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已經(jīng)到了,請拿好隨身物品。」
送走了一對情侶,老徐關(guān)掉了平臺接單,把車緩步停到路邊。
此時已是夜裡十一點半,可對於繁華的都市來講依舊車水馬龍。
老徐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形形色色的男女奔赴夜店酒吧。他們的穿著如同此時的商街一樣光鮮亮麗,迷魅的燈光照在年輕人不羈的臉上,肆意揮灑著屬於這個時代的青春。
他正感嘆著,一旁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這不讓停車不知道啊!」一名穿著制服的保安敲著車門大聲呵斥著:
「趕緊走!」
老徐趕忙掐滅菸頭一臉陪笑的把車開走。從後視鏡裡看到這名保安囂張跋扈的走到了另外一輛車附近,心裡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老徐本名徐廣智,來這一線都市已經(jīng)打拼七八年了。老家是縣城的,和大多數(shù)畢了業(yè)的年輕人一樣,希望來到這個大舞臺尋找更多的機會。說是老徐其實真實年齡並沒有那麼大,三十出頭的而立之年,卻因爲(wèi)幾年前的一場意外,改變了整個人生軌跡。
那是六年前,正在一線都市打拼的徐廣智突遭家中噩耗。作爲(wèi)頂樑柱的父親因車禍去世,肇事司機跑了。他趕忙放下手裡工作回老家料理一切。不久後母親精神也變得不太正常,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連番遭遇掏空了本不富裕的家底。爲(wèi)了更好的照顧母親,徐廣智只好把她接到一線都市一起生活。
緩慢行駛的車裡放著他最喜歡的《餓狼傳說》,這是一天當(dāng)中爲(wèi)數(shù)不多的屬於他自己的時間。
突然,一個白色的影子從他車前飄過。老徐嚇得趕忙一個急剎車,鼻子差點撞到方向盤上。即便是這樣,依舊還是聽到了「嘭」的一聲,緊接著車子彷彿壓過什麼東西一樣劇烈震盪一下。
短短一瞬間,徐廣智的後背已經(jīng)佈滿冷汗。他呆愣了一會趕忙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情況。
藉著車燈暗淡的光芒,看到距離車尾不到兩米的地方躺著一名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子,側(cè)著身子一動不動。
老徐看了看周圍,這是一個漆黑的街道,兩邊連個路燈都沒有,左邊是鐵皮圍欄圍起來的建築工地,右邊是寫著「禁止停車」的水泥牆。這是他每天回家必經(jīng)之路,白天的時候只有過往的車輛和路邊等活的散工,到了晚上除了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按理說這樣的路段是不可能在晚上有人來的,更何況還是一名女子。
「哎!哎!你……」老徐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看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鼻子下面。
「還好,有呼吸,應(yīng)該是暈過去了。」嚇破膽的老徐心裡想著,趕緊抱起女子放進(jìn)後座開車到最近的醫(yī)院。
一路上如同飆車一般,連著闖了好幾個紅燈。也幸好已經(jīng)是半夜,街上基本沒什麼車。
到了地方,抱起女孩小跑著進(jìn)了醫(yī)院。
「哎!大夫!大夫!」他邊喊著四處張望,臉上滿是焦急和無助。
幾名護(hù)士和一名男醫(yī)生看到趕忙迎了過來:
「怎麼回事?」
「我就正常開車,不知道怎麼她就跑出來了,然後……」
「趕緊送到急診室」男醫(yī)生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哎,好。」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徐忐忑不安的在外面等待著。此時此刻他特想抽根菸緩解一下,又害怕醫(yī)生出來找不到他。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菩薩保佑!可千萬別出事啊!」
徐廣智內(nèi)心想著。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急診室的門打開了。那名男醫(yī)生衝著老徐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大夫,她沒事吧?」
這話問的他自己都沒底氣。雖然車速並不快,但是的的確確是從身體上壓過去了,輕說也要有個骨折,但是要往嚴(yán)重了想……
「放心吧,人沒事。只是暈了過去」醫(yī)生安慰著他。
聽到這話的老徐長長舒了口氣,終於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
進(jìn)到診室裡的醫(yī)生把X光片展示給他看:
「你看,她的骨骼和內(nèi)臟器官依舊完好無損,而且我剛纔在給她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身上連個擦傷都沒有。」
說到這裡,醫(yī)生眼睛看向老徐,臉上充滿好奇繼續(xù)道:
「你剛纔抱著她來的時候,你是說開車撞了她吧?你確定真的撞上了嗎?會不會在你車近的時候,她嚇得提前暈倒了?」
聽見醫(yī)生這麼說,老徐回憶起之前的一幕,他的確是感覺到撞上了什麼,而且車還震了一下。
「就……黑燈瞎火的,我也沒看清楚。應(yīng)該是撞到了。」
「行吧,安全起見。還是讓她在醫(yī)院觀察一晚。等她醒來確定沒什麼事了再走。」
「好的,麻煩大夫了。」老徐客氣的伸手想跟醫(yī)生握個手,醫(yī)生卻回頭對著身旁的一名護(hù)士說道:
「小丹,病房安排好了嗎?」
那名年輕的小護(hù)士點了點頭:
「已經(jīng)安排好了,72號病牀。」
老徐尷尬的把手收了回去。這時候醫(yī)生才衝他微笑著:
「接下來有什麼事就找她吧。」
「哎。」他憨憨的笑了笑。
就這樣,跟著護(hù)士小丹辦理了一些手續(xù)。
忙完這些,他才走進(jìn)病房,此時病房裡四個牀位空著三個,只有那姑娘安靜的躺在72號牀位上。
走的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長得非常漂亮,精緻的五官完美的印在鵝蛋臉上,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襯托著吹彈可破的水潤肌膚。而她身上的白色裙子更像是古代人穿的那種漢服。
老徐知道,這幾年喜歡穿漢服的年輕女孩越來越多,前不久他們公司新來的一個實習(xí)生就每天這樣打扮,剛開始還不太適應(yīng),看的久了也就接受了。
「你呀,也就是遇到我了,這要是換個髒心眼的男的……」
老徐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往衛(wèi)生間走去,打算偷偷的抽一根菸。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老孃打來的:
「喂,廣智啊,你咋還不回來?都幾點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擔(dān)憂的聲音。
「哦,媽,我這個什麼…我現(xiàn)在有點事,今晚上就不回去了,忘了跟你說了。」
「哦,那你先忙吧,別忘了吃飯。」
「這大半夜的我早吃過了啊……」
掛掉電話,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女孩,自己也在另外一張牀上沉沉的睡著了。
時間伴隨著蟬鳴緩緩過去,老徐半夜被尿憋醒,睜開眼睛,卻猛的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正一聲不吭的站在牀頭盯著他。窗外的微風(fēng)吹動著她的長髮和一襲白衣,說不上來的詭異。
「你…你醒啦?」
老徐坐起身來,不自覺的往後靠了靠。那個女孩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然後……
只見女孩的眼角開始往外淌血,接著是鼻孔、嘴角和耳朵。
此時的老徐驚恐的看著這一切,想要大聲喊,嗓子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聲音怎麼都出不來。身體更是毫無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接著一雙冰涼的手掐住了老徐的脖子…
他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已經(jīng)被汗水澆透。
「原來是個夢…」
老徐心裡頭想著,心臟依舊砰砰跳的厲害。
此時外面已經(jīng)天光大亮,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病房裡,彷彿空氣都帶著陽光的味道。
昨晚那個女孩在旁邊牀位上正酣睡著,可以說睡得毫無淑女形象。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她正抱著枕頭,一條腿壓在枕頭上面,另一條腿懸空耷拉在牀邊上,腦袋深深的埋進(jìn)了枕頭裡,傳出沉悶的呼嚕聲。
這樣子任誰看了都不可能相信她昨晚被車撞過。
老徐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被子給她蓋上,畢竟…人家女孩穿的可是裙子…
「喂,姑娘。」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是呼嚕聲小了很多。
「喂?姑娘,你醒醒。」老徐繼續(xù)。
「哎呀,小香你再讓我睡會……」
女孩終於給了反應(yīng),只是話說的依舊不清晰。
「誰是小象?」老徐腦袋裡冒出來問號。
「喂,姑娘,先別睡了。」
這次他搖晃女孩的肩膀稍微用了點力度。
「幹~嘛~」
女孩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扭過頭來不情願的說道,聲音甜膩似撒嬌。
只是揉著揉著手就停下來了,瞳孔逐漸放大變成驚恐。因爲(wèi)在她眼前是一張?zhí)貏e猥瑣的男人臉,這張臉正非常邪惡的衝她笑著。
倆人沉浸了片刻——
「啊!!!」
病房裡傳出了女孩高分貝的尖叫聲,打破了這明媚的早晨。緊接著就是巨物砸地的「嘭」聲。聽到聲音的護(hù)士和醫(yī)生趕忙過來查看情況。
首先衝進(jìn)屋子裡的是那個叫小丹的護(hù)士,她看到了正抱著被子躲在牀邊的女孩和狼狽靠坐在牆角的男人,他倆中間隔了三四米的距離。
老徐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了,他腦海裡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這姑娘力氣真TM大!」
接著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