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渾身一顫:“穆先生……只是個別,個別,那個輔導員她只是臨時工,臨時的,我這就讓她走人!”
穆寧沒說話,只有眼底的火苗預示著他此刻的怒火。
蘇妍可冷嗤:“臨時工?您真會瞎掰。”
校長一陣無語:“蘇妍可同學,你不要多事,學校的事情你們學生又不清楚!”
蘇妍可皺眉,還想反駁什麼,這時候,醫生出來了:“誰是患者家屬?”
蘇妍可和穆寧同時答道:“我。”
聽到穆寧的聲音,蘇妍可有些詫異,她聯繫不上溫雲初所謂的哥哥,自然會充當家屬,穆寧這又是唱的哪出?
醫生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看起來比較‘靠譜’的穆寧敘述病情:“患者沒有大礙,只是胃炎,年紀輕輕的身體挺差的,注意飲食,好好補補,等點滴打完就可以走了。”
穆寧淡淡的‘嗯’了一聲,挪步走進了急診室。
溫雲初還沒醒來,靜靜的躺在牀上,長髮稍稍有些凌亂,冰冷的液體順著細小的管子輸送進她的身體,她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完全是病態的白。
他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將自己折磨成這樣的……
蘇妍可走上前壓低了聲音說道:“雲初沒有父母,只有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那個哥哥還不怎麼管她,大冷天的就著冷水吃冷饅頭,能不胃炎麼?”
她沒注意到穆寧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恍若星河的眸子裡覆上了一抹複雜難辨的情緒。
蘇妍可接著說道:“最近她那個哥哥好像回來了,每天都要她按時回家,我想帶她出去吃點好的都不行,那不是有病嗎?”
“是有病。”他語調帶著些許嘲弄,“還有什麼?”
蘇妍可打開了話匣子:“我跟她高中認識到現在三年多,整整三年多,就沒看她跟普通人一樣買過一件新衣服,活脫脫就一貧民窯走出來的!她從初中開始就四處兼職,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大夏天的四處發傳單,大冬天的去餐廳洗盤子,我想想都心疼!”
“她那哥哥不管她就算了,還不讓別人管她?現在她兼不了職,過得肯定更慘了,說起來我就生氣啊!大冬天的騎單車上學放學,一雙畫畫的手硬是凍得千瘡百孔!”
穆寧輕輕吸了一口氣,眸子裡恍惚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多謝你對她的照顧。”
蘇妍可有些彆扭了起來,不大好意思:“我就她這麼一個朋友,應該的啊,我就希望她那個哥哥能對她好點,不能對她好也不要妨礙別人對她好,不然太缺德了,要是有一天讓我遇見他,我非要狠狠給他一拳!”
校長見她喋喋不休,怕她再說錯什麼話,將她拽了出去:“走,這裡有穆先生,不用咱們擔心,穆先生這麼好的人,肯定能幫溫雲初同學聯繫到真正的家屬,安排妥當的,就別打擾溫雲初同學休息了,醫藥費我代表學校已經給了。”
穆寧沒有言語,等人走後,他側過臉看著溫雲初,眸中流露出了幾許無奈,伸手捂住她冰涼的手掌:“爲什麼不跟我開口?何必在別人面前活成那副可憐的模樣?你在……固執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中聽見了耳畔的低語,溫雲初睜開眼,對上了一雙灼熱的眼眸。?卻只有那麼一剎那,穆寧的目光就恢復了清冷,是她看錯了麼?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語調還是一貫的冷清淡漠。
溫雲初搖搖頭,察覺到他捂著她的手,她臉頰有些發燙:“我沒事……不知道你要來學校,給你添麻煩了。”
添麻煩?他眉頭皺了起來:“不給我添麻煩,給別人添麻煩?溫雲初,何必要在別人面前裝得那麼楚楚可憐?你跟我開口會死嗎?!”
溫雲初咬住嘴脣不敢說話,他又生氣了……
過了片刻,穆寧起身看向了所剩無幾的點滴瓶,叫來護士將針拔掉了。
他沒看溫雲初,冷聲說道:“回去了。”
溫雲初急忙掀開被子起身,手背上輸液的針孔周圍青了一片,手動一下,就無比脹痛。
穆寧將大衣脫下丟在她身上,動作有些粗暴,隨即半蹲下身迅速的幫她把白色的休閒鞋穿好,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溫雲初看著懷裡的大衣和腳上的鞋怔了許久,那是他麼?這是他第一次爲她做這種事,哪怕一點兒也不溫柔,她心裡還是有什麼東西像要破繭而出……
等她追出去的時候,穆寧沒走遠,就在走廊盡頭站著。聽到她靠近的腳步聲,他才繼續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醫院,走到車前,他坐進駕駛座,她拉開了後車座門,剛坐下,他就悶聲說道:“坐前面。”
溫雲初不敢猶豫,迅速坐到了副駕駛,剛繫上安全帶,穆寧就一腳踩上油門。
車速快得她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總感覺下一刻就會撞上……
等到了穆宅大門外,溫雲初下車就直接衝到路邊乾嘔了起來。
等她擡頭的時候,穆寧已經進去了,她繞到後門進去,被劉媽堵在了廚房門口:“雲初,你跟少爺一起回來的?少爺怎麼了?他今天火氣特別大,房門都快掀了。”
她沒說話,他生氣的點總這麼奇怪。
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午飯時間早就過了。
溫雲初感覺胃有些難受,趁劉媽忙別的去了,她才溜進廚房煮麪條,想到穆寧有可能也沒吃,她猶豫片刻,煮了兩碗。
將麪條端上樓,她敲了敲門:“吃麪條嗎?”
裡面沒動靜,溫雲初舒了口氣,轉身下樓,突然,身後的門打開了。
她回頭看著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地男人:“吃……嗎?”
穆寧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不說話,代表不拒絕,溫雲初將麪條端進去放在茶幾上,卻聽見了房門關上的聲音,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以後誰敢再施捨你任何東西,我都會讓那個人從你身邊徹底消失,你只能跟我開口!”他餘怒未消,亦或者怒火更盛了。
“知道了……”她低聲說道。
穆寧顯然不信她的保證:“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麼?我早就說過了不是麼?趁著我出國,你偷偷出去兼職,誰都知道你可憐!”只有他不知道,以至於後來知道了,也固執的想要看她到底能撐多久才求他……
“對不起,給你丟臉了……”她是暈倒在他懷裡的,學校那麼多人都看見了,說不定他們的關係已經公之於衆,這樣一理解,那就是他覺得她給他丟臉了。
他那麼完美的人設,怎麼會允許自己出現污點?
聽到這話,穆寧不悅地皺眉,猛地將她拽到牀前,稍稍一用力,她單薄的身體就倒在了牀上。
他捏住她的下頜,語氣冰冷,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什麼時候養好身體,什麼時候回學校,別帶著一副病蔫蔫的模樣去博人同情!”
溫雲初急了,連忙支起身子:“不行……”
他不說話,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她咬了咬嘴脣,因爲緊張,聲音也有些顫抖:“我會好好學習,以後賺了錢把過去欠你的都還上,你收留我十年,我很感激,等我實習了,我會盡快搬出去。”
是了,她一直都沒有想依靠他活一輩子,她虧欠了他那麼多,不想一直虧欠下去。
穆寧忽然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好像冷清的月,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也冷得讓人不敢靠近:“那我現在就明確的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
溫雲初心沉了下來,第一次直視著他,沒有再躲避:“你看見我,難道不會想到死去的父母嗎?爲什麼要將我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欠你的我會還,傾盡所有,用這一輩子去還,用我自己的方式!”
穆寧呼吸一滯,眸色沉了幾分。
她從前向來乖巧,不敢違揹他的任何意願,然而他忽略了她會長大,會變,她骨子裡的倔強,終有一日也會對他築起防禦的城牆,甚至舉起利劍。
兩人相視對峙,片刻之後,他修長的手指扯開了領帶,將西裝外套脫下隨手丟在了地毯上:“你欠我的,這輩子也還不清,是我對你太仁慈了。”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溫雲初第一反應就是逃離這裡!
但是她身體剛離開牀,就被他的大手又摁了回去,隨即被他高大的身形壓制住。
他身上的氣息包裹著她,讓她亂了思緒,伸手撐在他胸口,顫慄著哀求:“別這樣……”
他不爲所動,將她雙手鉗制在頭頂上方,迅速的用領帶綁住。
想到她這麼固執的想要撇清他們之間的一切,穆寧的臉上浮起了一層陰霾,埋首狠狠的堵住了她的脣。
他的吻是帶著侵略性的,一點點的將她的倔強吞噬,傾倒性的壓制。
感覺到身上傳來一片涼意,溫雲初慌亂的扭動著身體,他手心觸碰到的地方,彷彿都快要燃燒起來,意識到逃不過的時候,她索性不再掙扎,眼神空洞,任由他爲所欲爲。
發現了身下的人的變化,穆寧停下動作看著她,似要將她看穿,當看到她眼裡的死寂時,他起身一聲暴喝:“滾!”
溫雲初空洞的目光漸漸聚焦,甚至來不及思考他突然的轉變,連忙抓緊衣襟逃出了臥室。
剛關上門,裡面便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她身體顫了顫,回到了自己房間。
一整個下午,隔壁房間都再沒有動靜,直到晚上七點多,穆寧的車離開了穆宅。
穆寧雖然沒有明確禁她足,但是卻讓林管家傳達讓她必須在家裡修養幾天。
溫雲初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在這時候去觸他的逆鱗,只好乖乖在家養著。
好在,這幾天穆寧都沒有再出現過,她因爲那晚的事而懸著的心這才落定……