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聲色,我倒要看看連他整個人都在我手上了,他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又怎麼樣?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你說的話嗎?啊?堇靈罪人?”
他邪魅又諷刺的笑。
正中靶心的譏諷使我的怒火頃刻間像炸裂的泉涌。
“這雙手應該沾了不少同門的血吧,你說一名習劍的修士若是被挑了手筋,要怎麼拿劍?”
我用同樣的眼神盯著他。
向來只有我威脅別人一說,他的命在我看來連螻蟻都不如,我倒想給他一條生路,只不過是他自己往我劍下鑽。
“你是在威脅我?!”他面色一轉(zhuǎn),這才惶恐,方纔還輕蔑的眼神又變得憤怒,光是瞪著我都能將我撕碎。
我就不同於他,我比任何時候都要高興,這案板上的肉,我要他死還是活那不都由我說了算。
況且,他哪有這麼容易死。
我將匕首貼在他的皮肉之上,已經(jīng)貼出了血痕。
“我問你,萬星臨是怎麼死的!”
“誰?你說的不會是那個沒用的大夫吧?”
我盯著他,盯著他那張毫無遮攔的嘴,要不是他還有點用,眼下我只需擡手,他便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其實他沒必要受那麼多苦的,寧宗主只不過是想讓他說出五毒囊的下落,誰知道那窩囊廢哪怕被用了腐刑嘴巴依舊緊得很!”他惡狠狠的語氣倒像是別人損了他多少利益。
我愣愣的盯著那雙看似清澈的眼睛。
腐刑?這兩個字就如同一道驚天的雷正中了我的顱頂,我能感覺,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這要是放在平常我自然一刻都不會讓他多活,可現(xiàn)在不同。
我手中的匕首還是不受控制的逼在了他的脖頸處。
我憤怒的模樣讓他笑得愈發(fā)肆意妄爲,就好像這些都是兒戲一般。
“你最好現(xiàn)在就殺了我,看到你頭頂?shù)陌偕帏B了嗎?很快你就會後悔的!”他笑得貪婪,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的頭頂還果真飛過了一隻大鳥,撲棱兩下翅膀便不見了蹤影,此人狡詐陰險,定是派那百舌去報信了。
我越發(fā)的憤怒,卻還是不忘以禮待人,我微笑著,用匕首輕輕的挑斷他一根又一根的手筋,動作慢到足夠他體會到每一寸的疼痛,他的臉上頃刻間便多了幾顆肉眼可見的汗珠,我見他疼得幾欲昏厥便又立馬收手。
“陸衍…你就算是殺了我,你也得不到阿漓的心!”
此人還真是不討人喜歡,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愛聽。
“多虧你提醒,不然我還想不起來呢,那日是哪隻手碰的阿漓來著……”我的匕首在他血肉模糊的右手上來回躊躇。
他疼得發(fā)抖抽搐。
“好像是左手!”我直接狠狠往下,扎穿了他的手掌。
“我說!沒錯,你說的這些都是寧宗主做的,你所疑惑的每一場血案,都有寧氏的參與…”
雖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同的是,聽他親口承認,竟讓人有幾分難以接受。
“清水鎮(zhèn)洛笙的死也與你們有關(guān)吧?!”
他飄忽不定的眼神本想矇混過關(guān),我的匕首又移回到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挑選著一根讓我不太順眼的手筋。
“算是吧!!這麼完美的一個誘餌誰不想用,夢尹楓本想借一個小孩兒的手除掉她,這辦法簡直又蠢又費時間,所以…寧宗主幹脆讓我把她扔進了蛇鼠窟,夢氏和北鯪那羣沒用的東西,恐怕到現(xiàn)在還以爲自己有多聰明!後來他們又先下手爲強,安插了一個冒牌貨在思域身邊,不得不說,這一招還算他們有點腦子!”
“爲什麼?難道寧宵同鍾掌門的往日情分都是假的?!”我?guī)缀跻獙⒛秦笆孜账椤?
他嗤笑兩聲,從來都不是即刻回答我的問題,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你最好識相點,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我再次恐嚇道。
這次他不怕了,臉色又變了一番:“別做無用功的掙扎了,你問不出什麼的,陸公子!這是平遙!你們都逃不掉!”
我背後一涼,這種感覺我從未有過,含糊其辭的話讓我有種已經(jīng)身處陷阱之中的感覺。
“陸大哥!”
我的身後響起一聲慘淡,我慌張轉(zhuǎn)頭,映在我眼中的一幕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她失望的看著我,把我當做一個壞事做盡之人。
又是成羣的仙門弟子,寧宗主那張許久未見的面孔重現(xiàn)在眼前。
“給我拿下!”寧宵一聲令下,寧氏弟子鋪天蓋地的朝我而來。
混亂的人羣中只有阿漓一動不動的站著,一動不動的看著。
我只能逃,我不能落到寧宵的手中。
我一人抵擋數(shù)十名弟子自然不在話下,可我沒想到寧宵出手了,當著阿漓的面,他不應該扮演好仁慈善良的寧伯伯纔對嗎?
可惡,寧宵的招式我居然不太能接得住!
他一招一式都恰到好處的將我壓制,明眼不太能發(fā)覺,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
我擦去嘴角的鮮血,忽然看到一道藍白色的鋒芒閃過,思域出現(xiàn)了!
“寧伯伯注意身體,此人交給我!”思域冰冷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思域在寧宵的面前自然要視我爲仇敵。
而我想要不暴露他,也必然要全力以赴,不能對他有絲毫的手軟。
思域的功力確實長進了不少,幾乎與我不相上下,可我受了傷,必定要敗了下風。
思域當真視我爲仇敵,連出劍時的眼神都堅毅得可怕,倘若不是他昨晚的到訪,我還真以爲他要取了我的性命。
思域的劍快要逼近我的喉嚨,我自知已經(jīng)來不及閃躲了。
迫在眉睫之際,另一支靈劍將無至迅速擋去。
她也不說話,就像她也被自己的舉動給震驚到了。
就好像是不屈自動飛出,就好像這並非她的本意。
阿漓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著周遭的每一個人,特別是寧宵的眼神,怒目圓睜著停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著我,她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她的嘴脣微動,發(fā)出這微弱的聲音。
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哪怕她不曾發(fā)聲,可我就是聽到了。
我的心被絞得生疼,我是誰呢,眼下這種情形我該是誰呢。
“阿漓,你阿孃就是死在他們的手裡!他是百暮的人!!”寧宵厲聲道。
我百口莫辯,只能盯著阿漓,盯著她臉上越來越不對勁的表情。
“思域可以作證!阿漓,思域的話你總該信吧!”寧軼隨聲附和道。
阿漓的目光果然轉(zhuǎn)向了思域,我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阿漓的身上,不曾有片刻的飄忽。
“沒錯,他是我們的仇人!”思域的眼神也滿是敵意,錚錚的看著我。
我只覺一陣疼痛,才知胸膛已被人由後往前刺穿,阿漓的腳步往前遲疑著,看著那淌在地上的鮮血,緊鎖著眉頭,奮力捶打著自己的頭,痛苦萬分。
我只記得在我倒下的那一刻眼前閃過了一個黑影,還有…阿漓的那聲“陸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