺，我就說，我做得歌，有不好的嗎？咱這水平，跟專業的一樣……”

“姐，小姬說你唱歌很好聽，你以後有時間多學點歌，我給你處理效果，說不定哪天，你就出名了呢？咱也能當個明星弟弟啦！”

“你怎麼連她都打不過，這是什麼操作啊？我教你的都忘了？哎呀，你看看，玩個遊戲你都不好好玩，還能幹點什麼？瞪我幹什麼？說錯了啊？不服氣就把她殺了！哼……”

“姐姐，你今天結婚哎，怎麼還不緊不慢的？遊戲結婚也很重要好不好？喂喂……好啦，雖然是我給你選得人，但他人真的不錯啊，我看得出，他很喜歡你！以後有他照顧你這個笨蛋，我就可以放心了……”

“你怎麼也不生氣啊？被人把老公都搶去了還這麼無所謂？哎，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姐，別怪我好不好？”

“姐，小姬建議你去當主持人哎，你不撇嘴？撇什麼嘴？哪裡不好了？難道你有個好嗓子，還嫌什麼嫌？明天就給我去錄的！我就是要讓他們聽聽，這麼好聽的聲音，是我姐姐的聲音，只有我可以擁有，氣死他們……”

“姐……你，你別哭啊……我很高興……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是你陪著我過得……我真的，咳咳，很高興……姐，對不起了……我不能再照顧你，再保護你了……對不起……請你一定要笑著看我，一定……那麼好聽的聲音，我再也聽不到了吧？我願化成風，撫弄……撫弄著你的臉……聽你那最初，最美的歌聲……”

顧衣張開眼睛，搖搖頭，想要將眼睛的淚痕眨去。那個弟弟，那個活潑開朗，那個笑著說要保護，說要照顧她弟弟，不見了……

他只是迷路而已，她知道，他會站在那裡，等待著她與他相聚。止言，遠在天堂的你，還好嗎？我想你，只是，有點想吧……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的，努力微笑，將你所喜歡的聲音，帶到每個角落……

顧衣再次邁起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去，陽光下，一抹晶瑩的光色閃現在她的眼睛，留下了一句低喃：顧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