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匆匆趕回郡主府,到城內(nèi)已經(jīng)是晌午,遠遠處竟然看見竹峰在門口等待,急的跺腳,竹峰看見阿澤回來,忙不得的上前,“祖宗,您可算回來了?!敝穹逵蟻?。
“出什麼事了?”阿澤四下不見玄暉,必是玄暉出了什麼事情。
“今日辰時,崔府就把公子傳去,至今也沒有消息,我去胡公子處打聽,原來今日,崔大人只詔了公子一人,我怕出事,想著您能不能去看看?”
阿澤思緒涌動,這時候,崔清運單獨召見玄暉必定是爲(wèi)了要逼玄暉就範嗎?其他人都是老江湖,不好動,玄暉年幼,更好下手?
“你回驛站守著,我去看看?!卑烧f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奔崔府而去。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秋菊佳色,滿園馥郁,崔清運折來一朵菊,摩挲千絲屢,一聲感慨,“菊開時傷聚散。曾記花前,共說深深願;蓮衣啊,想來你剛剛?cè)豕冢瑓s要撐起一片家業(yè),委實辛苦?。 ?
玄暉站在身後,她自然曉得崔清運的心思,便回,“光復(fù)家族,何來辛苦!且這些年,玄暉幸得衆(zhòng)叔伯照拂,說不上什麼辛苦?!?
崔清運眼神一瞥,玄暉氣定神閒,到比胡爲(wèi)民更有氣派,“江湖俠義,他們也是想到你父親慘死冀州,心中不忍,所以格外照顧。”
崔清運話中帶話,刺激玄暉,玄暉不爲(wèi)所動,不過恭敬一拜。
“蓮衣啊,世間紛亂,弱肉強食,別人是不會真心待你的,只有自己強大才行。”一朵菊,絲縷散開,碾作塵埃,四目相視只見,崔清運的拉攏之心已經(jīng)照然若是。
“康山百年,你就不想像你的先祖一樣,做起武林的盟主,江湖、廟堂,何等風(fēng)光?。 ?
玄暉淡淡一笑,“高處不勝寒,康山百年,靠的是我玄門仁、義,廟堂之上,本不是我等草莽可以置喙的,崔大人高看蓮衣了?!?
玄暉的拒絕,讓崔清運有些不悅,他走進,低沉而又豪邁的聲音縈繞耳際,“康山百年,也不過過眼雲(yún)煙,蓮衣,若是你願意與我崔門結(jié)秦晉之好,我們互幫互助,問鼎中原,廕庇子孫萬代,也不是不可能的。”
突然,玄暉跪地拜首,“蓮衣惶恐,大人擡愛,只怕玄暉受不起?!?
“玄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在冀州的嗎?”崔清運見玄暉不識擡舉的樣子,叫囂的再一次提起父親的死,玄暉當(dāng)然知道父親死的真相,可是她不容許別人來用這件事威脅她。
“我父親的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毙熍穑泵娲耷暹\。
瞪大的雙目間,局勢一觸即發(fā),崔清運從玄暉的神情中,猜到玄暉大概是知道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可以卑躬屈膝,韜光養(yǎng)晦。想到著,他又不禁大笑起來。玄暉被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回過神又一想,剛剛自己的表現(xiàn)似乎有些過激了。
卻在此時,傳來一聲尖叫,似是女子的聲音,又聽見吼叫、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崔澤你要死??!”
二人正納悶,阿澤抄著鞭子衝進來,身後是崔敏,髮髻被打歪了,阿澤見玄暉相安無事,頓時送了一口氣,崔敏看見父親,一秒落淚,哭著跑上前,“爹,你看崔澤,她打我......”
玄暉自是知道,定是竹峰多管閒事,去找了阿澤,阿澤念著自己,便顧不得許多衝了過來。
“崔澤,你這是幹嘛?”崔清運看見崔敏凌亂的髮髻,又見阿澤一副要來殺人的樣子,火冒三丈。
阿澤瞧著崔敏那副裝可憐的樣子,也是氣死,懟到,“沒幹什麼?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出氣,不行嗎?”
“出氣?出氣就可以打你妹妹嗎?”崔清運見阿澤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已經(jīng)是怒不可遏。
阿澤輕蔑一笑,走下階梯,將玄暉拉到身後,正視眼前的崔清運,“我打了,您能怎麼樣?再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您動了我的人,我不在您的心尖尖上戳上一戳,是不是有點沒禮數(shù)了?”
崔清運被這話委實一震,阿澤眼中透露出的堅毅,是他從未見過的,他當(dāng)真小看了玄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阿澤與他之間的關(guān)係匪淺,這也意味著玄暉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靠向了中州,所以他對自己拋出的橄欖枝視而不見。
阿澤拉著玄暉離開,崔清運心中的盤算在重新開始。
二人出了崔府,玄暉看阿澤一身風(fēng)塵僕僕,猜測她定是去了九州山莊,臉上淚痕依稀,“昨夜,出什麼事了嗎?”
阿澤被問住,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盛廉的事情告訴她,躊躇之際,“能出什麼事情,只是沒睡好?!?
阿澤閃躲的眼神,讓玄暉察覺她在撒謊,“沒出事就好,你衝進崔府,崔清運一定覺得現(xiàn)在玄家已經(jīng)靠向中州皇室?!?
“崔清運的心思,皇帝早就知道,只是如今齊王勢力正盛,皇帝現(xiàn)下需要他,所以沒有對他下手?!?
“不過中州皇室這樣養(yǎng)虎爲(wèi)患,就算齊王被鬥倒,崔清運也已經(jīng)強大,不是也很難對付。”玄暉的問題,問到了阿澤的心上,她也這樣問過母親,但是母親每次都是無言,因爲(wèi)中州沒有力量來自己做這件事,只有藉助世族的力量才行,這也是皇室的悲哀之處,中州皇室已立三百載,早已經(jīng)風(fēng)雨飄搖,這是身爲(wèi)皇室,就須得擔(dān)起責(zé)任。
阿澤的不語,讓玄暉似乎明白了什麼,“無可奈何,罷了,罷了?!?
信鴿飛馳,盛廉得到了昨夜九州山莊之事,震怒,他想不出會是誰幹的?索性喜老頭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生氣之餘,想著自己剛剛離開九州山莊,而且此人對九州山莊的內(nèi)院如此熟悉,眼神間,讓他不得不懷疑崔清運。
秋夜晚風(fēng),紛落的桂子在積水的庭院內(nèi)鋪出一條花路,盛廉望著月色,面色凝重,身後一位女子款款走來,華麗的披風(fēng)在夜裡也熠熠生輝。
“莊主,今日叫我來,是有何事?”女子顯得膽怯,緊張的問到,盛廉側(cè)眼看著,突然,眼睛中閃過一道殺氣,只見他回身,狠狠遏住女子的喉嚨,女子驚愕,巨大的力量將她提起來,撲騰的腳尖,她求生般掙扎著,“莊...主...”女子擠出一絲哀求,抖摟的披風(fēng)下,是蕭氏慘白的臉色。盛廉看蕭氏臉色開始發(fā)青,又送開了手,蕭氏癱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呼吸,爬到盛廉腳邊,“莊主,莊主,饒命,饒命.....”平日最是囂張的蕭氏如螻蟻一般跪在盛廉的腳邊哀求。
“蕭芙,別怪我沒提醒你,該做的沒做好,是會有人要死的。”盛廉鬼魅般的聲音,迴盪蕭氏的耳畔,她嚇得哆嗦起來,直呼饒命。
“莊主,我找了,東西沒有在崔府裡,沒有啊!”
“崔清運肯定還在九州山莊裡安排了人,我給你三天時間,把能得到的消息傳給我,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是你?!笔⒘脑挍Q絕,全然不顧蕭氏的哀求,便提腳離開,只留蕭氏一人,在花路上呆住......
風(fēng)吹樹隙,沙沙作響,抖落的一片殘葉劃開庭院深深的水潭,筆尖入漣漪,層層墨色蕩,曹利郎推開半閉的門,崔清運還未睡去,宣紙之上,筆走龍蛇。
“老爺,昨夜闖九州山莊的人還是沒有查到蹤跡?!辈芾傻淖尨耷暹\慌了神,濃墨深深,筆鋒鈍化。
“偌大的山莊,怎麼可能讓外人進去,還如履平地?蕭芙回來了嗎?”
“二夫人回來了,剛剛回到院子裡?!?
“繼續(xù)查,務(wù)必看看九州山莊裡到底藏了什麼?還有那關(guān)著的人可知道是誰?”
“暗衛(wèi)還沒有傳來消息,應(yīng)該是還沒有消息。”
崔清運看著已經(jīng)寫壞的字,心情有些失落,透過紗窗,外面婆娑的樹影,“阿澤跟那個玄暉的事,瞭解的怎麼樣?”
曹利郎低垂的眉眼稍稍睜大,眼神流轉(zhuǎn)中,他又說到,“畢竟是少女懷春,玄莊主風(fēng)流倜儻,小姐動心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崔清運顯得有些生氣,甩開的筆墨染黑了半張宣紙,“阿澤要是真的如阿敏般,只是女孩子心思,我到不憂慮她,這孩子的心思深得很,天下世家這麼多,她怎麼就看上了遠在楚地的玄家?”面對崔清運的之意,曹利郎不敢多言,恭敬的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