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入夢

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洋洋灑灑，擡頭還能看到幾隻鳥，覃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邊的蘑菇，和它對視了足足五秒，最後是她嘴角一抽，離開了此處。

她實在是看不了因爲(wèi)污染值超標(biāo)而異化的植物，這蘑菇居然還長了一直眼睛。從森林中出來，入眼便是躺著一地的屍體，他們都身穿著白色軍裝，甚至有些屍體的左胸處還戴了勳章。

“少校？怎麼都是一刀致命？”

覃九確認(rèn)了離自己最近的屍體的軍銜，只花了0.01秒就猜自己是被法雅拖入了夢境裡。她第二次見到法雅的時候就猜到了她的意圖，這也讓她不得不懷疑內(nèi)部有叛徒透露了她的資料給邪神，又或者是有人想用她作爲(wèi)靶子。

“是…”

她還沒說完，便看見了從遠(yuǎn)處走來的烏洛爾，還是一身白色軍裝，金色長髮，只是右腰彆著的軍刀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她很清楚的看到軍刀上的掛件有血。

“釋迦，你愣什麼神，任務(wù)結(jié)束你該回去了。”

覃九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磕巴地應(yīng)了一聲。老實說，她還真的有點不習(xí)慣面對這樣的烏洛爾，這傢伙的語氣未免也太惡劣了點。

“跟著我?guī)致铮俊?

這句話一出，本來就離烏洛爾挺遠(yuǎn)的覃九更是往後一退，只因爲(wèi)烏洛爾閃身來到她面前，抽出軍刀就相她招呼，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刀刃毫不留情地割破了她的脖子，可她也沒覺得有多痛。甚至還有心思研究起了他的刀鐔，上面雕的是紫荊花。

當(dāng)然，她不覺得法雅會讓她來看什麼虛假的場面，可如果這是真的，真的有足以威脅到正神的邪神嗎，居然讓烏洛爾如此緊張。

“你受傷了。”

釋迦比烏洛爾還要高出半個腦袋，所以即便是他再怎麼黑著臉，也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楚對面人的表情，見他沒有什麼問題，才把軍刀收了起來。

“我會回去包紮的。”

“小心被感染。”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烏洛爾便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但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在心裡默默感嘆，真好看。

比起平日裡裝溫柔的烏洛爾，眼前這位可以說是真實了許多，連表情都比平時更加生動了。

“多管閒事。”

喲，還挺傲嬌。

覃九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地回味了一下這句話，順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說起來，釋迦的手還挺好看。

因爲(wèi)被烏洛爾問候了這麼一下，讓她有藉口和他一起回去。穿過大霧，便能看到幾根巨大的羅馬柱，羅馬柱中間是看不到盡頭的旋轉(zhuǎn)式的樓梯，樓梯扶手雕刻著巨大的藤蔓，藤蔓彎彎繞繞到三十二臺階時，還開出了巨大的紫荊花。穿過羅馬柱，又是一片森林，往上看去，是一處瀑布，隱約能看見裡面是不知名的建築。

眼看著烏洛爾要張開翅膀飛上去，覃九一把逮住了他的翅膀，結(jié)果就是被烏洛爾甩了出去，白色軍裝直接是粘上了不少的泥土和雜草。

“幹什麼？”

這位神直接炸毛了，絲毫不顧及形象地朝他怒吼。

覃九好脾氣地從地上爬開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笑瞇瞇地說道：“剛剛是你把我弄傷的，我現(xiàn)在走不動了，你不應(yīng)該揹我嗎？”

這麼說的下場就是被烏洛爾狠狠地嫌棄了一番，然後扔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起來是年輕時的烏洛爾，所以正神也是從這時開始和人類合作的？這個時候人類世界已經(jīng)有邪祟了嗎？

“釋迦，你在這兒愣著幹嘛，聽說從人類世界來了不少人，走，我們?nèi)タ纯础！?

眼前出現(xiàn)的少年無疑是覃九的救星，於是在她死皮賴臉地請求下，他抱著她飛越了廣袤的森林。

森林的深處，是一整片的山荷葉，透明的只露出了黃色的花蕊。覃九在踏上臺階的時候才注意到左側(cè)的圓形屋頂上坐著一個人，陽光正好灑在他的身上，風(fēng)吹起了他綁發(fā)的緞帶，如果不是旁邊人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她幾乎都要以爲(wèi)這是法雅給她創(chuàng)造的乙女遊戲。

“利未。”

那人轉(zhuǎn)頭，眼眸如墨，面色如冰，只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然後又轉(zhuǎn)頭繼續(xù)發(fā)呆。

“利未安森？”

覃九的聲音並不大，但還是被他聽到了。他瞥了一眼強裝鎮(zhèn)定的覃九，前幾天這人還在會議中表明自己立場，否定了他所有的計劃，現(xiàn)在卻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叫他名字，擺明了自己服軟。

“想清楚了？”

雙方的話題跳的太快，讓覃九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她只能聳了聳肩，拽著自己身邊的人趕緊離開。

利未安森，她幾乎都認(rèn)不出來眼前這位冷峻孤傲的人是後來殺死伊芙麗審判長的邪神。

等等…覃九眉頭一皺，突然覺得事情好像簡單了許多。她從來沒有聽誰說起過邪神是如何誕生的，以什麼方式誕生，可若是是正神隕落後誕生的，那麼一切的說得通了。

“人類來幹嘛？”

“你忘記了？前兩天你還否定了利未的計劃呢。”

“什麼計劃？”

覃九看向窗外，正好看見有一隻黑貓在追蝴蝶，遠(yuǎn)處站著的人的背影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烏洛爾，那人不知道在和誰說些什麼，從背影都能看出他很生氣，幾乎都要炸開了。

“最近邪神是越來越厲害了，恰好人類想要變強，這不就有了嗎？”

“你是說他的計劃是將邪神轉(zhuǎn)移到人類世界？”

“嗯，本來是答應(yīng)的讓烏洛爾配合人類試驗，可邪神不也是神嗎？”

說話的這會兒功夫，烏洛爾已經(jīng)和那人聊完了，轉(zhuǎn)身看見覃九也在看他，冷哼了一聲，氣沖沖地離開了。

“是嗎？聽起來這計劃不錯。”

“是吧，利未在這方面還算是厲害。”

他們到會議室時，人類已經(jīng)到了，覃九選擇了較遠(yuǎn)的位置坐下，用手撐著腦袋，漫不經(jīng)心地確認(rèn)了這幾位的身份，的確是議會的老東西。

會議桌上放著的花瓶裡插著幾多玫瑰花，紅的白的都有，花瓣上還沾著水，覃九想要伸手去碰時，其他幾位已經(jīng)到了。

議會的老東西站起來笑嘻嘻地和他們握手，在碰上覃九時，他只是點了點頭。

“需要我向你們說明這次參與實驗的幾位的身份嗎？還是你們要驗驗貨？”

“不用了，只需要送到基地。”

“嗯，那就好。我會派人送過來，另外，我們也需要有人蔘與到實驗過程中去，數(shù)據(jù)需要第一時間傳給我們。”

“這是自然。”

“另外，一切違揹人體構(gòu)造的實驗在其過程中有可能會發(fā)生的危險不需要我多說了吧？從心臟處抽離的血液在24小時之內(nèi)是不會失活的。”

“自然不需要您多少，接受實驗的人員也是報著必死的決心。請問您這邊參與到實驗中的人是？”

“烏洛爾，他今天沒來，之後你會見到的。”

雖然覃九是有心理準(zhǔn)備，但她一時間還是不能消化。什麼意思，違揹人體構(gòu)造？幾乎是在下一秒，她就能想到自己的章魚觸手，可明明那是她親眼看見自己分化出來的東西，那分明就是吞噬演變出來的，怎麼可能是通過實驗…

很快，她想到了梧州執(zhí)行者“愚者”，篡改記憶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好吧，不管怎麼說，即使是通過實驗得來的，但她的確是變強了，這麼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什麼庇護(hù)神都是假的，如果烏洛爾真的參與了實驗，那麼自己就很有可能是…原來如此，搞了半天是老父親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