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浩天也不是一無所獲,清醒那一眼就將身處場景看了個仔細,藍小蝶和陳凝霜暈倒在自己身邊,昏迷不醒,這兩個女人的性命還等著自己救呢!
修煉過精神意念,畢竟比普通人強韌,段浩天意識振作,道門清心咒正是應付這混亂狀態的良藥,這還是當初趙燕翎教的,一併學來的還有道門輕身騰躍之術。
段浩天腦中空明,默唸咒法,兩顆神珠各自安定片刻,他急忙運轉龍吟訣就將火靈珠安撫,迴歸丹田,青鸞神珠呢,有龍吟真氣護之周全,它也只能繞場一圈,毫無辦法。
總算搞定了!
浩天面露欣喜,卻沒想到又生異變,青鸞珠發出陣陣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禍起蕭牆元陽聚集。
你爺爺的,害我哇!
段浩天苦不堪言,這還有完沒完了?本大俠還要去救人吶!關鍵時候幸而火靈珠出馬,論龍陽之力,火龍不比鸞鳥強大,後者終於乖乖屈服。
一番波折,毒瘴對段浩天也失去了效力,在身外的時間也不過一會兒,青鸞神珠綠芒收斂,浩天睜開了眼,旋即起身,不顧身上冰雪凍土,兩手各搭上二女後背,龍吟訣起,在魔眼加成之下,很快喚醒了她們。
這一次藍小蝶徹底昏迷,倒也放開了腦部防備,因此出奇順利,段浩天找到她的意識,果然是沉浸在師傅花蝴蝶的回憶中,花蝴蝶的殘影微微淺笑,似乎在支持著小蝶。
而陳凝霜這女孩兒,她的意識遠在一片冰湖之中,冰湖橫亙在山谷,似乎是一片禁地,遊離著一羣雪兔,三三兩兩埋頭覓食,毛絨絨的模樣甚爲可愛…而陳凝霜就佇立在不遠處的融雪亭內,她的面前還有一位看不清晰的高貴典雅女子,面戴輕紗影影綽綽,低胸微露長裙飄逸。
段浩天不明所以,暗道:這麼古怪,這陳凝霜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會出現在青山派呢?
遇到人尊老魔還真是時運不濟。
浩天對救治她的師妹無感,但卻擔心陳凝霜也是魔門之人,趁著血鷹教強勢騷擾,從中漁利,怎麼看,亭內二人也沒有正道之氣。
略略思索,段浩天多久沒有動用的攝魂記憶之法,便往陳凝霜腦門抓去,他要強行探索記憶!
後者遲鈍,一瞬間便被抓個正著,什麼輕紗女子,融雪亭,雪兔以及整片冰湖,剎那消散…只剩虛無。
記憶如洪,畫面片段,如走馬觀燈似的親歷,赫然就見到了熟悉的身影,葉輕盈!
至於其餘面孔,浩天自然一個也不認得,只聽葉輕盈坦言道:要見瑤池宮主!
前有兩名冰堡弟子白衣白冠,明明是女兒身,卻一副假小子著裝,冷聲拒絕,不肯帶路!
葉輕盈心中急壞了,就要強闖,偏在這時,陳凝霜帶劍巡視。
葉輕盈喊道:凝霜,許久不見!
陳凝霜欲言又止,道:你到蓮城寨,我們就得到消息了,你還回來作甚?師傅她不會見你。
這次…我定要見她,冰清訣走火入魔,我有辦法!
陳凝霜情緒激動,終究冷淡道:希望你所言非虛。
段浩天若有所思,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凝霜情緒的異樣,怕是門派另有隱情。
瑤池宮出現在眼前,雕樑玉棟,碧玉冰晶,白玉廊橋下,水流潺潺,幾尾金鯉嬉戲其間。
寒白玉石雕琢著靈鶴亮翅,冰鳳吐泉,五顏六色的靈珠鑲嵌於高堂之上的寶座,廳堂上一顆巨大明珠熠熠生輝,瑤池宮主並不在其上,卻有威嚴的侍劍女弟子,不茍言笑,分列兩旁。
葉輕盈暗自嘆息,叫道:憐星長老,師姐安在?
憐星垂垂老矣,枯萎的臉皮卻動了動,眸光閃爍:宮主抱恙,恕不見客,輕盈你自願脫離冰堡,又因何回來?
長老明知故問,葉輕盈自小在冰堡長大,足不出戶,若非資質不夠,幫不上師姐,也不會無奈離去。
陳凝霜皺眉道:不要說得如此假惺惺,難道不是你在蓮城寨與男子茍合,才無顏面對冰堡嗎?
憐星長老閉眼道:凝霜住嘴。
陳凝霜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這件事是我欠妥,不過已經解釋多次了,這回我是真的有了線索,還望長老通知師姐,見我一面就好。
葉輕盈解釋不清,只能說明來意。
憐星長老搖頭:師姐豈是你能叫的,葉輕盈,人貴有自知之明,就算你真的有了消息,冰堡也不會出世,宮主也不可能違背祖訓,老身還能見你,也因看著你長大,念及舊情,你走吧,以後休要踏足這裡,否則…讓寨民見到,就要轟你出去,勿要雙方難堪。
葉輕盈一聽,心灰意冷,不等她爭辯,陳凝霜說道:快走吧!
你們…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師姐她…於心何忍!可惜冰堡上下冷眼相待,葉輕盈話音落地,瑤池宮落針可聞,令人心力衰竭,看著宮門上窮碧落下黃泉,寰宇天下無人近,雪落無暇冰清玉,不戀清塵浮世華。
段浩天心有所動,這是怎麼樣的門派,天下之大,不戀俗世,若是藍小蝶在,這刻勢必更懂陳凝霜那一劍招雪玉凝霜。
凝了萬年霜的冰清玉,何嘗不是爲世情所傷,所痛?
以陳凝霜的閱歷,本也不懂劍招真諦,送走葉輕盈,後者仍舊不甘,試圖以師姐的悲慘下場打動她,希望凝霜想辦法,見一見宮主。
陳凝霜不屑道:師傅怎麼會死?你別危言聳聽,仗著輩分,就算你曾是我師叔,我也奉勸你一句,好自爲之。
凝霜,你怎麼就不信呢?
葉輕盈嘆息不已。
陳凝霜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個脫離冰堡的人,還言辭鑿鑿,說什麼門派之情,徒惹笑話!
她情緒壓制,從小培養的禮節令她面色苦苦支撐,段浩天也緊跟著紊亂起來,連忙斷卻記憶畫面,攝魂之法反覆橫跳,碎片斷續難解。
但浩天也探索出了七七八八,只道葉輕盈不曾離開冰堡範疇,反而誘使冰堡弟子傳話,蓮城寨中流言龍島傳人攜帶寒冰火種出世,冰堡難出其右。
浩天驚訝不已,又是這個仙靈龍島傳人的信息,這個島真的存在嗎?還是關注眼前之事吧,陳凝霜怎麼會離開冰堡到了青山派呢?
繼續攝魂搜魄,卻是龍吟真氣耗盡,幸好青鸞珠子有無窮無盡的木之精華,源源補充,才總算又尋得一些訊息。
藍小蝶靜靜看著他,一邊護法,一邊觀察四周動靜,忽然問道:你好了?。
呼…段浩天濃眉緊鎖,大口喘息著。
藍小蝶搖頭道:天書殘卷上的神功即使猶如天助,也不可濫用,師傅就曾讓我練習,但我還是拒絕了。
我…知道了,花姐姐說的沒錯,剛纔我所使天工寶錄上的功訣,叫做魔眼攝魂,能強行竊取人之記憶,可是對我真氣和精神消耗也很大,不可太長久,唉我都怕自己要短命了,以後還是儘量不用的好。
段浩天真心所言,立即閉上眼恢復,不過他沒有說出來的是,最後在陳凝霜記憶中看到了孃親慘死了的模樣。
心頭猶如巨石傾軋,異痛難忍!
若非陳凝霜被葉輕盈說動,懇求憐星,挽星二位長老,也不能出世尋找葉輕盈口中之人,身懷特質的仙靈島傳人,段浩天。
只有他精神力異常,兼具火屬性功法,能有概率挽救冰堡瑤池宮宮主,夙月。
一切塵埃落定,陳凝霜原來就是來找他的,葉輕盈甚至以如煙的軀體爲證,具體不甚清晰,但浩天也瞭解了個大概。
噗!
浩天情緒複雜,恢復之中不由得心力交瘁,噗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娘…孩兒,不孝…
浩天痛不可當,如今父親母親雙亡,只剩唯一的大哥也被大內侍衛楊秉憲利用,認賊作父,段家徹底散了。
靜下心來,否則走火入魔!
藍小蝶連忙近身,她不問緣由,出手真氣推拿,將浩天體內氣息理順。
唔…唔…
不知多久,陳凝霜緩緩甦醒過來,三人彼此對視,場景尷尬到凝滯,陳凝霜卻不疑有他,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腦袋,詢問道:段少俠,我們…
藍小蝶插嘴道:沒事了,我們先去看看外面情形!
段浩天神情冷漠,內心壓抑毫無波瀾,陳凝霜也只能是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藍小蝶帶頭道:若非有你,我們恐怕就死在了詭木引發的毒瘴裡,現在血鷹教對付青山派,不知道是什麼情形…
段浩天遲鈍得微微點頭,一點也沒有表現的焦急,青山派怎麼樣,也不如孃親被害的震撼大,心中的仇人榜單又多了一位人尊老魔。
見他無動於衷,藍小蝶便閉口不言,專心帶路,返回到石室前,竟然石門洞開,也已不見顧文傑的身影,更遑論豐子逸了。
藍小蝶遲疑道:現在怎麼辦?
見到段浩天沉吟不語,陳凝霜欲言又止,忍不住道:段少俠,你是有本事的人,還請隨我救救師妹,我師妹湘兒就是中了人尊的血煞掌,若是你有辦法,凝霜當牛做馬也不爲過。
我有本事,有何本事?
段浩天面色蒼白,若有所思,其中酸楚也只有自己能懂。
可是,剛纔那陣紫煙具有迷幻之毒,你不是…
哼!
段浩天突然就問道:有本事的人怎麼會被困在青山派禁地?
這一問,陳凝霜登時啞口無言。
藍小蝶也心存疑惑,她不清楚天書殘卷的神功妙用,雖然好奇,卻謹遵花蝴蝶的吩咐,只默默保護浩天,不會多問。
段浩天又繼續問道:人尊爲何傷害你師妹?是否還有其他無辜枉死的人?
他只知孃親沈青碧的死,心中存了僥倖,怕是人尊傷及了無辜,仍舊是主要對付陳凝霜這羣冰堡弟子。
陳凝霜此刻只剩震驚,就彷彿心中什麼事都被對方看透了,她訥訥不已:段少俠,不是…我,我不知從何說起!
不必說了。
段浩天只覺心頭煩悶,還說什麼說,他也不想聽,一切不過早已爲他所知,冰堡也想從中得到什麼利益罷了,莫說瑤池宮宮主身體抱恙,單憑仙靈島傳人出現在江湖之中,冰堡也不能袖手旁觀吧?
他不知道這個傳人有什麼特異之處,惹的冰堡被葉輕盈如此誆騙現世,與合歡老祖同歸於盡的荊蘿,也爲此動容不已。
你的師妹我會去看看,先幫我對付人尊老魔吧!
段浩天咂咂嘴巴,終究開口應承, 他也不想一位冰堡嬌滴滴的師妹香消玉殞,憐香惜玉是他的天生功能。
陳凝霜一聽,雖一時高興,但錯愕起來更是難以置信,似乎沒有出現幻聽吧。
藍小蝶皺眉道:此話當真?
你有把握嗎?浩天也要先問個清楚,否則實力不濟,等於空談罷了。
你怕是瘋了吧?
藍小蝶扶額不已,暗道:難怪師傅叫我多加註意這臭小子,我還當他不過是青山鎮的混混公子哥兒。
藍小蝶直搖頭:血鷹教三尊,僅次於血鷹王和女帝之下,權高位重,不可小覷,你當我花宗是什麼人都敢惹的?
不對啊,花姐姐連大內侍衛楊秉憲也都不放在眼裡,這不過是血鷹教厲害點的爪牙罷了,殺便殺了,血鷹王還能找花姐姐算賬嗎?
你是張嘴就來,你自己怎麼不去?
本大俠也沒說不出手。
你來真的?藍小蝶再次謝謝這臭小子,正色道:對付他可有點棘手,我也奈何不了,人尊的血煞功法,從八部鷹衛的血煞八荒之陣可見一斑,兩者數出同源,我花宗三花功,還是略遜一籌。
照這麼說,你師傅也不過是班門弄斧,原來血鷹教壓根就不屑出手對付啊。
段浩天一言既出,後者氣得嬌軀亂顫,偏又反駁不得,就道:總之你要殺他,自己想辦法,我可沒轍!
段少俠,殺人尊老魔非同小可,作爲師門晚輩,還是不要異想天開的好,我不是說你殺不了,只是權衡利弊,這會給師門帶來天大的麻煩。
陳凝霜一番話說完,也是真心勸解段浩天,當務之急回頭救師妹湘兒要緊。
啊啊…段浩天昂頭長吁短嘆,仍舊大手一揮:擇機行事。
陳凝霜欲言又止,本以爲塵埃落定回去纔對,沒想到的是段浩天決心如此,她就算想勸解,也無從說起,總不能直說師門之中,還有一位你的紅顏知己,你這麼急著送死,就不擔心她知道後會難過嗎?
更甚的是,沈青碧之死,那會兒無人能阻止,人尊老魔的強大就是如此難以逾越吧。
不對,段浩天又是如何非要置人尊於死地呢,莫非他知道要爲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