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鄭凡烤山薯烤了個寂寞,沒人吃。主子不吃,他也食難下嚥。他像多餘之人杵這那兒良久。最終,他去找了木柴在冷寒的正堂中央生了火堆供幾人取暖,又去廢墟一通刨找,找到了兩張舊棉被,抖掉泥土拿過去一張塞給墨厭爲(wèi)五殿下遮寒,一張交給主子包裹在了鄔滌身上。
鄭凡知道天亮肯定會下山,畢竟昏迷不醒的二人急需醫(yī)治。坐等黎明的時間,他又找來一些山薯掐著時間烤熟。
“主子,湊合吃些吧,下山路遠(yuǎn)必須補充體力?!编嵎矊岷醯目旧绞磉f到?jīng)]合過眼的主子面前,“主子,眼下須儘早下山才行,最好找個大夫給鄔公子看看?!币娭髯佣⒅鴳蜒e的人沒動靜,鄭凡只得出言勸解一句。
褚名寬這回動了,憔悴的臉上頓時被焦躁覆蓋,急著就要抱著鄔滌起身,結(jié)果腿腳麻木渾身乏力一陣?yán)浜箾]能站起來。
無奈力不從心,有些氣急敗壞地抓過鄭凡手裡的烤山薯連皮不顧就狼吞虎嚥地塞滿嘴裡。吃得太急噎住一陣咳嗽,又一把接過鄭凡手裡端著深井水的破盆子咕咚咕咚灌水。
鄭凡看得眼眶犯酸卻張嘴沒出聲勸什麼,跟了主子十多年,從未見主子如此受罪過。
墨厭心裡憋著一股勁兒不肯吃烤山薯,趁著微微亮的天光就率先抱著主子著急下山。褚名寬哪肯落後,抱著鄔滌很快就超過墨厭主僕二人遙遙領(lǐng)先而去。
墨厭氣急卻因爲(wèi)渾身無力無可奈何,暗罵自己沒用,被自責(zé)與心慌害怕折磨得狼狽不已,下坡路愈發(fā)使得雙腿發(fā)軟不聽使喚,真擔(dān)心一個撐不住將主子摔了。
鄭凡跟在墨厭身後實在看不下去他踉踉蹌蹌的倔強,“我來吧。”不由分說將昏迷的五皇子抱過來大步下山。墨厭不吃不喝不說還腿上有傷,而他吃喝過恢復(fù)了不少體力。
“你站??!”墨厭氣急敗壞不甘心的嚷嚷,“誰用你多管閒事!把我家主子還給爺!”卻因爲(wèi)腿軟連追上前面的腳步都難。
“五殿下與鄔公子急需醫(yī)治,耽誤不得?!蹦悴灰妇?。鄭凡回頭見他能勉強跟上,便繼續(xù)大步下山。他也擔(dān)心主子在前面再遇到危險。
墨厭憤怒又不甘,顧不來自暴自棄跌跌撞撞追著鄭凡的腳步,他比誰都想救主子,可鄔滌不醒來誰還能舊救主子?!絕望使得他又沒忍住掉下了眼淚。
幾人來到山下連個馬的影子都沒有,只得繼續(xù)急步行進(jìn),都不太熟悉路,只能抄近路大致朝著京城方向趕路,直到傍晚時分才終於遇到一個小村落。
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顯得很安靜祥和,土坯房子簡陋、陳舊卻充滿生活氣息。
鄭凡將五皇子放進(jìn)體力不支跌坐地上喘息的墨厭懷裡,跑去挨家挨戶打問,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居住著老兩口的院子,有空屋子,好說歹說勉強同意讓生人留宿。
老兩口看著幾人渾身粘滿血污,還不是受傷的就是昏迷不醒,實在擔(dān)驚受怕不已,又不敢強行驅(qū)趕,怕自家被滅不說,村裡人也都跟著遭殃,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留宿,然後戰(zhàn)戰(zhàn)兢兢供著,祈禱他們天亮了趕緊離開。
“大娘,麻煩您給弄些吃食,燒些熱水來?!编嵎膊簧蒲赞o也只能硬著頭皮張羅,掏出一錠銀子塞給老婦人,儘量表現(xiàn)的和善。
老兩口一看那麼大一個銀錠子不禁錯愕,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不敢收,“不不用銀子,我我這就去做飯。”說完丟下銀錠子趕緊跑了出去。
墨厭將主子安頓在簡陋的木板牀上躺好,回頭實在看不下去鄭凡那張冷臉把人嚇走,只得瘸著腿過來滿臉緊張警惕的老人面前幫腔。
“老叔,你和老嬸完全不必?fù)?dān)心,我們不是歹人。我們都是京城人,不料出門遊玩遇到了劫匪才落得如此狼狽。同行二人不幸受了重傷不宜趕路,只求能在這裡休整兩日。我們身上所帶的銀兩值錢物件都被土匪搶劫一空,就剩下爲(wèi)數(shù)不多的銀兩還想請大夫看傷、買馬車。這點銀子是我們叨擾的一點心意,你們儘管收下,若嫌少,等我們回京後馬上派人送來?!蹦珔捯簧砝仟N說的情真意切楚楚可憐……
“原來是這樣,那土匪還會跟著追來這裡嗎?”老人家還是不放心。
“肯定不會了,那些土匪都失足掉下青焱山懸崖去了,要不然我們傷成這般田地哪還能活著來到這裡。”墨厭鬼話說得很順溜。
“在青焱山啊,挺遠(yuǎn)的哇,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信了墨厭的鬼話放下戒心,“平日裡我們老兩口這破土屋空著也是空著,你們不嫌棄就湊合住,不用給銀兩。就吃喝一口哪能用得了這麼多銀兩,出門在外你們拿著能應(yīng)個急,我們老兩口生活在這裡常年有地種,吃喝不愁,也不用什麼銀子,你們拿著?!崩先思液┖裢妻o不要。
墨厭硬塞給他,“老叔,您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們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蹦珔掃@話倒是誠心實意的。
墨厭又詢問老人家得知,村子裡沒有大夫,只有一位名氣不小的神婆,說是她身上頂著神,是太上老君。會看邪病,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會去求醫(yī)問藥。
墨厭一聽覺得太不靠譜了。等老人家出去忙,他看了眼正在支舊木板搭牀的鄭凡,硬著頭皮走到另一位清醒之人面前。
“四殿下,村裡沒有大夫,就有個不靠譜的神婆,您看如何是好?”主子和鄔滌都昏迷不醒,難道要就這麼幹耗著什麼也不做等他們自己醒過來?他怕!卻六神無主。
褚名寬牢牢抱著鄔滌坐在粗糙的木凳上一陣陣心慌氣短兩眼發(fā)花,“先準(zhǔn)備些流食。”粗啞的聲音像石頭摩擦鐵皮一般難聽。
“……是?!蹦珔捪肓讼胗X得很有道理,主子和鄔滌不能昏睡不醒還繼續(xù)餓著。轉(zhuǎn)身趕緊出去找那對老夫婦。
鄭凡架好木板牀,好心的老婦人進(jìn)來忙活著生了爐火,又從鄰居家借了被褥回來幫忙鋪好。見他們都是些男人肯定做不來這些瑣事。再說這幾人雖然渾身髒污狼狽,也不難看出來那些衣裳布料絕非凡品,細(xì)打量之下愈發(fā)覺得他們面相氣度、舉手投足間都透著村裡人沒有的貴氣,想必是京城裡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褚名寬終於肯鬆手將鄔滌小心翼翼放在支好的木板牀上,探了探她的額頭…不發(fā)熱,但異常冰涼。他輕輕扯開一路包裹著她的髒棉被,換上婦人借來的乾淨(jìng)棉被將她緊緊包蓋好,目色沉沉望著她毫無生氣的容顏,手指無意識地反覆梳理著她的長髮。
“四殿下,鄔滌身上攜帶的藥都在您那兒嗎?”墨厭看著主子實在擔(dān)心的要命,斗膽過來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